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瘋馬
此話一出,太平樓中頓時為之一寂。
阿赫雅猛地看向八字胡,眼神閃爍不定。
何家?何相身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大胥丞相,門前的家丁都能將小官視作足底塵,怎么會把一個商人尊為座上賓?
除非他身上,有什么是連何相都需要的東西。
阿赫雅開始仔細地打量這個鬧劇的制造者。
只見八字胡雖然放出了話,身體卻在微微顫抖,眼神也左右漂移,強撐著扯著嗓子:“我與何相相識,你們不能這么對我!”
一眼就能看得出心虛。
阿赫雅眸中閃過幾分思慮。看來不是真座上賓,也許連何相的面都沒見過。但敢說這種話,就說明這八字胡跟何家還是有幾分關(guān)系的。
花衣男子臉色變了變,雖然有些忌憚何相,但大庭廣眾之下,他若低頭,就是把太平樓的顏面往地上踩。又見八字胡沒什么底氣,也就硬起了態(tài)度:“請出去!”
幾個伙計們面面相覷,到底不敢像一開始那樣拖行了,對視一眼,略一咬牙,四個人分別抬起八字胡的手腳,硬生生不顧八字胡的掙扎,把人扛出去了。
見八字胡的身影消失在了太平樓內(nèi),眾賓客才回過神來一般,竊竊私語起來。
不過這一回,說的就不是風(fēng)花雪月,而是相府的事了。
阿赫雅捏了捏指尖,看向謝桀,果然見謝桀唇角的弧度淡了下來,眼神冷厲。
他朝周忠瞥了一眼:“無論用什么辦法,撬開他的嘴。”
周忠垂著頭,語氣中也帶上了狠意:“是。”
隨著他話音落下,幾個金吾衛(wèi)便如魚入水,從人群縫隙間鉆了出去,朝八字胡消失的方向追去。
林衡便在此時,提著那盞梅鹿報瑞燈回來了,朝阿赫雅與謝桀略一拱手:“幸不辱命。”
他沒有直接把燈交給阿赫雅,而是遞給了周忠,由周忠呈上,以示分寸。
謝桀收回思緒,握緊了阿赫雅的手,唇角又勾起來,聲音放低,溫柔問道:“喜歡么?”
阿赫雅接過燈盞,仔細打量。
梅鹿報瑞燈不愧是整盞大花燈的核心,為了連接周遭的小燈們,從燈體上延伸出了許多接口,卻又以匠心雕琢成了各式花樣,有梅枝,有花苞,有鹿角,融合著燈體上的彩畫,毫不突兀。
此時燈點了起來,琉璃的彩光折射著映在阿赫雅臉上,美人與燈相襯,令人心醉。
阿赫雅彎著眼,勾勒出一個歡喜的笑來,眼神亮晶晶地,望向謝桀:“喜歡!”
無論是謝桀特地為自己重辦的這回?zé)魰埠茫@盞燈也好,她都很喜歡。
阿赫雅抓住謝桀的手,輕輕搖了搖:“多謝陛下。”
謝桀眸光微深,垂首看向阿赫雅,指尖突然有些癢。
他捏了捏阿赫雅的側(cè)臉,又順著側(cè)臉,滑至修長的脖頸,在她的后頸上摩挲:“那我等著阿赫雅的謝禮。”
還要謝禮啊?
阿赫雅瞪圓了眼,若不是被他按著,恨不得往后退兩步,指責(zé)道:“怎么還有主動要謝禮的?”
謝桀唇角翹了翹,慢條斯理,毫不覺得羞愧:“如今就有了。”
天下沒有白來的午餐。他費了這么多心思,叫阿赫雅回報一二,又怎么了?
