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菲對我說出那樣的話，實際上就意味著現在已經有人把目光聚焦到了我身上，想要通過我這邊來找到突破口。

　　畢竟，冰川水晶尸聞名遐邇，不是什么人都敢去輕捋虎須。

　　別墅那邊是肯定不能回去了，但現在在S市，我似乎也找不到什么能去的地方。

　　白雨失蹤，穆晴蹤跡不定……

　　狐仙倒是可以去找，不過這個點去找狐仙，明擺著不合適。而且說實話，我也不大想和她有太深的牽扯。對于生命中能遇到這樣一個令自己身心愉悅的人不易，正所謂君子之交淡如水，有時候牽扯糾纏深了，反倒是會毀掉這份難得的安逸。

　　思來想去，我能找的也就是冥師了。

　　最為關鍵的是，我想從冥師的口里問出妮子的下落。這個死蘿莉一回S市后就消失的無影無蹤，雖然我不需要擔憂她的安危，但是我得為自己的安危著想。

　　否則現在冰川水晶尸現世，整個S市風起云涌，我又是因為身份的關系必然會被卷入其中，到時候可能一個不經意的浪頭就會把我打的暈頭轉向，甚至灰飛煙滅。

　　打定注意，我就直奔冥師落腳的那個小鎮。

　　越是相對不發達的地方，年味的氣息就越發濃郁。但那也得看相對的時間點……

　　現在已經是凌晨時分，正常的人都已經休息了。

　　鎮子上是一片漆黑沉寂。偏偏家家戶戶的門口又掛著一盞盞紅色的燈籠，遙遙望去，宛如鬼域。

　　原本應該是喜慶的時節，愣是被我看多了森然鬼意。

　　“草泥馬，相由心生啊。”我壓下心頭蠢蠢欲動的驚懼，暗自咽了口唾沫。

　　白日里鎮子上行車不便，晚上倒是沒這個顧慮。

　　我開車直接到了山下，而后才拾階而上。

　　剛抵達亭子那里，我就看到亭子中立著一道灰色的人影。

　　“你來了。”冥師的聲音飄來，顯得有些不著邊際。

　　“你知道我要來？”我有些驚訝地問道。

　　“冰川水晶尸現世，你這個正牌男友必然不可能置身事外。換做是任何對冰川水晶尸有念頭的人，目光第一個投向的，必然是你這個菜逼。”冥師說道。

　　話雖然難聽，但說的卻是大實話。

　　敢于圖謀冰川水晶尸的，能有幾個是善茬？莫說是現在的我，就算是鼎盛時期，手持白色紙人，身攜‘翡翠’，我也不可能抵擋得住那些如狼似虎的來者。

　　“要是劉大公子或者蘇魘他們有一個在你身側，自然是無人敢對你動手。可惜別說是其他人，就連陣靈也都不在你身邊。呵呵，這個時候，偌大的S市，你能依靠的，也就是我了。”冥師淡然說道。

　　“那只死蘿莉跑哪去了？”我有些咬牙切齒地問道。

　　要不是妮子跑的不見蹤影，我現在也不用狼狽地到冥師這里來求助避難。

　　“陣靈她……”冥師遲疑了下，說道，“陣靈有重要的事情去處理了，所以她短期內應該是無法脫身。”

　　話里有話，而且話里有鬼。

　　冥師的話語中的那絲遲疑并不明顯，但我還是敏銳地察覺到了。

　　不過，我并沒有多問。

　　有些時候，揣著明白裝糊涂要比把話點破來的更融洽點。

　　我不開口，冥師也就不再說話，凝神看向了S市的方向。

　　之前我沒有察覺到這地方有什么奇特之處。直到此時站在夜幕下遠眺，我才發現冥師的這個亭子位置極佳。

　　除了鎮子那邊外，這亭子的另外三側都是視線開闊。

　　這處小山，居然是左近唯一的一個山包。

　　“果然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啊。”冥師眺望著遠處，悠然說道，“看來對冰川水晶尸感興趣的人，遠比我想象中要多的多。”

　　“來的有些什么人？”我隨口問道。

　　冥師搖了搖頭，“我被禁錮此地無法遠足，也就是日常做做占卜兇吉的雜事，最多幫人問問已故亡人在下面的生活狀況。又怎么可能認識什么陰陽玄學圈子的人。”

　　“真的假的？”我有些狐疑地看著冥師。

　　“阿貓阿狗的認識那么多干嘛？”冥師轉頭看了我一眼，不過他的面如依舊是遮掩在了灰色霧氣中。

　　我愣了下，旋即就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冥師雖然被禁足在此地，但他也是有自己的代言人的。真要是想了解陰陽玄學圈子中的一些事，有的是辦法和渠道。但事實是，他的那些手下，有幾個敢在他面前提起別人的？更何況，以冥師的道行，除非是劉大公子和蘇魘那個級別，閑雜人等就算是跪在面前求他認識估計也是毫無興趣。

