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第48章
李恪時不時拿眼瞄著阮清,嘴上說道:“凌風這一次進京會待上一段時間,我先帶他來給你認識認識。我知道你素來喜歡筆墨丹青,我不大懂那些,凌風卻是瑯琊有名的少年才子,更是畫了一手好丹青,以后有時間你們可以切磋切磋。”
凌風這一次跟隨父親來京確實是談生意的,這生意還是承蒙南榮侯府從中牽線幫襯,所以,前幾日南榮侯進京述職,父親便借機帶了他跟著南榮侯一塊入了京。
今日定王府舉辦賞花宴,煜小侯爺也來了。因家中是商賈出身,父親一直希望在他這一代上能更改門楣,科舉致仕,所以提前在京中打下人脈也是很重要的,因而特意央請了煜小侯爺帶他來定王府參加宴會,長長見識,順便結交幾個人脈。沒想到會在這里遇到李恪,更沒想到李恪竟然會將他引薦給了保平郡王。
凌風一直以為權貴世家多半清高自傲,難以相處,像煜小侯爺那般風流儒雅且又親和的人已是不多見,然此時看到阮清,不由的心生驚異,也不免驚艷了一把。
傳聞保平郡王極其受皇上寵愛,想象中應是個驕縱不可一世的倨傲性子,卻竟如此平易近人,方才遠遠一眼,那清麗脫俗的身影便令他晃了一下神,走近之后再看,才發現這個比自己還小幾歲的少年簡直可用絕色來形容,比他見過的江南美人還要奪人眼目。
凌風微微驚詫過后,便恭敬有禮的揖手回道:“殿下平易近人,凌風不勝榮寵,然禮不可廢,凌風萬萬不敢僭越。”
阮清早已習慣高居人上,倒也不勉強,對凌風微微一笑。幾個人便是朝著前院慢慢走去,阮清邊走邊問凌風:“你們家除了絲綢生意,還做些別的嗎?”
凌風稍稍落后一步,謙謹的回道:“我們家主要是做絲綢生意,這是祖上幾百年傳下來的營生,不過近幾年也有意向發展一些其他的產業,試著開了幾家冶煉店鋪,但尚未有什么起色,需要慢慢跟進。”
李恪見阮清似乎對生意上的話題比較有興趣,想起之前阮清想出的那個籌款的奇思妙想,不由的打趣他:“你莫不是打算將來不做郡王,要下海投身生意場不成?”
阮清想象了一下,也低低笑了起來,順著李恪的話道:“那也沒什么不好。誰還會嫌錢多不成?若是有賺錢的機會,我當然十分樂意,提前了解了解也好打個基礎。”
李恪一聽,以為阮清是在說認真的。這幾年他也算了解阮清的性子了,一般不會隨便說話,說出口便說明心中有這個意向,他有些驚訝,“你······是在說笑吧?”
