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抓捕
與此同時, 一處豪華的辦公室里,胡靖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 和顏悅色地講著電話:“費所長,犬子不懂事,還是要您多費心。”
電話里, 那一頭小心翼翼:“胡總, 別這么說, 我們倆什么關系?放心, 什么事我幫您搞定。”
胡靖康漫不經心地笑了笑:“對了,我們公司開發的小區, 就要封頂了, 到時候, 費所長有空來挑一套吧, 價格很優惠的。不大,都是精品戶型。”
費所長在電話那邊臉上笑開了花:“這怎么好意思?不用不用,舉手之勞嘛!”
“費所長千萬別客氣。”胡靖康淡淡道, “以前您還幫過那么多忙呢。”
費所長連忙打著哈哈:“沒啥沒啥,王大全那種小事,本來就……”
胡靖康猛地打斷了他,聲音冷了:“費所長, 我可不認識什么王大全。”
那邊也猛地沒了聲音, 半晌才小心翼翼地道:“胡總, 是我多話了。”
放下了電話, 胡靖康冷著臉, 狠狠掐了一下身邊女秘書的腰肢。
心里帶著火,下手就暴虐,嬌媚的女秘書嚶嚀一聲,春水一般癱在了他懷里,疼得差點哭出來。
“聽到什么了?”胡靖康冷冷地看著她,眼鏡后面閃著精光。
女秘書做出委屈的嬌弱表情:“人家在涂指甲油呢,能聽到什么?”
胡靖康瞇了瞇眼睛。
也怪自己,隨口就把王大全的名字說了出來。眼前的女人雖然跟了他好幾年,可是女人這東西,誰知道什么時候就不合用了呢?
……
一處小飯館里,一群年輕人正喝得面紅耳赤,桌上擺滿了空酒瓶。
“不是我吹牛,就那幾個毛都沒長齊的學生,我能把他們一個個打殘了,你們信不信?”為首的男青年臉紅得像猴屁股,打了個酒嗝。
“就是,敢和波哥搶女人!”另一個小青年臉上烏青一塊,惡狠狠地叫,“也不看看我們波哥的親爸是誰!”
另一個長發小青年覥腆著臉,上來給胡波點了一根煙:“波哥,你爸能保住你吧?”
胡波不屑地冷笑:“只要是沒捅死,你幾時見過我爸擺不平的事?再說了,這一片的費所長和我爸什么關系,你們不知道?”
“波哥威武!”幾個小青年笑嘻嘻的,“要我說,那一下可惜捅錯了人,就該把那跳舞的小子給捅了!”
“不著急,只要那幾個雛兒敢再來,我們悄悄跟著,找個暗地兒,把他腿廢了!”
“還有那個高個子的小子,也得給廢了,他-媽-的也太能打了,我這么大個,硬生生被他給揍得一臉血。”
“對對,一起搞,搞死他們!”
……一片酒氣醺醺,小包廂里煙霧繚繞,就在這時,門口卻響起了一聲不快的聲音。
“廢掉誰?胡公子你出來一下。”
一群人一愣,胡波歪歪倒倒站起來:“費所長?你怎么來了……”
費所長強忍住心里的不安,上前輕聲道:“你捅了那么大婁子,還不回家去避避風頭?”
“不就是捅個人,又沒死。”胡波不屑地斜著眼睛,看著費所長,“你不會這點事都搞不定吧?”
費所長心里又煩,又不敢發作:要不是他爸是胡靖康,誰管他這種紈绔子弟,還真以為自己算什么東西?
他盡量和氣地笑道:“捅人把人捅到醫院里,都驚動市局了,這一次,胡公子還是小心點吧。”
胡波嚇了一跳,酒意也醒了一半:“我捅的人……有來頭?”
