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前腳這剛到蘭陵侯府,司馬昭就看到王元姬和賈充兩人聚在一起,舉止親密,竊竊私語。司馬昭瞬間妒火中燒,他沖上前去,一把拽走王元姬,搞得王元姬和賈充是一臉的莫名。
“呀子上(司馬昭,字子上),沒想到你的身體竟然恢復的這么快,才一晚上的時間,居然就完全好了!不過我建議啊,你最好還是應該好好休養,這幾天天氣轉涼了,極易再次感染風寒哦”,王元姬先是怔忪,再是驚奇,認為司馬昭理應在家好好養病。
“放心好了,你夫君我啊,身體好著呢”,司馬昭這話看似是在回應王元姬,其實是對著賈充宣示主權。司馬昭霸道地將王元姬攬入懷中,貼著王元姬的耳邊,繾綣曖昧地低聲說道,“岳父大人現在何處呢?小婿特地準備了些薄禮相送呢!
王元姬渾身雞皮疙瘩抖落一地,她隨手指了個方向,司馬昭依然不放手,就這么堂而皇之地攬著她,連體嬰兒似的,在眾目睽睽之下“秀恩愛”。
司馬昭一路“拐”著王元姬,終于來到一處人煙稀少的涼亭處,王元姬趁司馬昭一個不留心,狠狠地踩在了司馬昭的腳上,這才讓司馬昭痛的松開了手,“喂,你謀殺親夫!”
王元姬一個箭步,將司馬昭逼到墻角處,做勢嚇唬要扼住司馬昭的喉嚨,“司馬子上,你最近這幾天在發什么瘋呢!你難道這是在吃醋嗎?哦,不會的,你怎么可能為我吃醋呢,明明就是你那自私的占有欲和自尊心在作祟,但是我奉勸你,還是不要太過分了!這世間并非所有事都可以讓你為所欲為,而我,也并非是一件物品,可以被你隨意玩弄和拿捏!”
司馬昭輕輕握住王元姬的手,眼神中閃過一瞬間的落寞和失望,他望著王元姬的眼睛,苦笑著說道,“元姬,原來我在你心中,是這樣的啊……”
糟糕,王元姬看到如此神情的司馬昭,自認為冷漠如鐵的心還是產生了一絲絲的動搖。她慌亂地背轉過身,不讓自己再去多看一眼那個詭計多端的司馬昭,但內心深處還是不希望被他誤會,于是還是忍不住一五一十地向司馬昭解釋了方才發生的一切。
原來今日崇文觀舊友重聚,李婉卻因為與王元姬之間的嫌隙,再次刻意躲避不見,聽朋友們說,李婉已經好些日子沒有在崇文觀露面了,王元姬得知此事后,十分擔憂。因為想著此前賈充和李婉的關系不錯,所以王元姬就拉著賈充一起出出主意,正好過不了多久就是李婉的生辰,不妨屆時好朋友們聚一聚,打開天窗說亮話,人生的路還很長,王元姬舍不得李婉這個好朋友。
兩人正在討論著呢,誰知半路殺出來個司馬昭。
司馬昭這一聽,才知道是誤會了王元姬,心里面也怪不好意思的,剛想著該如何討好王元姬,柱子后面卻鉆出個小腦袋。
“鐘士季(鐘會,字士季),你怎么會在這里!”王元姬出門不帶著他這個正牌夫婿,怎么反而把家里的小拖油瓶給帶過來了,說著,司馬昭就要把這礙事的小家伙給哄走。
鐘會倒是會找靠山,他牢牢地抱住王元姬的大腿,仰著頭,對著王元姬甜甜的笑。
王元姬憐愛地一把抱起小鐘會,不以為然地對司馬昭說道,“會兒的爹爹鐘太傅是我爺爺的好友,會兒也算是我看著長大的。若論起來,我跟會兒的感情,可比跟你親近多了”。
王元姬的這番話在此時的司馬昭聽來,無異于是挑釁。再加上鐘會趴在王元姬背上,表面乖巧,實際上是在添油加醋地沖著司馬昭扮鬼臉。
司馬昭這怒火騰騰的啊,簡直氣不打一處來。他上手就想著要鐘會從王元姬的身上給扒拉下來,這卻又惹得王元姬不快,她指責司馬昭過于幼稚,何苦跟小孩子一般見識。
王元姬抱走了鐘會,只留下司馬昭一個人在涼亭里吹著冷風。
洛陽的深秋透露著一股肅殺,池塘里的荷花皆已凋敗,風起漣漪,泛起微微清涼。
百無聊賴的司馬昭望著池塘里的游魚,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子上兄何故獨自嘆氣?”
