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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99


  康熙是在九月份京城晚楓盡落的時候回到京城的。此時額倫特的前鋒軍已經抵達達木附近喀喇烏蘇河流域。

  六百里加急一日三次往返于京師與前線之間。前朝的大臣早在南書房外集結, 盼得脖子都長了。前鋒軍雖然冒進, 但是截至目前, 傳回來的都還是好消息。除了十四不滿計劃被修改之外, 朝堂上的氣氛猶自輕松。

  比起遠在天邊的策旺阿拉布坦, 胤禛正對著面前皮毛拼接而成、畫風狂野粗糙的服裝大驚失色:“這, 這是什么?”

  “你不知道?”繡瑜忍笑道:“十月里太后七旬大壽,三阿哥考察了先代禮法典籍,建議皇上帶你們……跳舞獻壽。”

  胤禛的臉刷地一下全黑了。

  更悲慘的事情在后頭。六、十三、十四三個人你推我我推你,最后還是十四不怕死地站出來說:“皇阿瑪吩咐跳蟒式舞,需要一個人演蛇, 三哥推薦了你……”

  屋子里一陣窒息般的安靜。十四感受到四哥實質性的威脅目光,一縮脖子, 飛快地補充了一句:“皇阿瑪已經答應了, 讓我們好生練習。”

  滿族傳統的蟒式舞,講述的是滿人先祖合力獵取一條巨蟒的故事。本來蛇是主角, 然而即便是演戲, 也沒人敢拿武器對著康熙,所以必然需要一位皇子來扮演這個光榮的角色。

  胤禛愣了大半天, 才反應過來對著三個弟弟破口大罵:“他推薦誰就定誰, 你們都是死的嗎?”

  面前一溜弟弟, 只有老實人胤祥略有幾分羞慚。胤祚跟十四對視一眼, 皆是垂頭忍笑。三哥這人心眼兒小, 膽子更小。他因為上回繡瑜生辰的事情記恨胤禛, 竟然想出這樣的法子報復, 也算是奪嫡史上的一朵奇葩了。不過四哥,弟弟們也想看你扮蛇扭來扭去的樣子呢!

  且不提胤禛如何教訓幾個無良弟弟,如何看著那套衣服羞憤欲死,對三阿哥的恨意一浪更比一浪高,幾乎快要超越老八。永和宮這些日子歡聲笑語,光是想象一群糙漢子披紅掛彩、翩翩起舞的模樣就已經很好地起到了彩衣娛親的效果。

  代價就是四爺很生氣,哄不好的那種。胤祚端茶倒水,好話說盡也只換來一聲冷哼。十三十四連話都說不上,只能低頭裝鵪鶉。繡瑜試著勸了兩句,卻因為繃不住笑出了聲,引得胤禛委屈更盛,丟下句“連您也嘲笑兒子”,連著好幾天不敢進永和宮的大門。

  然而作弄人終究是會遭報應的。十月初,太后生辰前兩日,天上下著大雪,西洋自鳴鐘已經敲過三下。

  繡瑜躺在床上,忽然覺得心里空落落,有種一步踩空的失落感。又聽門外似乎有交談聲,她便起身問道:“是誰?”

  值夜的宮女出去,片刻竟帶著蘇培盛進來。蘇培盛手里抱了兩身阿哥們的衣裳,一臉苦笑:“緊急軍情,皇上連夜召了兩位爺進宮商量,只怕要在宮里歇下。奴才們來不及準備衣裳,只好來尋。擾了您休息,四爺又該怪罪奴才不會辦事了。”

  繡瑜哭笑不得:“橫豎要挨罵,還說這一車子話做什么?快說,到底是什么軍情?”

  蘇培盛左右為難,在她威脅的目光下,還是說:“前,前鋒軍已然全軍覆沒了。”

  繡瑜不由大吃一驚。額倫特的前鋒軍足有一萬五千人馬,而拉薩的準噶爾軍才六千人。這個軍隊沒有完成機械化的年代,以少勝多或許不難,可要全殲數倍之敵,幾乎不可能。換句話說,被只有自己一半兵力的敵人全殲,是有多蠢才會把仗打成這樣啊!

  她呆呆地一會,馬上又問:“中路軍呢?中路軍怎么樣?”

  “中路軍與前鋒軍不相干,撫遠將軍暫且無礙,只是這仗是繼續打,還是撤軍,前朝尚沒個說法。”

  繡瑜提起的心放下一半,在床上輾轉半晌,聽著雪花撲在房頂上的簌簌聲迷迷糊糊睡著。第二日天剛蒙蒙亮,她便醒了,一疊聲地打發人去前面:“灶上的燕窩鴨子湯呈上幾盅,再撿幾樣點心送到前面去。天冷,叫小廚房的人拿溫酒的小爐子暖著那湯,一并送去。再拿三個手爐,一個炭盆,燒得暖暖的抬去。”

  又叫來小桂子:“去撫遠將軍府上瞧瞧大格格,把我收著的那個白玉磬和四羊獸首青銅鼎賞給她,你親自去。”

  胤祚昨夜沒有被傳召,只好今晨一大早起來,抹黑進宮來尋兩個兄弟。太和殿側廡房里冷得像冰窖,從值班太監們那里借來的黃銅火盆弱弱地釋放著熱量,胤禛跟十四合衣臥在里間床上,不知是因為天冷還是床小,兄弟倆緊緊地貼在一處睡著,絲毫看不出前些天為跳舞鬧別扭的樣子。

  胤祚見了噗嗤一笑。胤禛睡得很淺,聽到動靜立馬翻身坐起,嫌棄地掰開小弟搭在自己身上的大腿:“你來了。什么時辰了?”