費所長語塞了一下,按照他查到的資料,那個被捅的中學生的確只是個普通人,家里沒背景,甚至住在飛馬路的貧民大院,要說有能量,還真不至于。
可是不管怎樣,局長真的知道了,而且非常不滿治安紛亂呢。
“沒來頭也不行,反正驚動上面了。”他苦笑。
胡波一下子就松弛下來,熏天的酒氣直噴到費所長臉上:“費所長,我沒搞死那幾個小兔崽子,就是已經留手了,怕你不好做。”
……
門口,一聲冰冷的聲音響了起來:“要搞死誰啊?這么厲害。”
包廂里的費所長和胡波一愣,抬頭望向門口。
一個臉龐堅毅憨厚的年輕男子站在門口,身上穿著普通的便衣,小飯店模糊的油煙和混混們的香煙煙霧下,他面目不清,來意不明。
“你誰啊你?關你屁事!”一個靠門的混混首先站起來,橫眉豎目。
胡波眼睛布滿血絲,隨手在桌上摸了一下空酒瓶:“你什么玩意?”
費所長眉頭一皺,伸手趕緊攔住了胡波,狐疑地看著門口的男人:“你是誰?”
劉東風冷笑一聲,并不理他,看著胡波手里的酒瓶:“你叫胡波是吧?上次在舞廳,就是你用酒瓶子捅了人?”
“是又怎么樣?”胡波“啪”地一下,狠狠在門框上敲碎了瓶底,直直地伸到了劉東風面前,“你是來幫那小子找場子的?”
劉東風冷冷地直視著面前破碎的酒瓶,眼睛都沒有眨一下。
兩三年的刑警生涯,已經將他從一個毛躁的小片警,淬煉成了泰山崩于前而不動的鐵血刑警。
“跟我回公安局,你涉嫌嚴重傷人。”
費所長一愣,心里一突,皺著眉問劉東風:“我是這轄區的費長明所長。你是哪兒的,我怎么沒見過你?”
這片轄區查案的他都應該知道,什么時候冒出來一個陌生的片警?
劉東風硬邦邦地回了一句:“你是嫌疑人的什么人?”
費所長的臉色沉了下來:哪里來的不懂事的小子,自己連臉都不熟,怕是見習的吧?
“這是我朋友的孩子,不懂事,也沒啥壞心。”他哼了哼,“你就當沒來過,回去叫你頭兒來跟我說。”
劉東風詫異地看了他一眼,不為所動,嚴肅地拿出了手銬,伸手向胡波伸去:“跟我回局里,有什么話,審訊室說。”
“住手!”費所長真的被氣得不輕,“你哪來的?!信不信我回去就把你擼了,給你個處分!”
劉東風面無表情,猛地就去抓胡波的手腕,锃亮的手銬就要銬上去。
胡波又氣又急,酒意上頭,手里的酒瓶子狠狠一揚,劈頭向著劉東風頭上砸去!
劉東風早就密切注意著他的舉動,狠狠接住他的手腕一帶,就把胡波撂倒在地上。
胡波身子砰然倒地,手里的酒瓶立刻失去了準頭,碎玻璃狠狠扎在了旁邊的費所長手上。
立刻,費所長就發出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看著自己手背上皮開肉綻鮮血淋漓,瘋狂地高叫起來:“我受傷了!我的手!啊啊……”
劉東風充耳不聞,狠狠一腳踹在胡波腿彎,再一個利落地背摔,把胡波狠狠壓制在了地上,“咔嚓”一下,銀色手銬牢牢地銬上了他。
費所長目瞪口呆,手上的鮮血滴滴答答,一時間差點氣得昏厥過去:“你你!你瘋了!”
他伸手一指那群混混:“給我抓住這小子!打!”
劉東風差點氣得想笑:“費所長,我是警察,我在依法辦事!”
費所長惡狠狠地叫:“警察?!誰知道那是真的假的,我反正是沒見過你,給我上!”
那群混混看到他發話,全都吃了熊心豹子膽,嗷嗷叫著,掄起身邊的桌椅板凳就沖了上來。
包廂狹小,施展不開,劉東風一個人對付七八個,即便再神勇,身上也不能避免地挨了幾下。
腦后一陣陰風,一個小混混掄著條凳,終于狠狠砸中了劉東風的背。
“咔嚓”一聲,凳子腿立刻斷了一條,劉東風一個趔趄,跌倒在了地上。
無數拳腳接踵而至,耳邊夾雜著費所長瘋狂的叫囂:“給我打!沒穿警服,我瞧就是個騙子,打出事我來負責!”
