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嚴銳之的手指停在回復的界面上,半晌又收了回去。
眼看大好青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嚴銳之不打算跟這人掰扯,從他的朋友圈退出來。
結(jié)果手機恰巧一震,這人又發(fā)了新消息過來,聊天內(nèi)容往下一滑,嚴銳之不慎點開了上一條鏈接。
標題:如何對待與自己有恩之人?這十條切不可忘!作者:蓮花心語
第一:噓寒問暖。但不能將這份好意視作籌碼,我們是報恩,而不是索取;
第二:展示才能。要讓恩人知道自己是可用之人,這樣你們才是良性的關系,社會是大染缸,朋友多好幫忙;
第三:能屈能伸。就算對方對你不屑一顧,不打算承認,也要知道他是幫過你、是你的大恩人,厭棄你時,不要灰心,迎難而上,總會迎來希望的曙光!那可是!我們的恩人!
大概是太久沒看這種朋友圈小文章了,嚴銳之竟看得津津有味,光明正大在辦公室不干正事。
一邊看還一邊想,那現(xiàn)在賀年發(fā)消息來說完善服務細則,估計就是這“噓寒問暖”的第一條。
他看著看著連氣也沒了,畢竟這文章后面越來越離譜。
第□□習廚藝。掌握了恩人的胃,就是掌握了恩人的心,掌勺可是頭等大事,你做什么,恩人就吃什么。
第十:奉獻自己。常言道滴水之恩涌泉相報,古有女子以身相許,放到如今,大恩不言謝,我們身為受恩人,定要保持著這樣的精神!
嚴銳之:“?”
也不知道是哪里來的小編再就業(yè),上一家可能是什么假菩薩心經(jīng)工作室。
賀年的下一條消息也彈出來了。
【講道理:好像吵到您了,實在不好意思,請嚴總記得把我設置成免打擾,這些您要是想起來就看一下,當然,您要是回了我,我就可以高興一整天了!】
嚴銳之:“……”
他沒打算回復,正欲把手機放下靜心工作,郝帥卻風風火火重新推了門進來:“哎,關于第二個游戲項目的戰(zhàn)斗模型——”
話說一半停了下來,看著嚴銳之的臉古怪地多嘴一句:“……你這是什么表情?”
氣也不像笑也不像,郝公子疑惑地想,難不成還是被周鴻聲的事兒影響了?
“沒。”然而嚴銳之的臉上一秒就恢復了正常,開始跟郝帥談論戰(zhàn)斗模型的利弊。
他便沒再多想,在得到了確切答案后又風風火火推門出去了。
嚴銳之定下心,不去考慮跟自己隔著幾條街的某位大學生的事。
手機放遠了,一般有人找自己前臺會通報,自己的電話也沒幾個人打,就不用再去設置什么免打擾了。
結(jié)果一天下來出乎他意料,那位閑不住的小同學居然只多發(fā)了兩條,一條晚飯一條家教的照片,落尾最后一句話還恭敬有禮得很。
【講道理:看來今天嚴總很忙,應該是不需要我了。】
【講道理:嚴總晚安!】
清清白白兩行字,倒透出一股不明不白的意思來。
嚴銳之太陽穴突突兩下,哪兒有人第一次以后就上趕著找金主說什么時候來下次的!
原本那點吃個粵菜都要搶著買單的尊嚴無影無蹤,簡直就是薛定諤的氣節(jié)。
嚴銳之皺著眉想,總不能是賀年對自己服務要求太高所致。
因為第二天還要上課,他沒加班,從辦公室出來,一路上紅燈不少耽誤了些時間,回到家拉開門的時候,原本還餓著的腸胃都沒了感覺。
進門給自己倒了杯溫水暖暖胃,感應燈亮起來,他看見了桌子上那一袋子東西。
有些突兀,更有些礙眼。
嚴銳之想起賀年最后那句留言覺得好笑,走過去拎上袋子,把沒拆封的安全套跟潤滑劑放進床頭的矮柜,走到衛(wèi)生間時卻停下了。
袋子里還裝著洗漱用品,他拿起那一支牙刷,忽然不知道應該放哪里。
直到現(xiàn)在,他都覺得自己跟賀年的關系實在離奇,也不知怎么就走到了這一步。
算算他比賀年大了快六歲,要是說對方年紀小,沒想到還是兩人一起犯渾。
嚴銳之盯著洗漱的池子看了半天,猶豫著,最后還是把那支牙刷跟那一堆東西放在了一起。
-
后面幾天賀年似乎減少了匯報一日三餐的頻率——至少這天中午嚴銳之休息下來時,發(fā)現(xiàn)手機上居然罕見地只有三條。
想到這里的時候,嚴銳之自己先批判了一下腦海里閃過的“居然”兩個字,然后才打開手機來。
【講道理:嚴老師,您今天是不是要來學校上課?】
【講道理:學校的櫻花開了,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等會兒過來看一眼?】
【講道理:不愿意也沒有關系。】
嚴銳之看著那三行字有些想笑。
他也不是沒有被追求過的經(jīng)歷,就連半年前都還有人送了一大捧玫瑰到公司來過——不過大抵都不是什么美好回憶,嚴銳之也一次都沒回應過。
而賀年可能是年紀小,即使嚴銳之沒有那樣的心思,煩著煩著居然也能適應一些了。
真是奇怪。
嚴銳之一條沒回,讓司機送自己去了學校。
走進教室的時候他也沒注意,直到把東西放下準備開多媒體時,又聽見了耳熟的一聲“嚴老師”。
這人還挺會看場景挑稱呼。
幾天不見,賀年站在自己面前,還是那副英俊清爽的模樣,自然得很:“嚴老師,我來幫您。”
“你不上當代語文鑒賞了?”
