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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眾小說網(wǎng) > 名門福妻 > 61.第 61 章

61.第 61 章


  另外一只會不會被周路拿在手里, 借以要挾秦太太允親?

  如果這樣的話, 秦笙就會很被動。

  周路能如約娶她為妻還好,可若是一頂粉紅轎子抬回家呢?秦笙有把柄落在他手里,也只能受著。

  可看秦笙臉色,分明是情根深種的樣子, 只怕她說得太多, 秦笙也不會往心里去,說不定還會覺得她多管閑事。

  楊萱無事地再嘆口氣, 覺得碗里的餛飩也不如剛才鮮美了。

  秦笙倒是心情極好,不但把餛飩吃了個精光, 還喝了小半碗湯,微笑著道:“其實家里做的餛飩也很好吃,只是吃慣了覺不出好了, 外面的東西吃得少, 好像更可口似的。對了,阿萱, 煮餛飩時候,臨出鍋前捏幾只晾干的小蝦皮進去,味道極鮮美。”

  楊萱應(yīng)著, 忽然聽到身后傳來歡快的話語聲, “原來你倆在這里, 讓我們好一個找。”

  側(cè)頭, 就見辛媛與秦箏步履輕松地走來, 后面跟著春桃、山竹、秀橘等人, 每人手里都提著好幾盞花燈。

  楊萱驚訝地問:“你們買這么多花燈?”

  辛媛沒回答,先吩咐秀橘給她要一碗白湯雜碎,然后大喇喇地往條凳上一坐,故作神秘地問:“阿萱,你猜我遇到誰了?”

  楊萱搖頭,這無根無由的,叫人如何猜起?

  辛媛本也不指望她能猜出來,樂呵呵地道:“就是之前在潭拓寺見到的那位張公子,你知道嗎,他竟然已經(jīng)是進士了?現(xiàn)在是翰林院的庶吉士,得意得不行……唉,沒福氣的人就是沒福氣,哼!”

  沒福氣指的就是楊芷。

  因為楊家與張家親事未成,楊萱就沒有特意打聽張繼,不過張繼前世就考中了進士,這世能中也不意外。

  楊修文倒是知道張繼成了庶吉士,因怕辛氏煩惱,并沒有多提。

  上次王姨娘因為親事吵鬧,楊修文不由想起這茬,所以對王姨娘絲毫不留情面。

  現(xiàn)下距潭拓寺相親已經(jīng)兩年,當時又是匆匆一瞥,楊萱幾乎忘記了張繼什么模樣,只記得人不太高,有些瘦,斯斯文文的,沒想到辛媛竟然還能認出他來。

  楊萱遂問:“你在哪里遇到他,他也來賞燈?”

  辛媛伸手指向東華門方向,“那里搭了個土臺子,凡猜中二十個燈謎以上的,憑手里紅布條就可以上臺猜謎,猜得多的另有獎賞,還可以兩兩比試。張公子就跟表哥比,結(jié)果把手里布條全輸了,平白讓我跟阿箏得了便宜。”

  楊萱無語。

  難怪先前翹首企盼好一會兒都沒見人,原來都跑到東華門外瞧熱鬧去了。

  又問道:“我哥還在猜謎?”

  辛媛點點頭,“容易的都猜完了,剩下十幾個都是難的,表哥和范三哥說要把所有謎語都猜出來,多贏幾盞花燈回來。燈謎臺的花燈都是宮里的匠人所作,比攤位上的精致。對了,夏家公子爺在。”

  楊萱沒好氣地道:“他也猜燈謎?”

