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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十八章


  “流云,你怎么會到這里?”柴斐疑惑地看著突然出現的流云,直覺事情絕非那么簡單。

  “姑娘,你在這兒……得受了多大的委屈啊!”流云平生第一次身處監牢,這一路行來,見識了監牢里的陰暗、骯臟和凄冷,她已是膽戰心驚。此刻她終于看到柴斐安然無恙,眼淚都止不住滾落下來。

  這種腌臜又陰冷的地方,哪里是姑娘該待的地方啊!

  將近十日的擔心和不安,終于一顆心落回了肚腹中。若非顧及著旁邊還有黃奇和牢頭,以及那扇監牢鐵柵,流云早就撲到柴斐的懷里痛哭流涕了。

  黃奇奉命而來,見此情景,遂向身后的牢頭道:“還不快將柵鎖開了?”

  牢頭初時朝柴斐賠笑的臉登時垮了下去,苦哈哈道:“黃大人,您這不是……不是為難小人嗎?”

  “為難?”黃奇冷哼,“本官何時為難你了?”

  牢頭只好繼續沖他賠著笑臉,討好道:“您瞧,這柴姑娘您也見到了。現下是不是該知會一聲咱們府尹趙大人,然后再便宜行事?”

  見黃奇面露不悅,牢頭慌忙又道:“小人是個螻蟻一般的人,大人您是朝廷命官,也不屑于跟小人這樣的人一般見識不是?”

  黃奇聞言,不由得上下打量他一番,哼笑道:“你倒是會說話!”

  牢頭嘿嘿一笑,拱手道:“小人這一輩子能和黃大人這樣有身份的大官說上一句話,也是小人的福分不是?”

  黃奇也不與他多廢話,依舊是一派公事公辦的口氣:“方才本官也將手諭與信物給金府丞和你看了,可有什么問題?”

  牢頭連忙晃晃腦袋,道:“沒有問題!”

  “那還遲疑什么?”黃奇肅然道,“難道還要那位親自來這里,你才肯打開牢門不成?”

  “不敢!”牢頭惶惑地大聲答道。

  “既知不敢,便趕快開了鎖,放人!”黃奇不耐煩道。

  “這個……大人您看,咱們汴州府衙也有汴州府衙的規矩,雖說不及宗正寺尊貴,可也是朝廷的屬衙,您看這……”牢頭還在試圖爭取。

  黃奇的臉色已經難看起來,厲聲道:“你是金府丞召來替本官帶路的,如何,此刻又怕起你們趙大人怪罪了?”

  牢頭嚇得“撲通”一聲跪地,凄惶道:“黃大人贖罪!小人自是聽從金府丞的吩咐的,更不敢為難大人!只求大人和趙大人招呼一聲,好歹給小人留條活路啊!”

  黃奇之前早已與素日同趙希圣不和的汴州府丞金溫打過招呼,孰料,金溫自己不敢出頭,派了這么個所謂的心腹牢頭來帶路不說,連這牢頭都是個膽小怕事首鼠兩端的!

  黃奇不禁惱怒,他原本就是個性子頗急的人,此刻眼看被耽誤了差事,不由得心頭火起,索性將懷中的一封手諭和信物都拍到了牢頭的懷里:“去!拿著這兩樣物事去回你家趙大人!看他敢不敢阻攔本官提人!”

  牢頭跪在地上,陡然覺得懷中多了兩物,腦中嗡嗡作響,哪里敢接?

  他抖著雙手,將手諭和信物捧還給了黃奇,顫聲道:“大人您這是要小人的命啊!”

  “要你的命?”黃奇冷笑,“分明是你在耽誤本官辦差!耽誤朝堂大事!”

  不遠處的柴斐始終不動聲色地聽得兩個人的對話,當她聽到黃奇提及“朝堂大事”的話頭兒時,心頭不由得一緊,不禁將目光投向了牢頭雙手捧著的物事之上——

  一封書信模樣的,必定是什么“手諭”;另有一枚三寸見方的質地上佳的玉牌,牌面上似乎纂刻著什么字跡。

  這兩樣物事,聽黃奇所言,能讓汴州府尹趙希圣都在意畏懼,顯然不會來自韓章,甚至韓彥。

  柴斐見識過趙希圣的狂妄,趙希圣根本不把韓彥放在眼里。趙希圣或者對益王會有表面上的恭敬,但是忌憚益王這種事,柴斐是絕不相信會發生在他的身上的。

  既然這枚金牌不是來自益王,又有宗正寺的主事親自出頭,那便是……

  柴斐的咽喉像是被大力扼住,呼吸一時不暢:此時想來,怕是只有一種可能了!

  她于是更加急切地想要馬上破出監牢,立刻去宗正寺見一見那個指派黃奇來此的大人物。

  黃奇震怒,那牢頭果然怕極。

  差役胥吏之流,本就是最擅見風使舵、踩低捧高的,尤其是在牢獄這種地方,他們作威作福得慣了,石頭還要攥一把看能不能攥出水呢,何況是事關自己利益前途的事?

