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34章
魯國終于按耐不住發難了。這一次沒有迂回的選擇分兵,直接從西面率大部隊直攻桓城。李威的虎賁軍已接連與魯國對接三次,戰事一直居危不下,拖過了秋天。
蘇輒在鳳凰關坐鎮,不能輕易抽身,因為過了秋天便要入冬了,他必須提防束河那邊的情況,防止魯國趁虛而入。
阮清聽說了楊太妃近日身子微恙,匆匆趕去探望。過了這個年他就滿十歲了,要離開定王府進宮居住,他不舍得與蘇輒分開,也不舍得定王府的所有人,只想在離開前好好孝敬楊太妃和忠義夫人。
早膳過后,楊太妃怏怏的半倚在暖炕上休憩,見到阮清到來,強打起精神招手喚了阮清到旁邊坐。
阮清個子又長了不少,如今才看著真正像八九歲的孩子,只是越發清瘦了不少,圓圓的臉也尖瘦了,只襯得一雙眼睛更加大而明亮。
阮清像往常一樣坐到楊太妃身邊,親昵的抱著楊太妃的胳膊,撒嬌道:“您老人家要好好養著身子才是,若是蘇叔叔回來看到您這般,必定心疼壞了,可是又要自責了。我聽姚姑姑說您老人家今早只喝了半碗粥,那怎么能行呢?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可是會更加沒力氣的,阿阮還要聽您老人家多跟阿阮說說話呢。”
楊太妃慈藹的拍著阮清的手,笑道:“阿阮最是懂事了,你蘇叔叔若是能像你一般乖巧聽話,我也便欣慰了。”又嘆了口氣,喃喃道:“咱們在京里也不清楚南邊究竟是個什么光景,再過幾日就是你蘇叔叔的生辰,今年恰巧是你蘇叔叔及冠的年紀,可這及冠禮眼瞅著也是不能辦了······也不知輒兒在那邊能不能吃上一碗長壽面······”
阮清并不知道過幾日竟是蘇輒的生日,很是驚訝,也有些慚愧。他來到定王府這么久,竟然連蘇輒的生日都沒問過,實在太粗心了。
“蘇叔叔的生辰是哪一天?”
“下個月初八就是。”楊太妃懨懨的嘆了口氣,“他素來是個冷清的,不喜歡張揚,每年的生辰也就只簡單的在家里吃個飯,吃上兩口我親自做的長壽面就知足了······”說到這里,眼圈就有點紅了。
阮清掏出帕子爬過去給她輕輕擦拭眼角,細聲安慰她:“您不要太傷心,蘇叔叔一向是個孝順的,若是他知道您老人家為他掉眼淚該多心疼啊。”
楊太妃賭氣道:“我倒是巴不得他心疼才好,這個小子打小最是讓我省心,可自從他大哥去了之后,他就變了個人似得,凡事都愛出個頭。你說他才多大,還沒及冠呢就學著人家逞能,打仗是那么好玩的事嗎?他也天不怕地不怕的往上湊,臨走還怕我知道偷偷的牽了馬就跑了,我只恨不得將他拽回來狠狠罵一頓才好!”
阮清笑了起來,“蘇叔叔心懷天下,為黎民百姓擔憂著想,也是仁善大義,您老人家應該為他驕傲才是,怎么還要責怪他呢。倒是魯國打了這么久都沒能占到便宜,顯然就是虛張聲勢,早晚會被狠狠打回去的。蘇叔叔在鳳凰關一定會沒事的,也許再過不久就會回來了呢。您老人家呀就是嘴硬,待蘇叔叔回來時我看您還能不能再說出這樣的狠話來。”
“你這孩子!伶牙俐齒的倒是跟那個臭小子學了個十成十!”楊太妃寵溺的點了下他的額頭,眼角的褶子都跟著舒展開來。便是想到另一個問題,兀自思忖著道:“輒兒也要及冠了,不管他什么時候能回來,這次一回來,我說什么也要趕緊給他找門親事才行。這男子啊,只有成了家,才能安下心來,免得總是沒個瞻前顧后的,凈想著往外跑。”
阮清眨了眨眼,“那您老人家可是已經有看好的人了?”