  這時,攤販將白湯雜碎送過來,秦箏要的清湯面也好了。

  白湯雜碎是小火先把心肝肺腸等內(nèi)臟熬燉爛糊,再煮一鍋菌菇湯,等客人來了,舀一勺內(nèi)臟加一勺湯,用油鹽醬醋調(diào)味,最后捏一撮香菜末或者青蔥末。

  辛媛拿勺子攪動一下湯里的雜碎,滿足地吸口氣,“真香”,這才回答道:“夏公子沒猜謎,在那里幫忙操持。我聽話音好像燈謎臺是他提議搭建的,燈市入口那架老虎燈也是他想出來的點子,表哥還夸他心思奇巧。”

  這么說,夏懷寧是要靠上太子了。

  楊萱撇下嘴,沒打算再去管夏懷寧,目光掃見秦笙,忽然驚呼出聲,“阿笙,你的耳墜子怎么少了一只?”

  秦笙正笑吟吟地聽辛媛說話,冷不防話題轉(zhuǎn)到自己身上,一張俏臉頓時變得通紅,忙俯身往腳前去找,嘴里還不停地念叨著,“真的嗎,真少了一只?”

  眾人目光都集中在秦笙身上,七嘴八舌地道:“掉哪里了,這大晚上的怎么找?”

  “燈會上這么多人,說不定早被人撿走了。”

  “撿走倒不怕,別被人誣賴上才好。”

  秦笙臉上一會兒白一會兒紅,囁嚅著沒有開口。

  楊萱冷眼瞧著,心里已經(jīng)明鏡般透亮。

  平常人得知丟了東西,頭一件事肯定摸摸耳朵看在不在,秦笙卻東張西望地問別人,肯定是心里有鬼。

  索性出主意道:“阿笙干脆把剩下這只墜子賞給丫鬟算了,即便有人上門,死不承認就是。只要沒有內(nèi)鬼,外人哪里知道你有什么樣的耳墜子。”

  眾人紛紛點頭道好。

  辛媛大大咧咧地說:“我替我家丫頭討個賞,給秀橘算了。回頭讓她孝敬你一雙鞋,秀橘做鞋既厚實又舒服,我腳上這雙就是她做的。”

  秀橘正跟春桃等人在旁邊桌也吃東西,突然聽到自己名字,以為辛媛喚她,忙擦把手過來笑問:“姑娘什么吩咐?”

  辛媛笑道:“我給你討了彩頭了。”

  楊萱覷著秦笙磨磨蹭蹭不想給的樣子,再加一把火,指著秦笙道:“秦姑娘丟了一只耳墜子,你家姑娘把另外一只討給你了,快過去磕頭領(lǐng)賞吧。”

  秀橘遲疑著不敢上前。

  秦笙并不樂意,可話都說到這份上,只得卸下耳墜子交給秀橘,“……往后更得用心伺候你家姑娘,不許偷懶。”

  秀橘雙手接過,“噗通”跪在地上,“多謝姑娘賞。”

  辛媛笑著從荷包里掏出數(shù)粒銀錁子,對其余丫鬟道:“你們也都有賞,這邊不用你們伺候,看中了什么就去買。”

  丫鬟們歡呼一聲,各自領(lǐng)了兩只銀錁子,歡天喜地地逛攤位去了。

  楊萱暗松口氣,這般一來,即便周路拿著耳墜子上門,最多就是他撿了別人的東西前來誣陷,再無可能傳出私相授受的閑話來。

  秦太太并不會因此受到鉗制。

  可若秦笙非要死心塌地地跟著周路,那就沒有辦法,只能任由她了。

  四人在攤位前坐著歇腳,一邊說些閑話。

  丫鬟們雖是得了應(yīng)許去逛,卻不敢走遠,只在附近轉(zhuǎn)了轉(zhuǎn)很快就回來。

  夜色漸濃,北風肆虐,略略有些寒涼,而逛燈會的人也散去了不少。

  楊萱攏緊斗篷,抱怨道:“大哥怎么還不回來?”

