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第章 探望趙三娘子
沈妙四個人一直玩到子夜時分。
街市上依舊游人如織,但她是有些困了。逛了一圈下來,她收獲滿滿,蕭恪左右手拎著的全是她靠著猜燈謎贏得的戰利品。
蕭義和雪箋想上前幫忙拿過,但是被蕭恪拒絕了。他道也不是太重的東西,不能因為這個礙了你們好不容易出來玩的這一趟。
約莫到了子正時辰的的時候,蕭恪的馬車載著沈妙才踏上回府的路程。
這輛馬車的坐墊很軟,軟到沈妙坐上去靠著椅背放松下來以后巨大的困意就席卷而來。但她并沒有睡過去,只閉上眼幾秒鐘就揉了揉眼睛坐直身子。
“接下來你準備怎么做?”
她太了解蕭恪了,大局未定,風云初起,他絕對不會善罷甘休、束手等待。今夜能全心全意的什么也不想陪自己逛燈會賞夜景,怕也只是暫時的,不是永久。
“我已經同刑部打好了招呼,三天后怎么樣都有批復的公文了。”蕭恪似乎也早就猜到了沈妙會主動問自己。“三天以后我來接你,我們去牢里會會那位女諜。”
馬車從長樂坊一路行駛到朱雀大街,因為是元宵節的緣故,無有宵禁。道路兩旁的人家具都燃著燈火,時不時地還能聽見因為時間太晚不愿打擾別人而壓低的歡笑聲,好不熱鬧。
沈妙將猜燈謎贏得的一條瑪瑙手鏈留給了蕭恪,算是借花獻佛送給他的禮物。
就在蕭恪擰緊眉宇盯著這串粉藍相間的手鏈遲疑的時候,沈妙拿著另一串黑白色調的同款手鏈,帶著她的大包小裹一溜煙跳下了車。
雪箋和蕭義致謝后,馬車即駛離沈府門口。
蕭恪兩人一走,沈妙把自己拎著的一大堆東西分給雪箋拿一半,先去叩門。
“小姐,您贏了這么多東西,可真厲害。”
雪箋勉勉強強接住沒有讓任何一枚包裹落地,十分艱難地以下巴抵住懷中的包裹。
“免費的東西自然能多拿就多拿。”沈妙道。“你要喜歡的話我分你一半。”
門房打著哈欠上前給二人開門,拿的東西太多,她只能側著身子才能進的來門縫。
和門房道句早些休息,沈妙小跑著來到后院,主屋的燈已經熄滅,只有書房的燈還在亮著。看樣子母親應該睡下很久了,父親還沒有休息還在看書。
怕也是不放心自己吧。
“小姐,小姐您慢點。”雪箋跑的氣喘吁吁,才將將跟上沈妙的腳步。
“噓,小聲些。”沈妙做了個噤聲的手勢。“等會兒你去和值夜的說,給老爺準備一份甜酒蛋花羹做夜宵,順便告訴他我回來了。”
沈子墨沒有休息沈妙并不意外,讓她意外的是等她到了自己的院子前發現自己院子中還亮著一盞燈。
那盞燈昏暗又晦澀,她想了很久,忽然想起來這應當是先前住在自己院子里的趙三娘子。這么晚了她還沒有休息,到底是因為慶祝節日還是心虛苦悶而睡不著?
雪箋先去主屋放東西,回身見沈妙盯著趙三娘子亮著燈的住處發呆且若有所思,便把她手里的那一份東西也接過來徑直放進屋去。
“我去給老爺準備甜酒羹。”雪箋低聲指了指不遠處的小廚房。“他們做的都不如我做的和老爺的口味。”
沈妙首肯后她方才離開。
猶豫再三沈妙還是決定去看看趙三娘子,看看這個可憐的女人。元宵節是闔家團圓和歡慶的日子,雖然有孩子在身邊陪伴,她也是會想起遠在千里之外的興平吧。
念及她還有孩子在屋里,這個時間應該早就已經睡下了。沈妙沒有敲門,她站在窗口碰了碰窗戶。
“三娘子可曾休息?”
回應她的是屋子里窸窸窣窣的聲音,應當是趙三娘子聽見她的呼喚以后正在穿衣下床。隨之而來的是拖鞋踢踏的聲音,客房的門被吱呀一聲拉開,露出女人憔悴且傷感的臉。
“郡主來了,進來說話。”
趙三娘子側身為沈妙讓出了進門的位置,客房是一進通堂的屋子,她不將門雙敞大開,是因為怕夜深霜重,開門吹進來的風凍著小孩。
沈妙猶豫了一下。“進去說話不會影響到孩子們休息嗎?”