氣死他了,居然被個小民警弄得受傷這么重,這樣敢不給他面子的蠢貨,他多少年都沒有遇到了!
居然還敢銬胡公子,知不知道人家一根汗毛都粗過他的腰!
李大隊長帶著三四個人,在事發地的舞廳找到了經理,就覺得有點不對。
明明是很簡單的案情,目擊者眾多,又是剛發生不久,不存在記憶模糊,可是詢問的人,上到經理、下到工作人員,全都異口同聲提供不了任何有用信息。
沒見過那些人、燈光昏暗記不得任何人的長相、一切都搞不清……常年的辦案經驗下,李大隊長就知道有點不對。
問詢的答案太一致了,絕對受過事先的統/一/教導!
他不動聲色地招招手,手搭在了經理肩膀上,笑瞇瞇地暗中加力,把他拽到了隔壁的屋子里。
“外面的人,都看見我把你拽進來了。無論你說還是不說,我保證,這點破案子,我勾勾手就破了。”他冷笑一聲,“你不說也行,我破案后,一定給你送面錦旗,說是感謝你提供線索。”
那經理汗都下來了:“李大隊長,您、您不能這樣害我……”
“你老實說,我省點力氣,案子一樣破。”李大隊換了臉色,“我就再叫七八個人進來,誰也不知道誰說的。你看呢?”
這經理開舞廳的,結交社會人士這么多,什么不懂?立刻就掂量出來利弊,咬咬牙:“李隊長,您是市局的,轉身拍拍屁股走了,我可得繼續在這一片開下去。行,我說,可是您待會兒出去,就算行行好,罵我幾句不識抬舉就行!”
李大隊長不動聲色地笑笑:“地頭蛇啊?”
“還真不是。”舞廳經理苦笑,“是這樣的……”
猛地從屋里出來,李大隊長故作惱怒地一摔門:“草!我就不信了,去下一家問!”
幾個刑警緊跟在李大隊長后面,出了門,有人就驚詫地問:“居然還真的問不出來啥?!”
李隊長一言不發,直接招呼眾人上了車:“走!”
歪在前面的副駕駛座位上,他揮揮手:“去清湖路的冬陽飯店!”
“就說嘛,我們隊長出面,這點破事還搞不定?”幾個隊員嘻嘻哈哈地道,“不過這種小破事,轄區派出所就該辦了,怎么還驚動我們市局?”
一邊最機靈的小黃壓低了聲音:“我打聽出來了,被打的學生里,有一個是向局長的兒子!”
旁邊的眾人愣了一下,心里全都明白了。
不是說向局的兒子就金貴,關鍵是,那孩子還真不是親生的,這事幾乎人人都知道。
那可是烈士遺孤,為了保護戰友犧牲在第一線的英雄!
向局長收養了戰友的孩子,這要是真的出了啥問題,那將來怎么面對九泉之下的戰友?!
“媽-的!敢打我們警局烈士的孩子,不想活了這是!”幾個隊員義憤填膺,熱血沸騰。
忽然有人困惑地開口了:“那劉東風那小子呢?”
李大隊長猛地一拍大腿:想起來了,向局說那群孩子里真正被捅傷的,是劉東風的鄰居!這犢子一大早就說出去,該不是一個人去查這事了吧!
“快快快,快開車!”他趕緊催促起來,剛剛那個經理可說了,胡波那幾個王八蛋進出都是最少七八個人的!
……
劉東風怒吼一聲,猛然舉臂,擋住了沖著他頭部砸下來的一個菜盤子,瓷盤落地,里面的剩菜湯汁亂濺,雪白的碎片亂飛。
不知哪里的角落里,傳來一聲痛叫,顯然被瓷片扎到了哪里。
劉東風呼哧呼哧地喘著氣,一個人站在小包廂門口,地上東倒西歪地躺了七八個人,可是他的額頭上也見了血,正汩汩地流下來,迷糊了眼簾。
他伸出手,抹了抹眼前的一片血紅,可就在這時,倒在地上的一個小混混偷偷地摸到了手邊的大塊碎盤子,趁著他伸手擦血的空當,忽然猛地跳起來,向他的腳踝狠狠劃去!