  “還早,你們睡,我外頭坐坐。”

  “吵死了。”十四不滿地嘟囔,還當在家里似的大模大樣翻身,結果胳膊重重撞在隔扇上,倒把兩個哥哥嚇了一跳。

  “蠢死你算了。”胤禛無語地喊人進來給他上藥。

  十四捂著胳膊肘,打量冷冷清清堆著雜物的廡房,嘆道:“真是分了家的兒子不如狗啊,早知道我就去阿哥所蹭弘晨的屋子住了。唉,將來你們哪個有幸搬回來住,就把永和宮賜給我進宮的時候住就行了。”

  后宮也是你個爺們兒能住的?胤祚一個優雅的白眼送給異想天開的弟弟。

  胤禛卻冷笑道:“老六老十三不進宮嗎?輪得到你住永和宮?”

  嗯?這話的重點似乎有點偏啊!胤祚滿頭問號地看向哥哥,不待細想,小桂子就帶著人過來送早膳了。

  鎏金琺瑯大火盆代替了簡易的黃銅火盆,十四抱著手爐坐在炕上,一邊吃著繡瑜的愛心媽媽牌早餐,一邊控訴皇阿瑪就知道大半夜的使喚人,連間屋子也不給安排:“還是十三哥福氣好,不領差就不用早起上朝。”

  “讓你跟他換換,你肯嗎?”胤禛忍無可忍,三兩口喝完了粥,“說正事。”

  十四立馬清清嗓子,正色道:“額倫特這個混蛋玩意兒,貪功冒進,先是被準噶爾人劫斷糧道,渡河的時候被打了埋伏。一萬五千人馬,片甲不存,連個報信的人都沒有。還是準噶爾人耀武揚威地把御前一等侍衛色楞的人頭送到中軍大營前,舅舅才知道前鋒軍全沒了。”

  胤祚攪弄鴨子湯的手一頓,半晌才問:“皇阿瑪是什么打算?”

  胤禛說:“皇阿瑪還沒說話,是戰是退……”他說著沒好氣地瞥了十四一眼:“尚且沒個結果。”

  十四從牙縫里擠出一聲冷笑。

  胤祚奇道:“十四弟肯定是主戰的,四哥,你竟然想退兵不成?額倫特是皇阿瑪親自任命的,如果就此退兵,豈非叫皇阿瑪臉上無光?”康熙打了一輩子勝仗,臨了敗壞在這么個小人身上,豈能甘心?

  胤禛亦是無奈至極:“準噶爾人大勝一場,士氣正旺。何苦為了一個虛名填進上這些人命呢?”

  十四立馬反駁:“怎么能是為了虛名呢?大軍入藏,耗費的糧草、銀子、人力物力,難以估量。如今敗而未潰,說撤就撤豈非放虎歸山?”

  胤禛不由拔高了聲音:“正是因為耗費過大而成效不顯,才需要撤軍重新調整。更何況你也該為舅舅想想,率領一支疲敝之師跟準噶爾決戰,萬一有個好歹,他一輩子打出來的名聲就都填進去了。”

  十四嘲諷不服的神色一斂,片刻,仍是搖頭鄭重道:“你不了解舅舅,他會選擇打這一仗的。”

  這話說的是事實,然而語氣一如既往地欠揍。胤禛頓時磨牙:“是,你了解。誰不知道你上趕著要給人家做兒子。”

  “你!”

  “誒誒誒,用膳用膳,湯都涼了。”胤祚搶在貓咪炸毛之前把他摁住,總算平平安安撐到上朝時分。

  朝臣們已經陸續知道了前鋒軍大敗一事,皆是萬分駭然。

  按照原本的計劃,中路軍好比一面盾牌,擋住準噶爾援兵;前鋒軍好比一把刀子,直插叛軍心臟。如今刀子折了,盾牌卻還屹立不倒。是撤兵保存實力,還是前鋒滅了中路補繼續進攻拉薩?

  論公,這一敗不知多少人身上的莽服要換囚衣。論私,滿人聚族而居,誰家還沒個在軍中效力的侄兒孫兒?原不過是看著清軍以數倍軍力對敵,獲勝十拿九穩才想著把孩子送去混一份功勞;都是從龍入關的,鐵桿兒莊稼吃著,誰愿意為那兩個賞銀,眼睜睜看著孩子埋骨他鄉?