世上怎么會有這種人?阿赫雅想橫他一眼,自己卻先破了功,撲哧一聲:“知道了。”
他們打情罵俏,完全忘記了身邊還有一個人。
林衡微低著頭,也難掩眼里的震撼。
他尚且記得,阿赫雅入宮之時,陛下還是那般冷硬的態(tài)度。
怎么不過幾個月的功夫,便寵成了這樣,竟是將滿宮的妃嬪都蓋了過去似的。
畢竟也從未聽過有哪個娘娘,還能被陛下親自帶出宮游玩,更沒聽過有誰能在陛下面前如此放肆,毫無規(guī)矩。
林衡只覺得心中大震,而后便是幾分歡喜。
幸好自己提前示好,將妹妹林無月與阿赫雅的陣線歸在了一處。如今阿赫雅得寵,妹妹在宮中也就有人庇護。
林衡緩緩抬眼,瞥向阿赫雅,正正對上她含著笑意的目光,心中大定。
阿赫雅抿出一個微笑,以嘴型道:“林家恩情,我記著的。”
如果不是林家的幫忙,自己扳倒云美人的過程不會那么順利。
北戎人向來知恩圖報,自己也會投桃報李,幫他照顧好林無月。
兩人目光交錯一瞬,彼此心中有了數(shù),便收回了目光。
阿赫雅拉著謝桀,正想說話,便聽門外忽然一陣嘈雜,似是誰家的馬驚了,人群大亂,紛紛朝太平樓內(nèi)擠來,躲避瘋馬。
原本因著燈謎會,太平樓眾的人就較平日更多。如今外頭的人蜂擁而入,更是亂作一團。
謝桀見勢不對,一聲令下,金吾衛(wèi)們便開始維持秩序。
然而外頭的人還在擠進來,里面的人又想沖到樓上避一避,哪兒那么好恢復(fù)平靜?
孩童哭聲、女子驚叫聲、男人斥罵聲,還有爭吵推攘的動靜,將太平樓充斥。
嘈雜紛亂間,不知從何處飛出一支袖箭,破空直直射向大堂中央的巨大花燈。
咻的一聲,琉璃破碎,結(jié)構(gòu)失衡的花燈晃了晃,竟然分崩離析,破開作兩半,向臺上砸了過去。
花衣男子與打鼓者驚叫著奔逃,將到門外時,又見那匹瘋馬竟然闖入了樓里,趕忙往兩邊一撲,讓開通道,一邊大喊:“快!躲開!”
人群哭叫著往兩邊散開,一時間竟然讓那匹瘋馬長驅(qū)直入,沖入了樓里。
眼見著瘋馬越來越近,謝桀眼神一厲,將阿赫雅往后一拉,命令周忠:“看好她,若是她出事了,朕唯你是問。”
話音未落,他足尖踏地,縱身上馬,拔出腰間佩劍,一劍刺入瘋馬咽喉。
瘋馬嘶鳴著,猛地踢腿掙扎,試圖將謝桀甩下去。
謝桀俯身,一手抱著瘋馬的脖頸,另一只手持劍,干脆利落地給瘋馬的咽喉又開了一道口子。
鮮血噴涌而出,瘋馬拼命掙扎著,最后還是重重地倒了下去。
眼見著瘋馬被制服,樓中的騷亂才漸漸停了下來。
金吾衛(wèi)散在人群中救人,把慌亂中被踩踏的婦孺拉起來,又將傻傻只會哭泣的孩童抱到安全的地方,等待家人來尋。
阿赫雅站在人群中,捏緊了手,不動聲色地將亂中被人塞入手里的荷包收到袖里。
她抬頭,看到謝桀殺了一匹馬,身上的衣裳卻沒有亂,只有被血浸紅,還在往下滴的衣袖,與臉上噴濺而上的幾滴血珠,可以證明方才是多么驚險的一幕。
謝桀眼里的煞氣還沒有完全收斂,唇角勾著,一邊走動,一邊漫不經(jīng)心地揩去臉上的血跡,所過之處,人群紛紛避讓。
阿赫雅就那樣看著他提著劍,朝自己走來。
她怔怔地站在原地,聽見他的聲音。
謝桀說:“走吧。”
太平樓如今局面一團亂麻,已經(jīng)用不了飯了。
剩下的事情,包括瘋馬由來,包括射燈之人,京兆尹自然會處理。
阿赫雅呆呆地望著謝桀,忽然踮起腳尖,猛地抱住了他。
她抿緊唇,毫不掩飾自己的偏袒:“嚇?biāo)牢伊耍趺床蛔屩苤胰ァ?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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