這一下又快又狠,假如真的割到,恐怕連腳筋都能整個割斷。
劉東風眼前一片血色,還真沒發現這人動作,就在那雪白瓷片即將劃斷他肌膚的千鈞一發時,門口一個黑影閃過,揚手一件東西,飛旋著砸了過去!
“咣當”一聲,一個黑色小酒壇正中他手背,那人發出一聲慘叫,手腕軟軟地耷拉下來。
“又是誰!”費所長怒極,回身聲色俱厲。
門口,李大隊長一身警服,身后好幾個彪悍的隊員一溜站在樓梯上,殺氣騰騰。
費所長一看李大隊長的臉,臉色就變了。這不是市總局的刑警隊長李大個兒嗎?
費所長心里隱約浮起不好的聯想,他剛想上去說話,李隊長卻壓根沒看到他一樣,徑直走進門。
他皺起眉,看著劉東風滿臉鮮血的狼狽模樣,猛地大喝一聲:“兔崽子,反了天了你!”
費所長心頭倏忽一松,還沒等笑出來,就被李隊長下一句驚得心沉到了谷底。
“局長交代的大案,你一個人出來查,也不和隊員配合,趕著投胎去啊!”李隊長惡狠狠罵,“這種窮兇極惡的犯罪分子,真把你殺了,你也沒法子!”
劉東風慚愧地低著頭,不敢吭聲。
真要是一個人把這伙人給辦了,也就罷了,可偏偏沒想到這幫龜孫子敢一起上,自己這狼狽樣還都被兄弟們看在眼里了,真是臊得慌!
費所長一下急了,慌忙走過來:“李隊長,這事是誤會,他沒穿警服,和這些孩子起了點沖突……”
李隊長冷笑一聲:“孩子?哪個是十八歲以下的,站出來我瞧瞧?”
他飛起一腳,踢了一下地上被銬住的胡波:“這個?”
費所長臉色鐵青,拉了一下李隊長的衣服,小聲道:“李隊,您出來一下,我這有點事跟您說。”
李隊長充滿憐憫地看看他,沒說話。
然后,他輕描淡寫地揮揮手:“都銬起來吧,這么嚴重,不是襲警,這是要殺人啊!”
隊里的幾個隊員看到劉東風那個樣子,早就憋壞了,一聽令下,一個個如狼似虎地撲上來,三下五除二地把地上的人全都銬了起來。
“下樓!統統回局里!”
費所長這一下真的急了,猛地攔在了門口:“李隊,這個是我朋友家的孩子,不就是傷了一個學生么,值得這么興師動眾?”
李隊長似笑非笑,伸手扒開他,走出了門。
路過費所長身邊時,他輕聲道:“第一,嚴不嚴重,你說了不算;第二,我要是你,現在不該擔心朋友家的兒子,應該擔心自己。”
身后,費所長站在樓梯上,心驚膽戰地看著胡波被狼狽地推上警車,手背上還在滴著血,心里卻涼了一片。
——完了,聽李隊這意思,胡公子可是捅了真婁子了!
……
坐進了警車,李大隊長沒好氣地瞪了劉東風一眼:“送他去醫院!”
劉東風慚愧地低著頭,訥訥地:“沒啥,都是小傷……”
李隊長恨鐵不成鋼地白了他一眼:“蠢死了你!去醫院,拿傷情報告!你還想幫那群王八蛋減輕點罪名是不是?”
劉東風恍然大悟,嘿嘿憨笑著連連點頭:“哦哦,實事求是,我傷的本來就不輕,懂了!”
……
醫院里,邱明泉閉著眼睛,在心里和封大總裁對著話。
“哎你是不是傻?我叫你想辦法阻止一下,沒叫你自己撲上去擋酒瓶吧!”封睿恨鐵不成鋼地叨嘮,“比我那時候傷得還重呢!”