楊太妃想了一會兒,道:“我這些年很少出去,曾經相熟的也都淡了情分,倒真沒幾個能想到的人選······不過前段時間我瞧著慕容家的那個丫頭對輒兒的事十分上心,也從中幫了不少的忙,應該是個有心的,我還沒得機會見一見,不知是個怎樣的人。”
說到這,她想起阮清曾經多次跟慕容婉接觸,便是期翼的望著阮清,問:“說起來你應該見過那丫頭幾次,你覺得她怎么樣?”
阮清想到慕容婉的樣子,不由的皺了皺眉。長得是不錯,也對蘇叔叔有想法,但人嘛······好像有點蠢,還有點急功近利,眼高于頂的太傅大人應該不會喜歡。可他不愿打擊了楊太妃的熱情,笑著道:“慕容小姐長得很漂亮。”
楊太妃早將他的神色看到眼中,心中一沉,大抵有了個印象,便道:“也罷,再好的人也要輒兒看得上才好,不是只長得漂亮就能隨意的。回頭再讓他大嫂細細了解了解,多相看幾家便是,急不得這一時。”又笑:“你這孩子素來也是有心眼的,你也幫著多留意留意,有看著好的就跟我說一聲,我也好有個數。”
阮清連忙點頭,“阿阮一定會好好看的,一定找一個您老人家和蘇叔叔都滿意的!”
“祖母和阿阮哥哥在說什么呢?笑的這般開懷,銘兒在院子里就聽到了呢!”伴隨著一聲清脆的笑聲,蘇綰銘由季香凝拉著一起走了進來。
丫鬟們齊齊見禮,上前幫兩人脫了厚厚說的斗篷。
楊太妃神采又亮了幾分,笑道:“原來是銘兒和香凝丫頭來了,我剛剛正跟你阿阮哥哥在商量著給你二叔找個媳婦呢!”
蘇綰銘看了阮清一眼,又飛快的轉開眼睛,笑嘻嘻的由丫鬟服侍著坐了,道:“給二叔找媳婦?倒是要找個什么樣的媳婦?漂亮嗎?”
季香凝腳步微微一頓,隨即若無其事的到旁邊坐了,也笑著認真聽起來。
蘇輒不在,府里的孩子也大起膽子來,蘇綰銘更是撿到空子就跑去書房尋阮清。阮清很喜歡蘇綰銘,活潑開朗,亦隨了李氏的大方得體,也就偶爾撿著些易懂的文章詩詞教她。時間久了,兩人的感情竟是不亞于青松幾個兄弟。
便是順著她的話說了起來:“當然要漂亮,不然怎么能配上蘇叔叔。少不得也要像銘兒妹妹這般模樣的才行,不然我可不依。”
蘇綰銘的臉噌一下紅了,低下頭小聲罵道:“阿阮哥哥就是喜歡打趣我······”
阮清沒心沒肺的笑了起來。
楊太妃瞧著兩人這樣也不由的樂了,心內十分欣慰。不由暗暗的想著,兩個孩子還小,難免帶了些童心,但再長大一些若是還能像現在這般,倒也不失為一件好事。阮清將來是要進宮的,又極得皇上和太子的喜愛,前途不可限量,起碼也要封個王候,蘇綰銘若是跟了他,將來必也會是個有福的。
想到這里,楊太妃又細細打量了兩人一陣,突然抬手揉了揉額角,顯出幾分疲倦道:“說了半天的話,我這老身子骨也有些乏了。不如你帶著銘兒出去玩玩,你們小孩子總是坐不住的,我老婆子也不多留你們了,去吧。”
蘇綰銘眼睛微微一亮,卻又有些不好意思的嘟起嘴,“銘兒才剛來呢,祖母就要趕銘兒走了。”
楊太妃嗔瞪了一眼:“你成日的往這跑還能看不夠我這張老臉不成?”
季香凝拉了拉蘇綰銘的袖子,笑道:“我看表姑母也累了,咱們還是讓表姑母好生休息吧,就不要在這吵她老人家了。”又道:“你先前不是還說想看看殿下養的那只狗嗎,不如我們讓殿下帶我們去看一看吧?”
