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6章
阮清忽然沒了心情跟心思婉轉的表小姐你來我往,這讓他覺得自己的智商都被拉低了,不禁惆悵起以后進了宮要面對更多表小姐一流的人才,略有些黯然道:“我也不明白為什么。只聽桂嬤嬤說過好像是欽天監算過的,大概有什么道理罷。”
“這我倒是頭一回聽說······”季香凝喃喃的說了一句。心道,欽天監那一群吃干飯的老家伙,可是怕閑的太久被人遺忘了,不過就是公主的兒子回宮也要精細的算上一算,偏要博點玄妙的存在感。早回去一天會死人不成!
說起來,季香凝也分外不解自己對阮清的敵意從何而來,只那晚見著阮清被蘇輒抱在懷里,畫面詭異的和諧,陡然間便生出一絲危機感。幸而阮清是個男孩子,否則還真備不住她往偏離多想。但就這份前所未見的特殊,也叫表小姐心生嫉妒,控制不住見面就要懟上幾句。
這也算是變相的給自己找回些被蘇輒冷落的安慰吧。
幾個孩子說說笑笑的走著,到了前院,定王最大的兒子蘇燕青忽然咋呼了起來:“快看快看,那兒有一只小鳥!”
孩子們尋聲望去,果然看到不遠處的樹梢上一只灰色的小雀趴在那里,估計是天氣太冷了,有些飛不動了,被叫聲驚動只撲棱了兩下翅膀。
蘇燕青激動的小臉都亮了,忙不迭的從腰間掏出一把小彈弓,瞄準那只小雀便打了過去。只是他太高估了自己,丸子打出去就像棉花球一般軟軟的飛了兩丈就掉在了地上,別說是鳥,連鳥毛都刮不到一根。頓時惹得其他孩子和丫鬟哈哈大笑。
蘇燕青羞紅了臉,眼睛劃拉了一圈,突然抓著小彈弓跑到阮清跟前,訥訥道:“保、保平······殿下······”
阮清眨了下眼睛,“叫我阿阮就好了。”
蘇燕青精神一震,連聲道:“那······阿阮,你會打彈弓么?你可能打到那只鳥兒?”
阮清看看那只呆呆的鳥,又看看拳頭大的小彈弓,誠實的搖了搖頭,“我沒玩過,不會。”
就憑蘇燕青剛剛展示的那一手,便是取來射大雕的勁弓,怕是也射不到那只呆鳥。阮清打心底是不抱任何期待的。
但阮清的話卻頓時令蘇燕青找回了自信,挺起小胸脯道:“那我教你,然后咱們幾個來比賽,看誰能夠打到那只鳥怎么樣?”
男孩子的把戲女孩子向來不感興趣,蘇綰銘立馬撅起嘴不滿的抗議,“大哥不要胡鬧,咱們是出來摘梅花的呢。”
蘇燕青條理清晰的反駁,“那梅花就長在那里,又跑不掉,先打了鳥再去摘也晚不了的。”
季香凝在一旁暗暗撇嘴,心想,你就見得那鳥會傻傻的呆在那里任你去打?真是呆子!
要么說蘇綰銘就比表小姐單純好騙多了,只猶豫了一下便妥協了。
阮清雖然對打中鳥沒什么期待,卻也有興趣嘗試一下打彈弓,便也點頭同意了。
接茬兒幾個孩子便歡呼雀躍的在院子里玩起了彈弓,打的丸子滿天飛,早不知何時將那只呆頭鳥嚇的飛走了仍然不盡興,打不到鳥便隨處亂打。另外兩個年紀小一些的公子也是好動的性子,見阮清好相處也放開了戲耍,抓著彈弓滿院子跑,盡朝著旁邊結了冰的湖面上打不停,比誰能先將冰面打穿。
只緊張壞了季香凝,拉著蘇綰銘躲到一旁,生怕被飛來的橫丸打中,又生怕幾個男孩子沒分寸跑近湖邊掉下去,一會喊喊這個,一會喊喊那個,累的嗓子都快啞了。
阮清新學了一手傍身的技藝,十分興奮,以前在家里每日都被圈在屋子里學字,哪里這般瘋玩過,頓時就像脫了韁的野馬,跑的比誰都歡實。不一會兒就跟著蘇燕青爬到了那棵老樹上,坐在樹梢,兩人肩把著肩哈哈大笑,震的樹梢的雪簌簌往下掉。直嚇得樹下的丫鬟團團亂轉。
這么一玩起來就忘了時辰,丫鬟們連連催促也不聽了,直到午膳都過了大半個時辰,楊太妃那邊等不見人焦急的派了人來尋,這才好說歹說的將人各自拉了回去。折梅花的初衷最后也無人理會了。
桂嬤嬤找來的時候,不免又是一頓語重心長的訓話。阮清瘋頭還沒過,哪里聽得進去,小臉興奮的紅彤彤的,只一個勁的點頭應是,被桂嬤嬤一臉怒容的強行拽回了清風苑。
擔心阮清在外面瘋跑了一個上午,冒了寒氣,一回到院子桂嬤嬤便招呼人打了熱水給阮清泡澡。
洗了個熱水澡,重新換了一身烘烤的熱乎乎的衣服,又用過飯后,已經是下晌。
阮清惦記著晚上的花燈會,早就坐不住了,便是連連催促著桂嬤嬤去看看太傅回府了沒有。桂嬤嬤耐不住無休止的纏磨,收拾了一通只得象征性的跑一趟明月齋。
桂嬤嬤回來的時候,就見阮清已經讓婢女給他穿好了外出的衣服,系起了斗篷,無可奈何道:“殿下也太耐不住性子了,時辰還早著呢,總也要等吃過晚飯之后再出門才是,現在天都沒黑呢。”
阮清迫不及待的抓著她問:“蘇叔叔可是回來了?我可以先去同蘇叔叔一道吃晚飯,然后再上街去啊。”
“那可不成。”桂嬤嬤肅著臉道:“現在太傅還在書房里教導太子殿下讀書呢,殿下還是不要過去打擾了,等送走了太子殿下,奴婢再帶您過去也不遲的。”
“太子?”阮清愣怔了一下,眼睛慢慢亮了起來,“可是我那個尚未見過面的大表哥?”