司馬昭警覺地起身回頭,只見陰影中走出來一個人,走近了方得以認出,此人正是賈充。
賈充相比之前初來洛陽時的氣色,明顯是好了許多,盡管依然形銷骨立,面容慘白,但總的來看,已經像是個活人了。
“原來是你啊”,在得知真相后,司馬昭再次看到賈充,說實話心里面多多少少有些過意不去。
單對于賈充這個人來說,司馬昭又實在是沒有什么好印象,總覺得此人陰惻惻的,而且他看向王元姬的眼神,也總讓人覺得,不只是朋友那么簡單。
“莫非是這屋內,有著子上兄不愿寒暄的人?”
“你想說誰?”司馬昭不費吹灰之力就將賈充整個人拎了起來,眼神中充滿了警告。
“無非就是曹昭伯(曹爽,字昭伯)、曹昭叔(曹羲,字昭叔)兩兄弟罷了”,賈充不畏恐嚇,直截了當地報出了曹氏兄弟兩人的名字。
“一派胡言,不知道你在說些什么”,司馬昭怒而拂袖,蘭陵侯府今日人多嘴雜,司馬昭并不想再生是非。
賈充攔住司馬昭,側身低語道,“昭伯的父親是大司馬,子上的父親是大將軍。昭伯曾經跟隨曹真大司馬數次伐蜀,算是立下過赫赫戰功,而子上兄從未出征沙場,至今已過弱冠,卻也未曾入朝為官;昭伯的身邊既有天下文人馬首是瞻的大才子何駙馬(即何晏),又有出身自沛國大族丁氏的鬼才謀士丁彥靖(丁謐,字彥靖),年紀輕輕,就懂得深耕人脈,為將來的仕途鋪平道路。”
“所以,你到底想對我說些什么”,不可否認的是,賈充的這一席話,的確是勾起了司馬昭的注意。
“我想說的是,大丈夫沒有遠慮,必有近憂,為避免屋漏偏逢連夜雨,就必須要未雨綢繆!想想看,如今的子上兄,包括您的兄長子元兄(司馬師,字子元),目前一無戰功,二無人脈,只是空有一個司馬家公子的士族頭銜,然而在士族名流之中,除卻何駙馬,另外還有那‘朗朗如日月之入懷’的夏侯太初(夏侯玄,字太初)高過你們司馬兄弟,夏侯太初無論出身、品相、才學還有聲明,在我們這一代,可是出類拔萃的呢!”
司馬昭聽完賈充的話,果然雙拳緊握,眉頭緊鎖。
賈充提到的所有這些,司馬昭何嘗沒有想過。多少次,他嘗試主動請纓,隨父出征,為的就是能夠早日建功立業,看著身邊那些曾經甚至還不如自己的小伙伴們,如今一個個都身居高位,而自己,卻只能做一個閑散少爺。
父親總是教育他和兄長要忍,小不忍則亂大謀,但司馬昭清楚,他并沒有父親那樣好的耐心。
司馬昭一邊重新審視著賈充,一邊試探性地詢問道,“那請問公閭(賈充,字公閭)有何高見呢?”
司馬昭沒想到的是,賈充雙手抱拳,徑直跪在司馬昭的面前,誠懇地說道,“在下不材,但在家父的培養下,自幼學而不厭、好學不倦,尤其在律法方面頗有心得,若子上兄不嫌棄,充愿意為子上兄的青云之志,效犬馬之勞!”
雖說自古知己難逢、知音難覓,但知己間的默契與吸力,往往無需多言,三兩句就足夠擊中心弦。
司馬昭趕忙扶賈充起身,接下來兩個人一拍即合,相談甚歡。
其實在此之前,賈充一直悄悄地跟隨者王元姬和司馬昭,他躲在涼亭的不遠處,觀察著王元姬和司馬昭的一舉一動,尤其是王元姬,雖然她表面上心狠嘴硬,但說到底,還是放不下司馬昭。
王元姬自成婚以來,點點滴滴之中,賈充能夠感受得到她婚姻生活的不盡人意,但賈充不好問,依王元姬的個性,即使有人問了,她也不會去說。
賈充不明白造成王元姬和司馬昭二人別扭的原因究竟是什么,但如今看來,眼神是最不會騙人的。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作為外人,賈充可是看的一清二楚:王元姬和司馬昭之間的羈絆太深,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生來體弱多病、面容丑陋的賈充,在初來洛陽時,看著崇文觀里那些意氣風發、年少得意的世家子弟,內心深處其實格外自卑。
賈充永遠都忘不了,他與王元姬的初見。那時的王元姬像個小太陽般,美麗、勇敢、溫柔、義氣,王元姬的出現,猶如賈充常年黯淡灰暗人生中唯一的光,他愿意做一個追光者,即使遠遠的守護,即使永遠都不讓他的光知道,只要她能一生幸福、快樂,就足夠了。
而目前看來,那個能給王元姬一生幸福的人,只有司馬昭。
因此,在賈充看到司馬昭獨自一人望著池塘發呆時,賈充明白,司馬昭雖然現在年輕,但絕非池中之物,也不會甘心困于這小小的泥淖,總有一天要騰云飛升。
然而化龍時,常伴有天劫,司馬昭需要的,正是一個能為他擋住這天劫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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