阮清聳聳肩,“那也要我有那個機會才行啊。”
李恪瞪大眼睛,直接不會說話了。
凌風在一旁聽了也不免吃驚。士農工商,商排最末,家中想要他科舉入仕,最大的原因也是為了改變家族多年來商賈身份,躋身名流世家。可面前的這位,身為郡王,貴不可言,卻聲稱愛財,還想要下海從商?這可真是叫他不知從何聽起。
其實,這樣的話他并不是第一次聽,他曾經聽煜小侯爺也這般說過類似的話,當時也是不甚理解,但終歸南榮侯府沒有親自涉足商場,只不同于其他權貴一般輕視鄙夷他們這些商賈,適當親近幫襯罷了。他覺得如果保平郡王同煜小侯爺認識,跨過年齡這一茬,必定能成為至交好友。
想到這,凌風出聲道:“凌風此番進京其實是托了南榮侯府的照應,跟隨侯爺一家而來。今日也是煜小侯爺帶了凌風前來開眼界,凌風方有幸踏足定王府與殿下結識。說起來,煜小侯爺倒是同殿下志趣頗為投契,也對做生意十分感興趣。殿下若是有意,凌風很樂意給殿下講解一些生意上的門道。”
“南榮侯府小侯爺?”阮清頓了頓腳,略一回想就想起凌風說的是哪一位了。
南榮侯是上代宣帝親封的榮銜。秦家是江南的名流世家,族中曾有數位子弟在朝中為官,官職卻都不大,最高的也只做到總兵。但就是這一位曾經做過瑯琊總兵府副將的秦家弟子秦昌,在宣帝南巡之時,于行宮遭遇皇子造反作亂,便是秦昌偶然間察覺了總兵與皇子勾結,意欲圖謀不軌,于是暗中查探布置,在宣帝被圍困行宮之時,帶了手下親兵前往救駕,替宣帝擋了一刀,最后順利平反救下了宣帝,秦昌也因此被提拔為當地總兵。后來那位因造反被流放的皇子余孽再次鼓動兵變,又被秦總兵及時鎮壓鏟除,宣帝便直接破格欽封了秦昌為南榮侯,可向下沿襲三代。
秦家從此一躍成為幾大世家的前列,在江南一帶逐漸繁榮坐大。
如今的南榮侯就是當年救駕有功的秦昌,凌風口中的小侯爺,就是秦昌的老來嫡子,秦煜。秦煜上頭還有一位姐姐,十五年前入了宮,榮封玉妃,膝下只有一女,便是剛滿十四歲的六公主趙瑩。
阮清在皇后宮里曾見過玉妃幾面,印象里那個江南女子十分溫婉美麗,當真若水一般的人兒,惹人憐愛。也并不像其他妃嬪一般擅用心機,如同仍養在閨中的小家碧玉似得柔順單純。
想不到玉妃那樣的仙女,竟有這般“市儈”的弟弟。
凌風見阮清果真十分感興趣的模樣,便跟在兩人身便侃侃的聊起了一些家中做生意的趣事,以及做的比較大的幾戶有名的商賈大家,其中也不乏這幾年各行各業間的聯系和發展趨勢。
凌風頗有文采,說起話來也不急不緩,溫雅風趣,阮清聽得津津有味,反倒聽得李恪在一旁腦耳抓腮,心急插不上話。
聊了半天,阮清這才知道李恪今日穿的衣服竟也是凌風給出的搭配,不由又對凌風的賞識又上了一層高度。最后還約好了過幾日兩人到凌風客居的侯府做客,屆時好好切磋一番丹青文墨。
因為今日來的客人超出了預算,前院布置的宴席便顯得緊蹙了些,加之來的人青年才俊和名媛貴女皆有,李氏便臨時辟出了東暖閣南面的園子,將男賓和女賓徹底區分開來。
李氏在中院招待女賓,也方便了從中了解挑揀未來的弟媳婦。男賓則分在了東邊的園子,由蘇輒招呼。待得晚膳之時再一同到前廳入席飲宴。
雖是臨時辟出的園子,園中景致卻并不比剛剛移植上花樹的中院差,反而更加清凈雅致。園子建在府中的一處半坡上,有用以觀賞的樓閣亭臺,四周亦有假山翠竹,曲觴流水,三兩棵經年的海棠樹,穿插點綴其中,翠綠淡粉,竟頗有些山間野趣,自然之色。
此時,園子里已經三五成群,相熟的年輕的世家子弟們各自聚攏一堆談天說地,笑聲遠遠的傳了出去,引得下面遠遠或站或坐的貴女們含羞品評觀望。
