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六第章 我保證不會被阿娘發現的
練武的老師父總是說,月棍、年刀、久練槍。長槍在十八般武器中,是頂頂不好熟練的一種。
槍又可叫矛,為刺兵器,殺傷力很大。桿長而鋒利,使用靈便,取勝之法,精微獨到,其他兵器難與匹敵,是公認的百兵之王。
蕭恪金色的護面遮在臉上,本自是隱藏身份之用,但現在看來,整個人倒是因為這個平添了幾分神秘性的氣質。
沈妙看著場下的情形,暗贊現在倒是比前幾場的比試好看。
齊睿的劍雖為軟劍,但用起來的道理卻和普通的三尺青鋒差不多。
長槍和短劍正是恰恰相反的武器,一種是長兵器,柄長刃短;另一種則是短兵器,柄短刃長。
蕭恪與齊睿在沈妙的眼光看來,性子也都是兩個截然相反的人,武功路數具都不同,一個剛一個巧。
先出手的人還是蕭恪,齊睿一向喜歡等對手出招以后見招拆招。
鳳尾火槍的紅芒閃爍,蕭恪槍出如火鳳騰空,颯颯破風,迅疾像似閃電奔雷,一道銀芒場中起。
齊睿還是以輕靈機巧的劍法出手,恰如春日的燕子飛翔穿梭在柳樹之間,高低遠近,左右轉圜。
他以軟劍裹挾著長槍,引領著蕭恪的攻勢,以柔克剛,化解鳳尾火槍一上來的進攻。
槍尖折射出太陽的光芒,閃出一片寒光。齊睿幡然醒覺反應,一股凌厲勁風迎面而來。他抬手橫劍去擋,長槍槍尖頂在軟劍的劍身處。
蕭恪出槍的力道極大,齊睿雖成功格住了槍尖,但被蕭恪推著朝后倒退了數步。
退勢止住以后他翻動手腕朝上撥開蕭恪的槍尖,身體后仰卸去力量,抬腿踢向蕭恪身前。
故技重施啊,沈妙看的饒有興致。
這一下蕭恪的重心在已經被齊睿推飛的長槍之上,現下還沒有來得及徹底收回,而齊睿的力量帶著慣性全在腿上。
若是結結實實挨下齊睿這一腳,怕是傷的不輕,尤其是蕭恪現在還是大病初愈的狀態,恐怕很難成功繼續接下去的過招。
長槍在空中生生停住,沈妙想喊聲好,但礙于在場的人如此多還是只張了張口沒有發出聲音。
她想得到蕭恪可能會去做的很多解決辦法,比如旋轉下蹲借著身體重量的慣性去把長槍撤回來。
比如索性不收回重心直接騰空而起,為了齊睿的安全讓長槍的攻擊點揚高,刺向他身后的地磚,這樣雙方的安全都能得到保證。
但蕭恪僅僅憑著腰腹核心的力量就直接收住了出槍的攻勢,雙手握住槍身頂肘抬臂,腳尖輕踏地面,他身體向后飛去。
直到拉開兩三步的安全距離,蕭恪才踩穩腳底的地面。
齊睿沒有得手,凌空轉了個三百六十度的全身,以單膝跪地的姿勢落地。
他右手還提著劍,昂起頭下一秒便再次起身撲上,迎著蕭恪的長槍不閃不避地躍上,在場的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就像剛剛第一場比武的時候大家一起替齊睿擔心一樣,只不過那時候大家是驚呼于齊睿和獨孤琢的身形差距過大,怕齊睿受傷。
現在是震驚于齊睿本來前幾場都展現出不俗的實力,現在和這位云南王府的世子比試居然還會用如此搏命的打法。
齊牧本來臉上替兒子驕傲的笑容也凝固收斂住了,他是想看齊睿成才望子成龍,但不想讓齊睿經歷如此冒險的事。
軟劍灌注內力抖了兩下,發出幾聲輕輕的簌簌聲。手腕輕轉,青色的劍光在空中劃出一道道弧線。
隨著兩人距離的飛速靠近,軟劍轉的越來越快,劍光已經快到在未曾習武之人的眼中都花的看不清。
沈妙倒是也替蕭恪捏了把汗,瞧齊睿的神情這一局他招招全力以赴,十分認真,想來也是對輸贏志在必得。
雖然那天林月白和沐瑤以皇帝的意思請求蕭恪冒認身份上臺比武的時候沈妙也在,但沈妙并不認為皇帝的意思是要蕭恪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拿下這場比武。
圣上多疑殺心重不假,但他知人善用,權衡利弊,在位數年并無一位公主或者皇室女子因為要委曲求全地保護家國而遠嫁他鄉。
種種政策和減稅條例都稱得上是一位比較開明的君主,蕭恪怎么說也是王侯之身,他領兵在外的經驗戰功具都不俗。
沒必要為了這一場和南國十部的聯姻,折損自己的一員領兵大將。
軟劍寒光猶如靈蛇吐信,蕭恪似乎躲閃不急,就那么直接被齊睿挑掉了手中的長槍。