  話音剛落,就見楊桐與范誠并秦二順次走過來,三人手里空空如也,半盞燈都沒有。

  范誠望著楊萱滿臉歉意,“本來是得了十幾盞燈,沒想到真定張繼確實有才學,都被他贏了去。先前,是我們小瞧了他。”

  楊萱并不太在意花燈,遂笑道:“勝敗得失都是常事,沒什么的。”

  楊桐意氣風發(fā)地道:“不錯,我們雖然猜謎輸了,可贏了朋友,也算不打不相識,我們約定后天去清心居喝茶對詩。”

  辛媛道:“表哥,這次千萬別輸了,給他點顏色看看。”

  一行邊說邊往椿樹胡同走,走到半路不期然竟又遇到張繼。

  張繼見這邊好幾位女眷,側(cè)頭對身后小廝說了句什么。

  小廝抱著滿懷花燈走過來對楊桐道:“楊公子,范公子,二爺說家里只他一人,用不著花燈,就借花獻佛送給幾位姑娘玩吧。”

  楊桐拱手道謝,張繼則頷首回禮。

  辛媛嘀咕道:“還算識相。”

  聲音不算大,可街面上寂靜無聲,各人都聽得清清楚楚。

  張繼飛快地瞥她一眼。

  辛媛自覺理虧,卻不認錯,歪著頭道:“你家里既沒有孩童,又沒有姑娘家,你一個大男人喜歡玩花燈?”

  楊萱忙扯扯她的衣袖。

  張繼笑笑沒作聲,再對眾人行個羅圈揖,帶著小廝拐向另一條路。

  明亮的月光照著他修長的身影,楊萱突然發(fā)現(xiàn),張繼比兩年前高大結(jié)實許多。

  以前是個青澀少年,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肩寬身長的大人了。

  楊桐先將辛媛送回黃華坊,再回到槐花胡同,夜已經(jīng)深了。

  辛氏還不曾睡,一直等到楊萱回來,嗔道:“怎么玩到這么晚?”沒再責備,催促著她趕緊睡覺。

  春桃已先一步回屋生了火盆,春杏則端了熱水過來。

  楊萱脫下斗篷,正打算擼起袖子洗臉,忽然瞧見腕間一圈明顯的紫紅。

  春桃嚇了一跳,忙問:“這怎么回事?疼不疼?”催促著春杏找傷藥。

  楊萱忙止住她,“不用,不疼,不當心碰了下。”

  若是碰著,怎可能是一整圈紅印?

  春桃心下狐疑,與春杏對視一眼,識趣地不再追問。

  楊萱梳洗罷,打發(fā)兩人下去歇息,自己卻瞧著那道紫紅發(fā)了半晌呆。

  這圈紅是蕭礪攥出來的。

  他隔著衣裳扼住她的腕,也不管她的步子能否跟得上,用足氣力往外拉。

  那會兒,她既驚且怕,竟是半點沒察覺疼,只記得他冰涼如水的目光盯著她,冷冷地問:“你聽見沒有?”

  “你記住沒有?”

  “下次再不許如此。”

  聲音雖然兇,可說出來的話,一句一句全是為了她好。

  有些話,甚至辛氏都不曾囑咐過她。

  他總歸是待她好的。

  楊萱心潮澎拜,就好似煮沸的水不停地翻滾,可一轉(zhuǎn)念,又一點一點涼了下去。

  他說,一個男人若是真心待你,定然是會堂堂正正三聘六禮地上門求娶。

  而他,并不曾來過。

  或許,壓根也沒有過這樣的想法。

  楊萱咬咬唇,猛地吹熄蠟燭,一頭鉆進帳簾里。

  月上中天,月光愈加明亮,將窗戶紙照得一片銀白,也在帳簾投下清淺的月影。

  楊萱睜大眼睛睡不著,滿腦子都是蕭礪那雙闐黑到辨不清深淺的眼眸。

  他不許她站在黑暗處,說倘若有人用麻袋當頭兜了去,誰都看不見。

  可是,他怎么就看到她站在巷子口了?

  此時此刻,相隔不遠的一座宅子里,也有人翻來覆去難以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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