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又是他
“怎么又看上書了, 娘不是囑咐你多休息一會兒嗎?”蔣氏拿這個小兒子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前幾天瞧著他病懨懨的樣子, 恨不得以后都不叫他讀書了,反正自家又不指著那個活, 偏偏這孩子自己閑不住,剛好一點就又要折騰,這性子倔起來真是比他哥都狠。
“娘親,你怎么來了,是春暖院那邊的事都處理好了嗎?”趙秉安也沒想到,剛打算偷偷看會書就讓母親發(fā)現(xiàn)了,外面的小丫鬟真是不頂用, 不是囑咐她們望風(fēng)的嗎?
蔣氏還能不知道他, 話頭一出就知道他在轉(zhuǎn)移話題,抬手對著兒子的小腦袋就是輕輕一戳,“你啊,就會耍機靈。你哥那邊不用你惦記, 經(jīng)過這回事啊, 我看你哥也算是開竅了,再沒有以前那么毛躁的。你看,平時也不往大房湊了,現(xiàn)在天天跟著你父親學(xué)事呢,等到你小侄子一生啊,咱一家人就和和美美的過日子,再不管外面那些糟心事!
趙秉安心里雖然挺反感自己那位長兄的, 但看到母親難得那么開心的樣子,想著以后或許可以嘗試給他個好臉色,但前提是他是真的悔悟了,要不然,他們剩下的那點兄弟情分可不多了……
母子倆湊一起,沒事也能說半天話,到后來,趙秉安索性也不看書了,就專心致志的聽母親聊家常。
蔣氏邊說著話邊往門外看,老爺不是說這時辰就能把消息帶回來嗎,怎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信,不會是,不會是安兒沒考上吧,不可能啊,他五叔不是看過了安兒默答的卷面了嗎,說是沒什么問題的?
“娘,娘?您到底想說什么?”
“什么?”
“您上面一句話已經(jīng)翻來覆去講了三四遍了,瞧著您心不在焉的,到底有什么事啊,連我都不能說嘛?”
“再等等,再等等,等你爹回來親自和你說!
一開始趙秉安還忍不住嘟囔幾句,后來再一細(xì)想,自己真是躺傻了,能讓母親這般情態(tài)的,再聯(lián)想一下近期這日子,還能有什么事,無非就是明日府試放榜的消息唄,聽母親剛才的意思,父親是提前收到消息了,也不知道結(jié)果怎么樣?
實際上,第一個收到確切消息的并不是三爺,而是五爺趙懷玨,用腳趾頭想也知道,御史臺的消息有多么靈通,朝堂上下哪里有個風(fēng)吹草動都躲不過御史臺的眼睛,更不用提漏得跟個篩子似的順天府了。幾乎是那邊剛定榜,名單就被放到了左御史提督趙懷玨的案幾上,前后相差還不到半個時辰呢。
五爺看到名單的時候,還小小驚疑了一把。這次府考的題目對自家侄子太不利,當(dāng)初看到那道考題的時候自己心里就有數(shù),安兒這回要想上榜不難,畢竟底子擺在那,大郎又打過招呼,小小的一個順天府尹想來還不敢駁了侯府的顏面。只是沒想到,安兒這次居然又被點了榜首,那篇策論自己也看過了,保守有余,進(jìn)取不足,按往常放在甲等中位剛剛好,現(xiàn)如今這個名次,卻是太打眼了,恐怕難免惹人非議。
御史臺畢竟不是工部那樣的清閑衙門,公務(wù)繁忙,五爺看完榜單就讓心腹快馬密信三哥,先讓人把信兒捎回家吧,要不然,等他回去可還早呢。
工部里就是另外一副情形了,三爺雖然是右侍郎,按理應(yīng)該是工部的正三把手,但他上位不正,兩次越級升遷都是沾了別人的光,除了背后站著永安侯府這座大山,對其他人的震懾真的不大。索性,三爺也有自知之明,平常就跟在老尚書手下打打下手,對部堂里那些勾心斗角的事都敬而遠(yuǎn)之,旁人顧忌他的背景,沒事也不去招惹他,天長日久下來,倒是成了工部里頭有名的老好人。
這不,五爺?shù)娜藙偟焦げ,那邊就有人把消息遞到了水都司,三爺正惦記這件事呢,囑咐麾下的郎官先把今天的事往后拖一拖,他有要事處理,話剛說完,人就走了老遠(yuǎn),下屬們都還沒來的急應(yīng)是呢。
見著人以后,三爺也沒太激動,五弟都說了,中的機會比較大,再說安兒才多大,以后機會多的是不是嘛。心里做了諸多鋪墊之后,三爺才算是平息了一口氣,接過了那個小紙條,顧忌著這是工部衙府,不大方便,就揣進(jìn)了袖子里,打算回頭再看。
結(jié)果,三爺剛要把來送信的下人送走,迎頭就撞上了回部的唐尚書,倆人平時關(guān)系極好,老唐大人也知道最近季清(趙懷b字)在惦記小兒子應(yīng)考的事,現(xiàn)在看來應(yīng)該是收到消息了,心里暗嘆一句御史臺的厲害,就極為大方的給批了兩天假,讓他回家好好樂呵樂呵吧,至于你要問,他怎么知道人家兒子考中了呢,他能說他早就看出來,剛才那下人一直不走,其實是在等賞銀嗎?也就季清這個憨腸子沒注意到旁邊人臉都要笑爛了。
趙懷b臉上挺熱的,不過,最后他還是接受了老大人的好意,約好下次休牧同去品茶后,趙懷b就坐上了回府的官轎。剛出工部,他就忍不住把那張小紙條掏了出來,輕輕打開之后,臉上的笑意就一直沒有停下來。
這邊,蔣氏都快等不下去了,剛要吩咐下人出去迎迎,結(jié)果前院就傳來了動靜,半盞茶的功夫,三爺就掀開簾子進(jìn)來了。
“怎么樣了,哎呀,你就別笑了,快給我們個準(zhǔn)話啊。”蔣氏都等了大半天了,心里急著呢。
三爺沒明說,只是點了點頭,算是告訴蔣氏結(jié)果了,這邊蔣氏終于聽到了確切的答復(fù),喜得剛要站起來吩咐下人去慶賀一下,話還沒說出口,就被三爺給攔回去了。
“順天府得到明早才能發(fā)榜呢,你現(xiàn)在就這樣大咧咧的喊出去,平白讓人覺得輕浮了去,讓外人知道也不妥當(dāng)。再等等,再等等,等明早來了報喜的再光明正大的慶賀也不遲啊。”
三爺?shù)脑,蔣氏還是能聽進(jìn)去的,雖然可惜今天不能把這好事顯擺出去,但離明早也就幾個時辰的事,她還等得起。
不過,她到底還是坐不住,“那我也得去準(zhǔn)備準(zhǔn)備,賞銀啊,茶果啊,明天要用的東西多著呢,到時候再做,事趕事的,別出了什么差錯,讓某些人看笑話!