雖是楊太妃專為蘇輒相看媳婦舉辦的花宴,但京中混跡多年的各家各族對這類宴會皆心有默契,都明白這同時也是為到場的大多年輕兒女提供的一個互相認識了解的機會,是一場眾人的相親會。
所以當那些名媛貴女悄悄觀望山坡上侃侃而談衣袂飄舉的世家子弟時,那些子弟也絲毫不錯失機會的肆意欣賞山坡下的一道道靚麗風景。聊的話題也從天文地理詩詞歌賦慢慢轉移到了誰家小姐的姿容賞心悅目,衣裳發式別出心裁上頭來。
但凡世家子在人前都還是保持著一副端莊高貴的姿態,以顯示自己的身份和不俗,但也有一些仗著自家爹爹叔伯在朝中有幾分地位,便自覺自個兒也高人一等,勿需掩飾做作的“實誠人”,聊得話題也頗放得開。
阮清李恪凌風三人正要轉過園子入口的一座假山,登坡體驗一把流觴酒會的新鮮樂趣時,便被幾位立在竹林一側的“實誠人”的對話打斷了腳步。
一個年輕的聲音道:“坐在忠義夫人身邊的那位身穿粉衣的小姐可是定王府的蘇綰銘蘇大小姐?小小的年紀竟已生的如此艷麗奪目!”又微微疑惑的問:“不知坐在蘇家大小姐旁邊的那位是誰家千金?也頗有幾分婉轉姿色。”
另一個稍顯輕狂的聲音道:“據說那是忠義夫人娘家的表妹,姓季,也已過了及笄的年紀。忠義夫人將她帶出來,大概也是想借此次宴會給這位季小姐尋一門親事。魯兄若是有興趣不妨一試?”
又一個聲音笑道:“季小姐雖有幾分姿色,但與蘇家大小姐相比還是差了不知幾許,魯兄向來眼光高,怕是看不上吧!照我看,若蘇家大小姐再年長幾歲,倒是個難得的可人兒!可惜可惜,以魯兄的年紀怕是等不得了······”
最先說話的那個聲音,道:“李兄莫要打趣我了,定王府的門楣我們家可高攀不上,定王如今在朝中可謂如日中天,連皇上都要禮讓三分,他們家的小姐卻不知什么樣的人家才配得上。便是我等得起也娶不起啊。”
接著便是一陣哄笑。那個輕狂的聲音鄙夷的道:“蘇家再高貴,這蘇家大小姐也高貴不過公主去,難不成還妄想嫁入皇宮嫁給皇上做童媳?只怕到了那夜夜獨守空房寂寞難耐之時才能深刻的體會男人大的那一點好處!”
阮清眨了眨眼,在心里默默的揣摩著那點“好處”究竟是何等好處。
凌風耳根子有點燙,站在后面沒敢出聲。
李恪的臉卻是通紅了,悄悄撇了阮清一眼,就要沖出去。只是還沒等他抬起腳,那邊哈哈大笑了一陣,又聽見那個輕狂的聲音道:“只怕你們都被那蘇家大小姐溫婉清純的表象給欺騙了呢,我可是聽說,不止蘇家大小姐,就連咱們那位眼高于頂的定王爺與保平郡王也是夾雜不清呢!”
這話一出,李恪頓時像要爆的炮箏,只恨不得馬上沖過去將那不積口德的混球東西一腳踹回娘胎里重造。幸被阮清及時一把拉住,才沒有打擾那幾人的暢談。
李恪氣的肺都要炸了,不明所以的瞪向阮清。阮清低聲笑道:“別人說私話的時候,貿然沖出去擾人興致可不算厚道。總也得讓人說個盡興,才不辜負了邀請他們來這一趟。”
“可是——”不等李恪再開口,阮清微微一笑,指了指竹林那頭,示意他安靜。李恪素來知道阮清是個有主意的,只得哼了一聲,臉色鐵青的扭過頭去。
凌風小心翼翼的看了阮清一眼,又看看李恪,只將頭深深的垂了下去,全當自己的坡上的一縷空氣,恨不得隨風而去。
最先說話的那位魯公子及時的表示了好奇:“尤兄此言何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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