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十二第章 事熄面圣
沈妙猝不及防被沐瑤撲了個滿懷,失去重心朝后仰倒而躺,正好避開黑衣人劈來奪命的長刀刀鋒。
戰場交鋒稍縱即逝,反撲的機會錯過便是大敗送命。
剛剛還是營地大亂以多對少的局面,現在騷亂逐步平息后周遭已經聚集了不少聞聲而來的羽林軍金甲。
沐瑤以手護著沈妙后腦在地上翻滾兩圈后停下,剛好立于蕭恪馬側。金甲衛立時上前將兩個人圍住,阻斷他們的再次襲擊。
天勝教無怪乎有著瘋狂嗜血還殘暴絕情的名頭,現下他們的首領已死,竟然還沒有讓他們斷絕此次出動的念想。
本來八個人變成七個人,其中六個人立馬化成圈包圍住扛著仡羋月的那個人。他們有秩序的變換隊形和金甲衛交戰,你缺我補,十分默契。
如此步步為限,且戰且退,速度飛快。
沈妙剛想同蕭恪說不要急,只需發信號傳令讓兵馬司封鎖此地官道山路。這些人現在應該是要拿仡羋月做人質脫身,一時半刻她不會有生命危險。
一陣鐵蹄環響的聲音自遠處傳來,這伙賊人其中居然有三人偷了馬廄中的軍馬。
軍馬具都是訓練有素聽從號令的,且身著鐵甲無懼弓箭。賊人用鐵索連環串在轡頭之上,加以適當牽引便帶著大量軍馬一齊狂奔。
幾十匹軍馬高速奔跑的情況下根本無人敢近身。一路而來,士兵們有人去取絆馬索,可無從判定駕馬的反賊的行進路線。
更沒有人敢在這鐵蹄之下以手拉起絆馬索,便是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馬群掩護著黑衣人帶著仡羋月漸漸朝著遠處飛奔而去。
塵煙肆揚,但王追不愧是名馬之后,面對這種場面竟然連尾巴都動也不動。
蕭恪穩穩的坐在馬上,他調轉槍柄攔在沈妙面前止住她的腳步。
“一小隊去南廄帶騎兵隊馳援,其余人等隨我來!”
王追連續蹬踏地面,打著響鼻,在蕭恪話音剛落,便似離弦的弓箭一樣嗖地奔向目標煙塵中去。
眾人各領任務散去,沈妙有些擔心,但她做不了什么。回首便瞥見沐瑤衣衫上的血跡,更是心下一緊。
“我們先去處理一下吧!
沈妙指指她的脖頸之處!爱吘挂彩巧F所傷,不清理干凈容易感染得七日風!
沐瑤嘆了口氣!昂谩F在我倒是無妨,只是有些擔心齊王殿下。”
“齊王?”沈妙不解,若是因為窮寇莫追擔心蕭恪她還能理解,劉恒在變故發生的第一時刻就去帶兵保護行宮了。
因得仡羋月在北衙,所以反賊襲擊北衙的人數不少,想來行宮那邊不會有太大的事發生。
如果天勝教真的能強橫到二者兼顧的地步,怕是也不用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樣總是做一些偷偷摸摸的殺手事情。
不過從煙花火器使用自如這一點來看,這幫反賊在朝堂之上一定有自己的心腹之人。
回去她真得勸告劉恒一句,留心兵部那些官員。上次在青稷山的時候他們刺殺便用上了火藥,此次在軍營居然更加肆無忌憚的使用。
似乎全然不怕兵部臥底諜者的暴露。
“剛剛那成群的軍馬你也看見了!便瀣幍。“你可能有所不知,軍馬是十分訓練有素的,除了自己的騎士養馬師傅,他們不會輕易聽命于任何人!
沈妙依言回憶了一下,確實如此。剛剛的馬群都用鐵鏈串起來,依照黑衣反賊的指示繞開各個被燒的倒塌的建筑物。
由遠而近,非常流暢。
“及笄之前,我在邊關生活過幾年。南疆雖以步兵見長,但也有騎軍。”沐瑤用指尖嘗試性地觸碰脖頸處的傷口。
指尖上并沒有沾染血跡,只是有些潮,傷口早已經風干。
“那些軍馬真是一生認一主,與軍隊士兵毫無分別,甚至更加偏重感情。”
“剛剛救走他們的那三人穿著黑衣,又用黑紗遮擋面部。”沈妙順著她的話道。“你是說,那三人是北衙大營的自己人?”
這個猜想結果倒是出乎沈妙的意料,一時情急她連說話的聲音都要更尖銳了些。
沐瑤連忙做噓的手勢。“這種事情可不好亂說,若真是羽林軍的人同天勝教反賊里應外合,齊王殿下是要卸甲的!
“算了……”沈妙說完后也知道自己做的不合適,四下看看無人倒也放下心來。
遠處是士兵們在清理一片狼藉的營地。
有的人合力抬走被火燒塌木制的房屋的房梁,有的人提水桶撲滅零星的火光,還有的人游走在廢墟之間呼喊,看看還有沒有未曾救出的人。
“其余的事情都放在一邊,等齊王回來再處理,你先和我去處理傷口才緊要!