“上的,文學素養(yǎng)和專業(yè)知識都要齊頭并進。”
嚴銳之懶得理他,然而賀年沒有停下來的意思,繼續(xù)說。
“我現(xiàn)在在京行那邊實習,本來就要多了解一下這些的,”賀年正色,“自從減少了打工的種類,我已經(jīng)可以多騰出一點時間來上課了。”
給自己貼完金還不算,又補一句:“畢竟您當時跟我說的,要好好學習,我都記得。”
嚴銳之一抿唇,剛想偏過頭不搭理,又聽見賀年說:“我今年拿了獎學金的!”
算了,學習是要緊事,嚴銳之又覺得自己沒必要跟個大男孩兒置氣,平靜地說:“那你可以下去坐著了。”
“好的嚴老師。”賀年想說的話說完,半點不糾纏,立刻乖乖坐回第一排去了。
嚴銳之原本想跟第一次那樣對他視而不見,可沒想到今天的賀年像是做了準備,即使自己沒有提問的打算,只是在講到重點放慢語速時,對方總會一語中的精準地把問題要點講出來。
……像極了那種老師最喜歡的主動又勤勉的光榮好學生。
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覺得這樣不錯,尤其是以前聽慣了嚴銳之講課的本專業(yè)學生已經(jīng)開始有意見,當賀年第五次把重點講出來以后,后排就有人不樂意了——
“我們是聽嚴老師講還是聽你講啊?”
“不是本專業(yè)來蹭課就算了,還坐第一排擋人位置!”
“這么厲害不然你上去講?”
其實學生的發(fā)泄有的有理有的無理,嚴銳之剛想說不討厭這樣的互動方式,然而第一排那個“眾矢之的”倒是先開口了。
“我數(shù)學系也不能來嗎?”這人聲音不大,倒是處處都是委屈,仿佛自己就是那個為了聽課全神貫注不聞窗外事的青年,“我也沒注意的,一心只想跟著嚴老師的節(jié)奏走的,沒想到你們不喜歡,對不起啊,以后不會了。”
他一服軟,原本有意見的學生立刻態(tài)度軟了下來:“兄弟,我們不是那個意思,就是你剛才聲音太大……”
“對對,我們當然沒有說不行,大家一起學知識嘛……”
“都是我的錯,”賀年還主動坐到了最后一排去,“我不說話了。”
嚴銳之旁觀了一場大戲,心說要不是知道賀年什么德性,說不定還真會有不一樣的想法。
不過還沒等他發(fā)話學生之間就已經(jīng)自我解決了是好事,再拿起激光筆的時候,他都沒意識到自己語調(diào)微微揚了起來。
一堂課順利結(jié)束,嚴銳之準備離開教室的時候都還看見有人在跟賀年說話,也不知道是道歉還是聊別的。
明明應該盡早離開,但不知道為什么走到了門口,他的腳步就稍稍放緩了一些。
而原本在跟別人說話的賀年像是找到了機會,立刻把書包的拉鏈一帶,就朝著他大步走了過來。
周圍全是剛下課的學生,嘰嘰喳喳好不熱鬧,賀年就這么走向他,毫無陰霾地靠近了,叫他“嚴老師”。
這讓嚴銳之難得生出了一點不自在,剛要邁步走,賀年就小跑著在身后追他,用只有兩個人的聲音問:“嚴總,您要不要去看櫻花?”
“不去。”
“不過我朋友說了,再過兩天就全謝了,反正不遠,就在后山那邊,您工作也忙,不如就順便走走看看……”
嚴銳之陡然停下腳步。
賀年沒防備,也一個急剎車,險些撞他身上。
見嚴銳之不說話,他悻悻摸摸鼻子。
“這也是服務細則?”嚴銳之問。
“也是,也不是。”賀年說得模棱兩可,“我自己也確實想看看,前兩年都沒去過呢。”
按理說,他們現(xiàn)在的關系好歹稱得上師生,但在這樣一個象牙塔背景下,兩人卻用著截然不同的身份交流著。
“那……”
“走吧。”
反正沒多遠,隨便看看也行。
嚴銳之想。
十分鐘后,兩人站在學校后山的某個角落。
很明顯學校園丁對這個地方疏于關照,明明是春夏交界之際,這后山卻沒多少春意,除了幾根東倒西歪的矮灌木,就是賀年“翹首期盼”的“櫻花園”。
賀年大氣都不敢出:“我——”
“賀年。”嚴銳之都沒脾氣了,看著安京大學的山頭有些好笑,“我現(xiàn)在相信你一次戀愛都沒談過了。”
盡管知道自己搞砸了,但賀年還是大著膽子小心請教:“怎么了?”
嚴銳之扶著額頭,只覺得自己剛才答應賀年這件事簡直離譜:“且不說你把杏花認成櫻花這件事——”
他嘆口氣,不知道該氣還是該笑,瞅著已經(jīng)只剩下綠芽的枝椏:“你約人來賞花,就賞這光禿禿的整整三棵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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