趙三娘子搖搖頭,又把手臂伸直,朝向屋內做了個請的姿勢。“盼兒歸兒睡覺沉,除非地動山搖式地喊叫,否則他們兩個都不會醒。”
既然趙三娘子如此說,沈妙便也沒有拒絕,盡量放輕腳步進了屋。
客房里沈妙不常來,一進門入眼是墻上掛著的大幅的帝后登臨圖,下頭擺著紫檀木的柜子。左邊擱著塊半人高的屏風遮擋住床的位置,右邊成套的楠木金絲桌椅。
壁爐子里生著火,屋內的陳設雖然比較簡單,但是倒也足夠溫馨暖和。
趙三娘子很是謙遜,她主動拉開椅子,引著沈妙坐下,又主動地給沈妙沏茶。沈妙不好推卻,接過來以平輩禮道了謝。
“還未跟郡主道一聲上元節快樂。”倒完茶,趙三娘子沒有坐下,而是趁著沈妙接過茶杯后才后退兩步跪拜行禮。
“我剛剛自燈會回來,未來得及給姐姐和孩子們準備禮物。”沈妙連忙上前攙扶起趙三娘子。
她本就不是一個動不動就喜歡看人跪拜自己的,平素里若非正式場合,雪箋早就養成了不跟她行大禮的習慣,府中其他人見小姐也頂多是蹲一蹲道句萬福。
趙三娘子是個漂亮又弱質纖纖的,沈妙可看不慣這樣的人如此,倒像得自己實在欺負人。
“這么多時日不能出門,真是難為你和他們了。”
“郡主是我們母子三人的救命恩人,我們三個感謝還來不及,怎么能當得起郡主的一句辛苦?”趙三娘子說不到兩句話又眼眶含淚,欲再下拜。
“罷了罷了。”沈妙這回干脆握住她的胳膊肘,要她不能再做任何動作。“我今天只是想來看看你們,你們都不是奴婢罪人,別動不動就跪我。”
見掙扎無果,趙三娘子這才順從地坐在沈妙身旁的椅子上,她低著頭,長長而幽怨地嘆了口氣。她什么都沒說,但沈妙仿佛已經體會到了她的痛苦與糾結的難受。
“我拖了這么長時間沒來看你,你不覺著我是壞人?”沈妙拍了拍趙三娘子的肩膀以作安慰。
“無論是見右相還是見當朝駙馬,都要等到出了年關再見為妙。”趙三娘子擺擺手表示并未。“我雖然沒有什么文化,但也知道何為禮儀教化。”
事涉朝廷大員,又有血光之事。就算是皇帝,也要等到過了元宵再開口為妙。否則過著年提起這些,于內于外都是不吉祥的征兆。
沈妙有些驚訝,她本以為趙三娘子嘴上不說,心底也是怪罪自己為何讓他們一家子在這里等了這么久也不聞不問。
沒想到這位看起來貌似鄉野村婦的女子,其心氣其魄力并不一般。
倒是可惜了,遇上晏凌霄那樣的毫無擔當的男子。沈妙覺著,以趙三娘子這樣的心性和品質,做狀元夫人也是未嘗不可的。
她是個聰明伶俐的,選對了夫君的才氣,只不過忽略了夫君的人品。
“不光是郡主,國公爺和國公夫人都對我們很好。”趙三娘子娓娓道來。
“國公爺時不時地還請郎中來給孩子瞧病,今兒個元宵節,晚膳的時候廚房特地加了三份元宵,國公夫人還特地來問我們在這里怎么樣,習不習慣。”
“那便好。”沈妙道。“如今也過完十五了,等尋個契機,我帶你去見你想見的人。”
這里沈妙沒有直接說出右相陳景的名字,自己救了趙三娘子的事情蕭恪和劉恒已經知道了。本來以為是保密的事情,現在看來不少人都會知道。
說不定到時候去見的人不一定是陳景了。
沈妙現在沒有看到趙三娘子是否像她訴說的如此委屈的確鑿證據,雖然她還并不徹底地站在她這一邊,但是她依舊不想騙她。
畢竟那日在街上遇到他們娘三個的時候,那落魄凄慘和走投無路不是假的,都是她親眼所見的。
得到了一切都好的回答,沈妙也沒有什么想說的和再坐下去的必要了。先前她同自己訴說事情的時候把細節說的已經細到不能再細,現在再問什么別的也沒有用處。
趙三娘子送沈妙出了屋。
“郡主早些休息。”
“告辭。”
沈妙回到主屋臥室,雪箋替她準備好熱水洗漱后她才躺下。天邊已經泛起來淺白色,沈妙翻了個身,想著過會兒再不睡就徹底天亮了。
可是她現在又是困意全無,腦子里在想蕭恪臨走的時候和她說的那句話。
三天后我來接你去天牢。
她從沒有去過天牢,但她從別人口中得知的天牢都是寒冷血腥又殘忍的。那些犯人雖然都是犯過錯的,可是獄卒審問的手段卻也當得上一句殘忍。
那個靈韻沈妙也不認識,只不過在宮宴之上遠遠的看了一眼。沈妙想不起來她的五官,僅僅能想起來她的紋身和雪白的肌膚。
應當是個美麗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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