  這牢頭原本存的是兩邊討好的心思,卻不料被黃奇識破,無法,只得兩害相較取其輕,老老實實地掏了監牢鑰匙去將柴斐所處牢房的鎖開了。

  “黃大人,這下您可……可滿意了?”他慘兮兮地瞧著黃奇。

  黃奇冷笑,并不搭言,只向柴斐拱了拱手,道:“外面暖轎都是現成的。柴姑娘,咱們這便出發吧!”

  流云早在牢鎖被打開的一瞬就撲到了柴斐的身邊,她拉著柴斐的手,不放心地看看這兒、看看那兒,生怕柴斐在牢獄中受了折磨。

  見柴斐無事,只是略瘦了些,身上的衣衫也有些臟兮兮的,并無旁的妨礙,流云才稍微放心,卻更覺得心疼了。

  “姑娘,你受苦了……咦?這是哪來的裘氅?”流云的眼淚還掛在眼眶上,一眼看到了柴斐身上與內里的楊府侍女同款半舊棉裙風格極不相符的精致裘氅。

  這樣的皮毛,這樣的做工,價值不菲吧!流云盯著裘氅,對自家姑娘身上出現了這樣陌生又值錢的衣衫大覺驚異。

  柴斐經她提醒,方意識到自己的身上還穿著韓章送的那件裘氅。

  不,不是送的,是借的!她還得還給韓章的。

  柴斐于是三下兩下脫下了裘氅,卷吧卷吧塞到了流云的懷里:“拿好!丟了讓你賠!”

  流云被毛茸茸、暖烘烘地塞了個滿懷,一句“姑娘你為什么要脫下它啊看起來怪暖和的”還沒溜達出口,就被她憋回了肚里,兩只手緊緊抱著那件裘氅,最怕的就是弄臟了、弄壞了、弄丟了,柴斐讓自己賠。

  這么貴重的物件,哪里賠得起啊!

  脫下了累贅,走出了監牢,柴斐覺得心里不那么沉重了。

  她從善如流地隨著黃奇往外走,順便瞥見了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牢頭,和黃奇自其手中奪回手諭和玉牌的動作。

  習武的一大好處就是耳聰目明,柴斐此刻很得了實惠——

  黃奇的動作再快,也被她瞧見了玉牌的大概模樣。

  那枚玉牌做工很是精致,只一打眼就能看出來絕非出自尋常工匠之手。而其最最醒目處,就是右下角的那枚比指甲大些的字,是一個似“天”非“天”的字。一橫之下與“大”字之間不曾封口,而是斷開了一個顯而易見的距離。

  柴斐心頭大震:這個似“天”非“天”的字,有一個名頭,叫做“天下一人”,是大周天子的御用花押。

  這便意味著,這枚玉牌來自大周天子。

  難道,派黃主事來牢中提她的,真的是當今天子,她血緣上的堂伯父,柴宗明?

  柴斐上一世不曾見過天子,然而,她上一世卻是死于天子的昏庸無能。

  坐在暖轎中,聽著轎外被轎夫踩過的新雪發出的“咯吱咯吱”的響聲,柴斐的心緒無法平靜。

  終于得脫牢獄之災,本該慶幸的,然而柴斐卻高興不起來。四名抬轎的轎夫步履一致,腳下穩健,絕非尋常人家的轎夫能夠做到的。柴斐猜測這幾個人不僅訓練有素,恐怕還深諳外家拳腳功夫。

  試問,京城中有幾個權貴,能用得起這樣的轎夫?

  韓章曾經再三叮囑,任何人來接自己出獄,都一定不要答應。

  但這個“任何人”,柴斐縱是想破腦袋也想不到當今天子的身上。

  會是韓章說動了韓彥,搬動天子來接自己出獄嗎?柴斐心想。

  上一世韓章執意娶自己為妻,韓彥百般阻撓,直到自己進門之后都屢屢慫恿韓章休妻;加上韓彥在成王殉國一事上的立場,短短的時間之內,他會答允韓章的請求?

  柴斐忽的一滯,她驚覺自己忽略了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韓章會這么快就想要娶自己為妻?

  若說上一世韓章是在楊府偶遇她而一見鐘情,難道今生韓章還是一見鐘情?這世間哪有那么多的一見鐘情?

  思及此,柴斐的臉頰有些燙。

  她得以有機會重活一世,已是天大的恩惠。她不想嫁給任何人,包括韓章。

  但是韓章這個人,若情勢允許,她會當他朋友一般。畢竟,上一世他曾為了她不顧性命;畢竟,之前對戰欒提烈和在牢獄之中,多承他輔助關照……

  柴斐的腦中忽的一陣抽痛,她覺得自己好像忘記了十分重要的細節。

  究竟是怎樣的細節?她蹙眉想了半晌,仍是無法專注精神思索。

  或者,挨過眼前這樁事,就能想起來了。她在心里對自己說。

  她即將面對的,可能是整個大周地位最最尊貴的人,她必得全力以赴想好周全的對策,為了重振成王府,更為了大周的將來,她都必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頭兒來應對。

  至于韓章,至于與韓章有關的種種,就暫且拋在腦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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