　　“那你怎么知曉來了不少人？”我問道。

　　“望氣。”冥師的回答簡單而利落。

　　“望氣？”我愣了下，“望什么氣？”

　　冥師又轉頭看了我一眼，雖然依舊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我能感受到他目光中的驚訝。

　　“望氣就是望氣。山川河流有山川河流的氣，人有人的氣，一個宗門傳承有一個宗門傳承的氣。傳聞專修望氣的大手子，能對一個城邦，一個國家，只是看一眼，就能看透過去未來，箴言興衰存亡。蘇某人倒是沒想到，世間居然真有精通擅長望氣的隱者。”

　　緩緩的聲調，由遠及近。

　　起初似乎還在山腳下，當最后一個字音落的時，已近在耳畔。

　　我駭然轉頭看去，卻見幽暗的夜色中，來人一襲青衣，手中一柄合攏的折扇，輕輕敲打著手心，好似在我來之前，他就已經站在那里許久許久了。

　　青衫折扇蘇某人，除了蘇魘還能有誰。

　　“久聞蘇先生一手因果出神入化，能夠算人于無影無形，傷人于無聲無息。今日一見，蘇先生豐神俊朗，果乃當世奇人。”冥師朗聲開口，聲音忽遠忽近，飄逸不定。

　　即便是我明知他就在我面前，但這一刻卻是不由自主地產生了懷疑——站在我面前的灰色身影，真是冥師本尊嗎？

　　“愧不敢當，愧不敢當。”蘇魘話語說的溫和，手中的折扇卻是猛地一揮，道道青色的絲線四散開來，時隱時現，朝著冥師聚攏而去。

　　須臾，那些青色的絲線就洞穿了冥師的身影。

　　“好一個障眼法。”蘇魘手中折扇啪地一聲合攏，贊道，“別的不說，光憑兄臺這一手幻影無形，就足以揚名立萬。”

　　“蘇先生好眼光，居然識得幻影無形。”冥師的聲音再度傳來，依舊飄忽不定，“那蘇先生不妨猜猜看，我的真身會在什么地方？”

　　蘇魘折扇敲打掌心的動作驟停，一雙眸子在夜下閃著精光。

　　半晌，蘇魘才輕嘆了口氣，“觸目所及皆虛妄，幻象重重。遁入虛空無所尋，幽冥客盈門。”

　　“好一個幽冥客盈門！”冥師哈哈大笑，“蘇先生果然慧眼如炬。”

　　蘇魘微微一笑，“不知閣下大駕光臨陽世，所謂何事？”

　　“冰川水晶尸現世，誰不想著分一杯羹。”冥師冷哼了聲，“你不會真以為就憑你們陽世那些菜到摳腳的跳腳蝦，就能輕易降服冰川水晶尸吧？”

　　“當然不會。”蘇魘說道，“即便是新誕生的冰川水晶尸，也不是等閑之輩能圖謀染指的。更何況，這頭冰川水晶尸也不是無主之物。”

　　“哦？此話怎講？”冥師問道。

　　“別裝了，大家都是明白人，沒必要這樣兜著圈子說話。”蘇魘飄了我一眼，“這位，就是新進誕生的冰川水晶尸的正牌男友，更是純陽之體。我想，您不會不明白這意味著什么吧？”

　　“意味著他極有可能成為冰川水晶尸在陽世的代言人。而冰川水晶尸對它在陽世的代言人有著極其敏銳的感知。除了它之外，是不會允許任何人來傷害自己的代言人。更何況當冰川水晶尸和純陽之體交合時，冰川水晶尸的進化會出現質的飛躍，甚至能提度過幼年期，迅速進入成年期。而成年期的冰川水晶尸，說一句舉世無敵也不為過。”

　　蘇魘說罷，又看了我一眼，“即便這位現在體內純陽之火衰弱到百不余一的地步，但只要他落入冰川水晶尸手中，后果依舊不堪設想。”

　　“所以你是來抓他的？”冥師冷然說道。

　　“那倒不至于。”蘇魘搖了搖頭，“蘇某人對冰川水晶尸毫無興趣。”

　　冥師呵呵低笑了兩聲，“你對冰川水晶尸沒興趣，不過你對姓胡的這小子倒是興趣大大的有。我沒看錯的話，你是想利用他和冰川水晶尸之間的糾葛，凝練你的因果網吧？”

　　“和明白人說話就是輕松愉快。”蘇魘沖冥師的那道虛影豎了下大拇指，“的確，冰川水晶尸的成長是沒有上限的。一旦讓她緩過了這次的危機，那么圖謀算計她的人，都難逃被誅滅九族的命運。蘇某人雖然孤家寡人，但也不想禍及先人，自然是不愿正面開罪冰川水晶尸。但這大好的機緣擺在面前，說不心動那是假話。若是能借機將自身修為拔高到另外的境界，自然是極好。退一萬步來說，就算此次行動蘇某人最終以失敗告終，也依舊能獲得彌足珍貴的經驗，為日后完善因果網奠定堅實基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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