沈妙看沐瑤沒有要走的意思,哎呀了一句拉過沐瑤的手腕拽了拽她示意她跟著自己走。
……
深夜,京郊行宮盤龍殿主廳。
“混賬!”皇帝大吼一聲,將書案上摞著的書簡全部一股腦地推至地面。竹子制作的書卷落在地上,發出的噪音不小,震的一旁蠟燭燈芯上的燭火都不住地跳。
林綰綰想勸,亦不知道從何勸起。她只得蹲下身,撿起書簡,三三兩兩地替皇帝捋順。
沈妙跪在堂下,盡量控制著自己放輕呼吸。如今天子盛怒,可別因為哪處做錯了讓人拖出去斬首。
蕭恪跪在沈妙靠前一些的位置,沈妙僅僅能看得到他半張側臉和整個背影。衣衫上層層疊疊地摞了血跡,也不知道幾分是敵,幾分是友。
她免不得有些擔心蕭恪的身體狀態,大病初愈是她救的,身體底子好也禁不住如此的折騰。
反復受傷又勞累過度,古今海內外多少名將便是如此不見白頭的。
沈妙憤憤不平地想,怎得他才二十歲不到便如此不愛惜自己的身體了。
劉恒站在階下低著頭,剛剛皇帝扔下的書簡都堆積在他的腳邊,一言不發。
沐瑤此刻已經換了身干凈的衣服,脖頸處的傷口也已經以紗布纏好包扎。她因為受到驚嚇被賜了座,成為了殿上除了皇帝第二個坐著的人。
“混賬,都是混賬東西……”皇帝此時此刻好像是氣急了,已經不會說什么別的詞匯,只是反復喃喃重復著混賬東西這一句話。
他用手抵著額頭,身子向后仰躺,斜靠在龍椅上。
沈妙悄悄的抬眼查看情況,醫者的直覺,皇帝應當是情緒激動下有哪里覺著不舒服了。
但是現在在場的人過多,皇帝的身體是國之根本,還不太嚴重他便按下不發。
“恒兒!绷志U綰收拾好書簡緩聲道。
“今夜的事情,本宮也知道主觀上不是你們的錯,可羽林軍內亂確實是發生了!
她環視了一圈殿上的人,沈妙趕緊低下頭去避免叫她發現自己不知禮數的抬頭。林綰綰是個溫婉的不假,但每每在皇帝面前她可是錙銖必較的。
自幼兒沈妙就長在林綰綰身邊,論起了解皇后,她自問她稱第二,也就只有皇帝能稱得上第一名。
“在場的諸位也沒有外人,本宮就一家人不說兩家話了!
林綰綰言及此時還是將聲音放輕了些!昂銉,你便說幾句軟話哄你父皇要他別生氣了又能如何?”
沈妙側耳聽著,林綰綰的聲音越來越小,直至她根本聽不清楚。
劉恒點了點頭,皇后用幾乎附耳言語的聲音也只是為了能讓他一個人聽見。
“父皇莫要生氣,北衙羽林軍是兒臣的麾下,此時出了奸細那兒臣確實也該問責。父皇要是還生氣,就只管責罰,別氣壞了身子。”
沈妙話里話外聽出了她剛剛猜想中的事實依據,劉恒從拒不承認到如今的主動擔責,怕是僅僅因為林綰綰悄聲說的那番話。
以她來看,說不定就是些皇帝最近身子不好少氣他的話。
每次父親染病,母親也總是這么悄悄的和自己說,讓著點他。
依照沈妙用望這一科來給皇帝診斷,自己進殿后到現在已經有了兩刻鐘,林綰綰親自給他續水泡了三盞茶。
口干舌燥,心火旺盛,眼底發黑,睡眠不足,以手撫額,頭痛難忍。
這些過勞的癥狀齊聚到皇帝的身上并不是什么好現象,沈妙在心底嘆了口氣,希望皇帝早早認清自己的身子狀況,早傳太醫保養。
“朕為何要治你的罪?”
緩了好一會兒,皇帝這才慢慢開口。
“朕只是生氣,這京城乃是天子腳下。天勝教的反賊如入無人之境的便在朕的親衛營殺上幾個來回,還能將想綁的人隨隨便便就能帶走?”
劉恒沒有回話,蕭恪原本跪的直正的身子反倒是晃了晃,似乎一瞬間就要跌倒。
“來人!被实鄄[著眼睛,語調有幾分懶洋洋的。“給燕王賜座,就別跪著了,多虧了他,不然月公主被天勝教抓走,倒還要叫朕去愁如何同南國交待。”
“謝陛下!笔掋÷鹕,在內侍的攙扶下坐在搬來的椅子上。
沈妙了然,這絕對沒什么事,不過就是裝作虛弱來打斷皇帝父子說話,給劉恒一個思考時間的臺階下而已。
話說回來,今晚仡羋月能安然無恙的回來多虧了蕭恪,現在人被太醫把過脈后正在偏殿安睡。
雪箋也毫發無傷的回到了行宮,沈妙讓她直接回梅苑休息,順便告知母親自己正在金殿面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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