  朝野上下反戰情緒高漲,紛紛上書請求皇帝撤軍。

  康熙不置可否,任由他們吵得沸反盈天,然后施施然地宣布“此事事關重大,必須擇日再議,大家先回去歇著吧”。

  明眼人都看出了皇帝明修棧道拖延時間,暗度陳倉繼續進攻的意圖。

  胤禛只得按下心中不滿,專心搞好后勤。十四也并沒有多少喜悅之情——前鋒軍不歸晉安指揮,現在撤軍他無功無過。但是繼續進攻,勝了還好,如果再敗,只怕額倫特扔下的鍋也要扣到他頭上。

  冬至節那天,繡瑜在暢春園陪太后吃羊肉湯,特意讓九兒接了蓁蓁進來。宴后,兄妹倆在向晚亭里遇見,都十分憂慮。

  蓁蓁看了他兩眼,忽然懊惱道:“我以前總覺得小岳子長得蠢兮兮的,不及你和我阿瑪好看。現在想來,唉……”

  饒是十四憂心忡忡,也被這話逗得大笑,摸著下巴得意了好長時間,忽然又一個瓜子敲在她腦袋上:“小丫頭片子,誰許你跟著叫‘小岳子’的?沒規沒矩,那是你……咳咳咳咳!”

  他話說一半,忽然見康熙的暖轎停在不遠處的榆樹下頭,忙過去見禮:“給皇阿瑪請安。您今兒怎么有空來園子里?”

  康熙的臉色十分不善:“朕去哪兒還要向你請示嗎?”

  十四唬了一跳,忙道:“兒臣萬萬不敢。兒子是想說,內務府的奴才太不懂辦事了,天寒地凍的,該叫兒子們到城外迎駕才是。”

  康熙不置可否,忽又見了蓁蓁,奇道:“你是……德妃的娘家侄女兒?”

  蓁蓁倒也不懼,大方地上前行禮:“奴才靖西伯之女烏雅氏恭請皇上圣安。”

  康熙看她兩眼,神色稍霽:“起來吧,你難得進宮,四處走走。朕昨夜又夢到孝莊皇后,老十四,你代朕去佛堂給皇祖母跪一日經吧。”

  “兒子遵命。”

  康熙坐著轎子走遠了。蓁蓁不由同情地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十四苦笑不已:“知道你阿瑪對你多好了吧?”

  蓁蓁小雞啄米似的點頭,眼瞼一垂,忽又帶出幾分傷感:“我要是個阿哥就好了。”

  十四頗為詫異地發現小姑娘長大了,又可惜晉安在戰場上不得見,便摸摸她的頭說:“有我呢,別操心了,好生在園子里逛逛。來人,送格格去找五公主。”

  “皇上來了?”繡瑜詫異萬分。這些日子南書房的燭火夜夜亮到三更。她只當康熙必然無暇他顧。誰知他今兒竟然有心情到園子里來了。

  “他們在南書房吵翻了天又能怎樣?從京城到青海,八百里加急都要跑上七天七夜。命令傳到青海戰場上,戰局早就天翻地覆了。朕準備授給你弟弟臨機專斷之權,大清未來十年的國運,就交到他手上了。”

  “臣妾替他謝過皇上隆恩。”繡瑜捧上幾樣細巧糕點,說:“您用了點心歇上一會兒吧,晚膳時分臣妾叫醒您。”

  “不急。”康熙似乎很有談性一般,攜了她在炕上坐下,問道:“你娘家似乎支庶不盛,雖然有幾房遠親,但是五服以內卻沒什么人了。為何董鄂氏去世多年,不見你弟弟續弦呢?”

  說到這個,繡瑜也相當奇怪。晉安一直說大事未決,恐將來連累女方。可是現在永和宮一系占盡上風,他手握重權,何以如此悲觀呢?

  繡瑜只能說:“許是他還念著董鄂氏吧。他也是老兒子,雙親在的時候都不太舍得約束,瞧著沉穩,內里卻是無法無天的。中間又打了幾回仗,就這么一年一年地拖了下來,如今竟沒人能管了。”

  康熙不置可否,忽然又問:“老十四跟他倒是投緣,比跟兩個哥哥都強些。”

  繡瑜不以為意,隨口回答:“小孩子么,都崇拜英雄。”

  “崇拜英雄?”康熙反問了一句,似有不以為然之意。繡瑜不由心生疑惑:“皇上今兒怎么忽然問起這個?是不是十四又做了什么惹您生氣了?”

  康熙瞅了她兩眼,自顧自地撥弄著手上的佛珠,半晌只抱怨說:“沒什么要緊的,旁的跟他學沒什么,可老十四連這不慕女色、子嗣不豐這一套也跟著學起來。二十出頭的人了,房里尚且無人生養,這像什么話?”

  這番話繡瑜聽得耳朵都要起繭子了,此刻不由為弟弟叫屈:“皇上,不是臣妾偏袒娘家人,但是這生兒育女的事,哪里能怪到別人頭上?前方正在打仗,您可別聽那起子小人嚼舌,反誤了大事呀。”

  康熙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把手中書本一合,哼道:“朕是那種人嗎?不過是隨便問問。你也幫著瞧瞧,若這次他若能得勝還朝,朕指門好親事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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