桂嬤嬤道是。
阮清對這位就問卻不得見面的太子表哥甚是好奇,原以為要等入了宮才能得見,沒想今日就被太傅領進了門。便是振奮不已的嚷著:“聽說當太子的都十分了不起,我要去看看太子哥哥是 不是真的很厲害,有沒有三頭六臂,學問是不是比我要好!”
桂嬤嬤擦了把汗,連忙一把將阮清拉住,“小祖宗!瞧您說的這是什么話!太子殿下自然厲害,卻也不會長出三頭六臂來。”又沉下臉道:“殿下要謹記身份才是,做好自個兒便好,萬不可總想著同別人攀比,尤其是太子殿下,您可記牢了?”
“為什么呀?”
先賢有云,有比較才有進步。桂嬤嬤是不想他進步不成?
這等愚昧的思想可要不得!
“因為他是太子,您是郡王。”桂嬤嬤老氣橫秋的嘆了一聲,“將來您長大了,便明白奴婢說的是什么意思了,只是現在您不懂也要記得牢牢的。”
阮清雖然小,可自幼啟蒙的早,也比一般孩子聰慧,就如季香凝那樣的智商,在他眼里也不過等同三歲小兒。其實桂嬤嬤的話只在心里過了一遭,阮清便大概想明白了什么,一時間倍感憂郁,懨懨的點了點頭,仰起臉小心翼翼的問:“那我不與太子哥哥比了,我只偷偷的過去看一眼可好?我保證不發出聲音,不會吵到太子哥哥和蘇叔叔,好不好?”
桂嬤嬤沉默了半晌兒,最終還是松口應了。
明月齋依然十分清凈,蘇輒平日里并不喜人在旁親身伺候,所以大多時間院子里是見不到婢女丫鬟的身影,小廝元寶又去楊太妃那里傳話了,也就免了通傳驚擾的麻煩。
阮清并不知道,其實明月齋不是沒有人,只是人都在看不見的地方隱秘的守衛著,若非有緊要的狀況不會輕易現身。
所以他很順利的就走進了明月齋,站在明月齋的洞門下,遠遠就可看見西側書房打開的窗戶里,一抹素白色的身影筆直端坐,手中擎著一卷書,似乎正看的投入。
雖已將近傍晚,天色黯淡,卻因滿院的雪提亮了幾分,照在那張側臉上,微抿的唇線條優美而動人,又是一副好看的畫。
阮清看的有些癡,好半天才留意到屋子里側的書案前還有一道瘦小的身影,正在揮筆書寫什么。
“嬤嬤,嬤嬤,你抱一下我,我看不清楚。”阮清小聲的道。
桂嬤嬤卻是不依,“殿下已經看過了,咱們該回去了,若是弄出響動吵到了里頭的人就不好了。”
阮清很是失落,他只是想站的高一些,瞧一瞧太傅手中看的是什么書,竟讓他看到如此入神而已。當然,他不會告訴桂嬤嬤,換一個角度能將太傅的俊臉看的更加清楚。
桂嬤嬤低聲道:“殿下可是答應過奴婢了,若是殿下食言,那么奴婢也要改變主意了,今晚便不準許殿下出門去看燈。”
阮清滿臉委屈的低下頭,任由桂嬤嬤拉起往回走。卻剛走出兩步,忽然身后傳來一道低沉的嗓音,“可是阿阮來了?”
阮清猛的抬頭,眼睛亮的發光,忙掙開桂嬤嬤的手回身喊道:“是我,蘇叔叔!”跑出一步,又想起桂嬤嬤的話,糾結的站住,囁嚅道:“我······我便不進去打擾蘇叔叔了,我待會兒再來······”
蘇輒從窗口看了過來,面上沒什么表情道:“進來吧。”
太傅今日看起來心情也不錯,雖神色淡淡,卻放下手中的書,對有些局促的桂嬤嬤道:“桂嬤嬤不必介懷,左右也沒有旁人,稍后就讓阿阮在我這里用了飯再出門便是。”
“這怎好······一再叨擾太傅。”桂嬤嬤驚疑不定的低下頭。
“桂嬤嬤不必客氣,阿阮既然喚我一聲叔叔,便是自家人,在自個兒家里講究那許多作甚?”蘇輒輕輕頷首,“桂嬤嬤只管去吧,阿阮便留在這里由我照應著。”
桂嬤嬤不好再說什么,應了聲是,見阮清早已撒腿歡快的跑了進去,只得揣著一肚子忐忑退了出去。
如果可以,桂嬤嬤是一千一萬個希望阮清離太傅大人遠遠的。別人不知情,桂嬤嬤卻是心中有底,定王出事那晚喝的茶可是阮清親手捧上的。桂嬤嬤甚至不敢想如果被蘇輒知道此事······
桂嬤嬤擦了把冷汗,捂住劇烈跳動的胸口急匆匆的回了清風苑。她要寫信問問皇后,皇上為何偏要將郡王送來龍潭虎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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