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宮女把小寺和兩個侍衛，安頓在了椒房殿旁邊的宮宇當中。

“此處，原是先帝寵愛的麗妃娘娘居住的宮苑�！�

老女官推開門，對小寺說道。

她用一盞宮燈，將樹形燈臺上的燈盞點燃。

殿中頓時亮了起來，一片的金碧輝煌，奢侈華麗。

“我在此謝過皇后�！�

小寺按照禮數，對著椒房殿遙遙一拜。

“寢骰就在后頭，世子有什么缺的，只管吩咐�！�

老女官提著宮燈，將殿中的其他燈盞統統點亮。

她又道：“夜間宮門下了鑰，就不許出去，壞了規矩，是要挨罰的�！�

這話，主要是針對那兩個侍衛。

必竟臨川郡王的世子，年少懂禮，身份尊貴。

不是她們這些女官，能夠管得到的。

“是。”

頭一次住進皇宮，兩個侍衛也沒敢多說什么。

等老女官走后，才敢出聲。

“那個嬤嬤，板著臉，冷冰冰的，真夠可怕�！�

一個侍衛拍著胸脯，似乎剛剛都在提心吊膽。

“看起來，比我鄉下的老娘還厲害�！�

另一個侍衛也點頭稱是。

“我乏了，退下�！�

小寺心事重重，他沒心思多說，只讓兩個侍衛退下，自去歇息。

而他，也開始計劃如何去慈寧宮。

夜里宮門下鑰，自己過去，反而引人注目。

不如，打著拜祭慈寧宮太后的由頭，明天大大方方的過去。

小寺思至此處，又把懷中的香囊和玉佩掏出來看了看。

“蕭娘子啊，蕭娘子，想把那道圣旨取出來，還真是夠費勁的�！�

一夜無話，天明過后，自有宮女送來早飯飲食。

小寺的世子品階擺在這，一共上了六道涼菜，四道熱菜。

還有三樣點心，兩道粥，和幾個佐粥的小菜。

兩個侍衛吃的頭都不抬。

“世子，這個燒餅也太好吃了吧，我在外面從來沒吃過！”

“世子，這個山藥糯米糕子，香甜可口，好吃的不得了！”

這些東西出自宮中的御膳房，對他們而言，就是珍饈美味。

簡直是天底下一等一，最好吃的東西呢。

“別急，我就讓你們在這吃一天�！�

小寺用勺子撥弄著碗里的清粥。

他沒什么胃口，也不是吃貨的屬性，只隨便應付了兩口。

兩個侍衛看世子起身，也跟著起來。

拿著王府的俸祿，當然以保護世子為己任。

“都說了讓你們在這兒吃一天，別跟著我�！�

小寺不讓他們跟著，一聲令下，兩人只好做回原位。

而世子，則是快步往外而去。

“大哥，咱們不跟著，會不會出事��？”

一個侍衛問同伴。

手上還抓著半個燒餅不肯放。

“這里是皇宮，戒備森嚴，哪那么容易出事�！�

另一個侍衛如此說道。

于是兩個人都放心了，左右開弓的繼續大嚼。

小世在父王的帶領下，去過慈寧宮，此回，算得上熟門熟路。

雖然慈寧宮曾經的主人不在了，變得有些冷清。

可這畢竟是宮中，哪怕是閑置的宮殿，也會被宮女太監打掃的干干凈凈。

他過去時，院子里連片落葉草屑都不曾見到。

“小子，你是什么人？”

一位老太監守在佛堂外頭。

小寺皺眉，上次來，可沒有太監攔著。

“如實說來，否則咱家對你，就不客氣了！”

老太監再次詢問。

小寺只好開口：“我是銀川郡王世子，特來拜祭慈寧宮太后！”

在宮里，不比在外頭，學螃蟹橫著走是行不通的。

何況，這個老太監似乎也有些品階，聽到他的身份都沒有太多表示。

這時，佛堂中傳來一道年輕聲音。

“既是銀川郡王的兒子，就不必為難了，搜搜身，放他進來�！�

對方似乎身份很高，老太監是直接聽命于他。

立刻就對小寺搜身，好在搜身只針對于鐵質的兇器。

玉佩和香囊，并不在范圍之中。

“世子，您可以進去了�！�

老太監讓他進去。

小寺這才得以入內。

佛堂之內的格局與上次差不多，沒什么變化。

只是多了一人。

朱紅色衣袍的青年。

小寺心中一驚，他怎么在這？

同時立刻跪拜：“臣拜見圣人。”

朱紅袍青年一抬手：“你我本是一家，勿要多禮，起來吧�！�

小寺這才起身，他按規矩低著頭，沒有直視對方。

上次見到圣人，還是在朝堂之上。

說來也是湊巧，居然在這慈寧宮當中碰見。

看來，只有等圣人走后，自己才能去取圣旨。

小寺一語不發的在心里盤算，朱袍青年卻再次開口。

“來拜祭慈寧宮太后，是你父王吩咐的，還是自己要來？”

他問少年。

這世上多的是，人走茶涼。

到如今還可拜祭太后的，已經所剩無幾了。

“是我父王交代的，月月如此�！�

小寺畢恭畢敬的回答。

對面站著的，可是坐擁大端的圣人。

伴君如伴虎，他比小皇后，還要更為危險。

“你父王是有心的人�！�

朱袍青年抬著頭。

小寺發現對似乎一直都在看墻上的太后畫像。

不對，佛堂的格局沒有變。

掛著的畫像……和上次的不一樣。

他記得，上次慈寧宮太后的畫像似乎是穿著鳳袍。

這一幅，太后的年歲才二十余，素衣白衫，如煙似霧。

裙裾邊，刺著一片鮮紅的山茶花。

容貌雖沒有多美，卻讓人看著很舒服。

“怎么樣，這些人像都是我一筆筆畫出來的，宮人們都說傳神�！�

朱袍青年說道。

他的聲音當中似乎透著一點得意，又像是悲傷。

“圣人……畫的很好……”

小寺沒見過慈寧宮太后，所以無法真心評價。

不過面對坐擁天下的圣人，最好不要觸碰龍之逆鱗。

“你們一個個都不敢說真話，只要我覺得像她就好�！�

朱袍青年苦澀著一搖頭。

在小寺這個少年面前，他難得的真情流露。

而某人卻是大氣也不敢出。

他心想，到底什么時候才能把那道圣旨取出來？

圣人怎么還不走……

啰里八嗦的，很有話說。

就算要哀悼太后，也差不多行了。

小寺在家里也看過父王拜祭太后，絕不像圣人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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