邱明泉苦笑:“當時都蒙了嘛,向城穿得那么少,我還真怕捅上去出人命。”
“你的命就不是命嗎?!”封大總裁怒道,“你能再蠢點嗎?”
邱明泉不知道為什么,竟然隨口笑了一句:“你關心我啊?”
封大總裁忽然沒了聲音,半晌才冷冰冰地道:“你死了的話,脖子上的玉石吊墜可是要跟著一起進火葬場的,我怕得很!”
邱明泉嘴角微揚,伸手摸了摸胸前的吊墜,心里有點暖暖的。
“你放心,我會活得好好的。”他輕聲在心里說。
“你快點給我好起來是正經,新房子還要住,超市還得開呢!”封大總裁不耐煩地道,“你天天躺著,那小子天天就往這跑,他一來我就……”
話還沒說完,邱明泉忽然一愣,手里剛剛還溫潤實在的玉石,忽然就消失了!
房門輕輕一響,邱明泉屏息轉過身,果然,少年封睿高挑健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封睿走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邱明泉剛剛還掛在嘴角的笑意。
他皺了皺眉。
真是怪人,一個人孤零零的,沒有家人陪床,身上還帶著傷,這樣也能獨自開心地笑起來?
“我媽叫我帶了飯菜給你。”他舉起手里的保溫瓶。
這幾天,劉淑雁和韋青一直輪流來看他,風雨不動,邱明泉實在不好意思一再婉拒,她們才來得稍微少了點,卻叮囑封睿和向城每天過來看看,以防邱明泉有什么需要。
門口推車聲響,一位年輕的護士推著醫療車走了進來:“18號房換藥了。”
這是這家醫院僅有的幾間高級病房,單獨一床,安靜又整潔。
走到病床前,她叫邱明泉平躺好,拿起醫療車上的消毒器械,手腳麻利地揭開了他腹部的繃帶。
封睿眸子猛然一縮,一眨不眨地盯著那傷口。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邱明泉換藥,血淋淋的傷口是一個圓形,那酒瓶底的玻璃碴造成了相當可怕的撕裂傷。
前幾天已經做了必要的縫合,現在,歪歪扭扭像蚯蚓一樣的傷口上依舊有凝固的血跡,他忽然想起那天在急診室里,醫生們拿著鑷子,一點點把碎玻璃挑出來的情形。
“嘶……”碘伏棉球毫不客氣地涂在邱明泉的傷口上,嫩肉還沒長好,劇痛襲來,他猛地吸了口氣。
封睿猛地踏上一步,脫口而出:“輕一點!他疼!”
護士姐姐扭過頭,要是一般人這樣說,她早就一個白眼翻過去了,可是面前的封睿實在容貌出眾,而病床上的少年病號也特別地配合的乖巧,她也生不起氣來。
“我夠輕手輕腳了,病人都沒叫,你叫啥?”她調侃地笑了笑,換好藥物,重新貼好紗布,“同學啊?感情挺好的呀。”
邱明泉緩了緩,等著疼痛慢慢減輕,才對封睿道:“沒事了,就那一下子有點疼。”
封睿定定地看著他,忽然道:“你家人一直不知道,真的好嗎?你確定不需要人陪?”
邱明泉不以為意,隨口道:“他們年紀大了,不能叫他們擔心。再說,忍忍就能過去,我習慣了。”
活了兩輩子,什么苦沒吃過呢?在工地上受過比這還重的傷,在打工的餐館被酒醉的客人隨手暴打過,在無數夜晚,都是一個人孤單地度過。
封睿靜靜聽著,一時沒有接話。
習慣了?……是習慣了孤獨,還是習慣了受傷?
腦海里,忽然想起幾年前,邱明泉扒在母親車前,被向城一拳揍倒在地的情景,還有被自己狠狠一拳打在腹部、蜷縮在學校走廊的樣子。
清瘦的身子,安靜卻清澈的眼神,不辯解、不反擊。好像在他的人生里,這些事都已經司空見慣,忍一忍就能過去。
看上去是謙讓寬容的,對很多事都似乎漫不經心、不以為意,可是有時候卻又顯出某種隱約的強大從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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