鳳尾火槍在空中轉了幾下,就像一只高高在上的鳳凰,即使是已經落敗下風也不愿意低頭跌倒在對手的腳下。
可是他即使再怎么如何也逃不過世俗的力量,最終還是安安穩穩地從高處墜下,跌落在齊睿的腳邊滾了兩圈。
齊?炊疾豢,腳尖一碰槍身將長槍踢的遠遠的。
高手過招,差之毫厘就失之千里,何況蕭恪現在是已經被他下了防身的兵器。
“沐琛哥哥!”仡羋月驚呼一聲,沈妙望向她。
她好像害怕的很,此刻已經用雙手捂住了自己的眼睛不敢再看。仡羋月身后的侍衛隨即蹲在她的身邊,她摸索著躲在侍衛的身后,似乎這樣就可以尋求到一絲安全感。
沈妙有些意外,蕭恪的身體狀況不好是不假。
可是那日兩人在建州館驛遇刺的時候,蕭恪用的是長劍,尚且能游刃有余地和那個看起來比齊睿劍術高明且出招狠辣的刺客斗個幾十回合。
怎的如今都用上了自己趁手的長槍,反而還抵不過這個那名刺客弱的太多的齊睿了。
而且就算是技不如人被繳下了武器,這繳槍的過程也太過草率,一丁點兒掙扎挽留的跡象沈妙都沒有看得出來。
蕭恪一手按著自己臉上所佩戴的護面,一手去夠齊睿的持劍手,似乎也是要奪下他的武器。
齊睿自然不會犯因為失神而被對手奪劍的錯誤,但他看起來也并不想傷害蕭恪一寸。
長劍在他手中挽了個花,劍尖沖著自己,劍柄沖向蕭恪,另一只手扼住蕭恪劈來奪劍的手的手腕。
蕭恪的手本來正在按著自己的面具,唯一空著的手還被齊睿制住,此時倒只能老老實實接下劍柄這一擊。
沈妙以手掩口,吞下險些脫口而出的驚呼聲。他心肺傷病本就還在,時間太短僅僅能清除余毒卻來不及調養之前所受的損傷。
此時這一擊硬生生受下,傷上加傷是肯定的。
一時間她甚至有些眼熱,心中倒也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擔心蕭恪的安危,還是擔心這個自己幾乎是費了五天四夜救回來的病人。
師父總說病人就是大夫心中最重要也最掛念的人,這就同畫家珍惜自己的畫作,雕刻家珍惜自己雕出來的作品是一個道理。
沈妙思緒紛亂之間,抬手摸到頭上蕭恪贈予自己的檀木鳳釵。
無論是何種想法,自己的第一直覺總是希望他安全的吧。
蕭恪這一擊似乎挨的不輕,他倒在地上,側身蜷曲在一起。不過因為帶著護面甲看不清表情,但瞧肢體動作應當是十分痛苦。
仡羋月那邊已經隱隱傳來低聲啜泣,本是場邊安靜坐著看比武的沐瑤也是驚呼出聲。
沈妙想上前查看,但是她沒有理由,也并不能。
比武招親的現場為了不在這本是大喜的日子鬧出人命來,都已經早早的召了太醫院的人候著。
皇帝一揮手,躬身在那兒等了快小半天時間的太醫院院判馬上小跑著進了場,幾名內侍太監也跟在那太醫后面等著看要不要幫忙。
“阿娘!鄙蛎钣行┳蛔,就算現在不能親手診治,她總是要親眼確認一下他無虞以后才能安心。
張瑛娘聽到沈妙喚她,微微側身偏過頭來,眉間還蹙著,不曾消退。
她本性子就是良善,何況沐琛之前在京城生活的時候也算是她看在眼里長大的。刀劍無情,人到底也有情。
總歸是不愿意看見任何人因為這個比武受傷。
“我想去……出恭。”沈妙見母親靠過來想聽她說什么,當下也帶著點兒笑地湊過去。
“快去快回。”張瑛娘本來沉浸在自己的滿腔情緒里,還正傷春悲秋的悲天憫人,這時節沈妙喊她,她以為沈妙會有什么要緊的事要說。
未曾想到她仔細傾聽得來一句要去如廁,但人有三急是常事,也不能不讓她去。
“雪箋,你跟著小姐,別讓她亂走!
“是,夫人!笔塘⒃谝慌缘难┕{得了吩咐,也轉過身飛速去追趕沈妙的腳步。
沈妙猜到母親一定會要個人跟著自己,她方才在心中已經求了佛祖一百零八遍千萬不要是玉蓉姑姑。
現在看來,她那日去法源寺禮佛甚是有效,佛祖如今聽了她的祈禱,也會幫著實現了。
既然來的是雪箋,那便好說。
“小姐……這不是茅廁的方向啊!毖┕{追上沈妙,奇怪于沈妙為什么朝著茅廁相反的方向走。
“我當然不去茅廁。”沈妙一把拉過雪箋,示意要她閉嘴!澳闩阄胰ケP龍殿看看,快去快回,我保證不會被阿娘發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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