阮清也知道自己在這里呆的時間有點久了,笑著跳下暖炕,對蘇綰銘道:“季小姐說的是,我在這兒打擾了太妃一個早上都不好意思了,讓太妃清凈會兒,我帶你們去看看小白吧。”
蘇綰銘這才強自壓抑著雀躍,紅著臉站了起來。
幾個人乖巧的對楊太妃行了禮,便一道披上外衣出了門去。
“剛才殿下同表姑母說給蘇哥哥尋門親事,表姑母可是有看中的人了?”出了門之后,季香凝就忍不住朝阮清問了出來。她心里其實還有些畏懼楊太妃的,所以一直忍著沒開口,楊太妃借口累了趕她們走倒是正中了她的心思。
但她想起慕容婉的事,心里就有些不自在,也有些不滿楊太妃竟然這么看重阮清,跟他商量起蘇輒的婚事來。
阮清不過是暫時寄居定王府的人,再過兩個月就要進宮了,楊太妃卻問他的意見做什么?
阮清沒想那么多,聞言漫不經心道:“也還沒有格外看好的姑娘,倒是提了提慕容家的那個千金。”
果然!季香凝心中狠狠一沉。
蘇綰銘細聲道:“可是之前來過府上的那個慕容小姐?”
阮清點了點頭。風有點大,他見蘇綰銘凍的臉有點紅,抬手將斗篷的帽子幫她戴上,溫聲道:“最近天氣冷,你出門要多穿點衣服,可別凍壞了。”
蘇綰銘的臉更紅了,低下頭小聲的嗯了一聲。
季香凝對兩人間的親昵互動嗤之以鼻,只努力裝著不經意般問:“殿下也覺得那個慕容小姐很好嗎?”
阮清沒有看她,替蘇綰銘拉好帶子,隨意的笑著道:“還行吧,我也不知道。而且蘇叔叔喜不喜歡也還不清楚呢。”
季香凝的心情更加煩躁了,踢了一下腳邊的小石子。小石子骨碌碌的滾出去,砸進了墻角的枯樹葉子里,季香凝眼睛突然瞪大,驚叫了一聲:“那、那是什么!”
阮清聞聲看了過去,臉也有些白,忙轉身捂住了蘇綰銘的眼睛。蘇綰銘不知所以,卻又感覺到阮清緊緊的貼著她,不敢亂動。季香凝也不由自主的往阮清身后靠了靠。
阮清大聲喊身后的小豆子:“來人!”
小豆子忙不迭的跑過來:“殿下有何吩咐?”
阮清沉著臉指了指樹葉底下:“怎么會有這種腌臜東西在這里?府里的人是怎么當差的!還不快叫人來清理了!”
小豆子一眼望去也有些傻,匆匆解釋了一句:“倉庫里一直都放著耗子藥,許是這一只吃了藥又跑了出來,才沒人留意,奴才這就叫人來清理干凈。”說著就急急忙忙去喊人。
“我們走吧。”阮清拉起蘇綰銘,對季香凝道了一句。季香凝點頭跟上,穿過拱門時忍不住又回頭看了一眼,小豆子正斥責著來清掃的婢女。
“是誰負責清掃這塊院子,到底是怎么當差的!還有庫房那邊,大冬天的竟然還有老鼠,讓管事的再多買些藥回來,仔細打點清楚了,看有沒有損毀的物件及時上報······”
阮清自知道了蘇輒的生日,便托李恪從外面給他買來了一塊質地溫純的黑色暖玉,夜以繼日的窩在房里忙活了起來,有時候桂嬤嬤半夜起身查看地龍的情況,仍見著臥房的燈未滅,不免十分憂心。但每次她進門詢問,阮清都神神秘秘的將東西藏了起來,也不知究竟在做些什么。
桂嬤嬤知道阮清的性子,看似溫軟好說話,實則很有主見,量著阮清的身子最近越來越好,沒出過什么問題也就作罷了。
一直到了十二月初八,一封八百里加急送到了鳳凰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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