三爺就當(dāng)沒聽到自家夫人的話里話,反正自家這個媳婦也就是嘴巴厲害了些,真讓她去做什么壞事,恐怕先能把她自己嚇個半死。以前年輕的時候,他還嫌她這點粗俗呢,現(xiàn)在想來,比起那些佛口蛇心的人,自家這個算是好的不得了了。
蔣氏也沒指望著自家老爺能回她什么。愛憐的摸摸兒子的小腦袋后,就興高采烈的去忙活去了。
“父親,我……”
三爺做到床沿上,瞧著屋里沒有下人,也忍不住摸了摸這孩子的小腦袋,嗯,當(dāng)年媳婦那幾斤猴頭菇?jīng)]白吃,自家兒子就是聰明,你看,不聲不響就又弄了個頭名回來。
“放心吧,你這次考得很好,沒白費心血。”
趙秉安其實也有點擔(dān)心,原來吧,要是他縣試沒考中頭名,那他這次考成什么樣自己都不會太擔(dān)心,反正能中就行。但人嗎,總會有一種微妙的心理,老愛拿現(xiàn)在和以前比,他就怕上次一下把大家的期望值拔高了,這次反而考了個不尷不尬的名次出來,那就丟人了。
現(xiàn)在,聽父親的口氣,自己好像考的挺好的,那就沒什么好擔(dān)心的了。趙秉安松了一口氣之后,又覺得自己好像變得挺幼稚的,不由得有些不好意思。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玉涵院里的下人一大早就起來忙活,大家心里也高興,看著主子們的神態(tài),今兒肯定有好事。這些日子三房的主子們過得鬧心,下人們更是小心翼翼,走過路都不敢穿扎鞋,生怕踩出聲來,惹了主子心里不痛快。終于,今兒算是熬到頭了。
蔣氏在正堂里來回轉(zhuǎn)悠,早膳都沒怎么用,三爺勸了幾次也勸不住她,干脆隨她去了。柳氏的肚子已經(jīng)快七個月了,原本是可以不用出來的,但她顧忌著他們大房的處境,還是強打著精神過來了,趙秉宰不放心,就陪在她身邊,F(xiàn)在的趙秉宰跟一個月前的那個人簡直判若兩人,以前,他說話做事總是帶著一絲小傲慢,小嬌矜,讓人一眼就能看出來這是個出身大戶的貴家公子,F(xiàn)在嘛,好似突然被剝掉了身上所有的光環(huán)一樣,整個人,沉默,安靜,不茍言笑,卻偏偏讓人覺得舒服了些。
就在剛剛,他還特意給蔣氏倒了一杯茶,說是坐著等也是一樣的,反正好消息總會來,倒是把三爺夫婦倆驚得不輕,就連旁邊的趙秉安和趙映姝都被驚的睜大了眼。蔣氏捧著那杯茶,眼框都紅了,三爺拍拍妻子的肩膀,自己也嘆口氣,這孩子,總算是,有點盼頭了。
這邊正溫情脈脈呢,老田家報喜的就到了,采薇的公公天沒亮就親自在巷口守著,剛有點動靜,他就催著自個兒子趕緊回府上報信,田大也沒耽擱,直接就往三房沖,還沒進(jìn)院呢,屋里的人就聽見他喊:“三爺,太太,報喜的來了!”
因為這次喜報是送到侯府上的,再加上敲鑼打鼓的,動靜也大,沒多久,冼馬巷的不少人家都知道,永安侯府的十公子得了府試榜首,消息靈通的人家還知道這孩子縣試也是榜首,頓生羨慕,你瞅瞅人家,再看看自己幾個只知道眠花宿柳、遛狗逗貓的不肖子孫,簡直是糟心透了。
東城蘇閣老府上,來報喜的差役也剛剛走,下人們瞧著小少爺?shù)哪樕膊恢肋@時候是恭賀好還是不恭賀好。蘇煜右手里還握著剛接過來的喜報,一點一點用力,恨不得立刻把這張礙眼的紅紙撕個粉碎,又是他,怎么又是他,怎么哪都有他,趙秉安,你壓我一次還不夠嗎,居然還來,簡直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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