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第章 提審
沈妙不清楚自己的情緒算不算叫害怕,她只是覺得沒來有地一陣冷。因為四面八方鉆過來的風都是冰寒的,像從地府縫隙中傳過來的一樣。
入天牢者,生不如死,至死方得出。
“我聽人說了,天勝教襲營那天你冷靜勇敢非常人可比!笔掋∩斐鍪謹r在她身后,他穿了大氅,冬日的冷風被他隔絕在他的外袍之外!霸醯萌缃駞^區天牢也會感到害怕?”
那天調換人質的時候他也在場,沈妙抬頭看了貼在自己身后的蕭恪一眼,他既然加了個聽人說的,那就表明他已經知道自己那天殺過人的這件事。
其實沈妙也是害怕的,換了誰說不怕是假的。只是第一次殺人就面臨生死攸關的場景,不給她害怕的時間。
或許她真是天性涼薄的人吧,后來事態平息,慢慢的恐懼感也就淡了。畢竟天勝教并不是全然無辜的普通人,他們前來襲營殺人手上既然沾染鮮血,就要接受這個后果。
沈妙印象深刻的只有那晚她刀上放血槽內滿滿都是暗紅的血跡那一幅畫面,這代表著一條人命。
“沈妙!笔掋∵@下沒有看她,他的眼睛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喚著她的名字!熬拖裎以诮ㄖ蒹A站和你說過的那樣,如果遇到危險,無論如何你都要保護好自己,萬事有我!
“嗯……”她點了點頭,無意識地嗯了一聲算作答應。
她是記得這句話的,在建州驛站遇刺的時候蕭恪就這么同她說過,如果遇到危險要她先跑,保全好自己,不用管他。
只是現在多了四個字,萬事有我。
蕭恪半擁著沈妙朝那扇小小的門走,他的手并未接觸沈妙的肩膀,而是在她肩背后兩寸處懸空舉著,就像替她披上了一件披風。
“蕭義,你和雪箋就別進去了,留在這里等我們!彼D了頓!翱梢陨像R車休息!
沈妙最在意的無非就是這個情同手足的隨侍婢女雪箋,就像親生妹子一般,那自然也是他的妹妹。
天牢陰暗潮濕又血腥味重,殺業極大,雪箋這樣的小姑娘若是沒事最好還是不要進去。
蕭義是無妨見血腥的,不過將他留在這里,能解得了雪箋無聊枯等的苦悶。省的雪箋一個人還要面對這親王儀仗的士兵,都是生人,雖然無害可著實會無趣。
而且他覺著自己的這位兄弟每次面對這小姑娘的時候,或許有點什么別樣的情緒。多多相處幾次驗證下就好了,省的整日里跟著自己打打殺殺。
年歲長了孑然一身,徒勞自苦。
“是,主子。”蕭恪說的話蕭義是不會反駁的。
雪箋以征詢的目光望向沈妙,在換得沈妙準許式的回應眼神后這才停住了腳步。
蕭恪護著沈妙走向那道小門,門口把守的士兵開始本是毫無動作且面無表情的,一動不動的程度險些要沈妙將他們當作是和石獅子一樣的雕像。
在兩人距離門口三步遠的時候,兩名士兵同時以站姿改換成蹲踞姿勢,放下手中的槍后單膝跪地。
“見過王爺,見過郡主!
他們的動作整齊劃一,足以證明訓練有素。沈妙心道,果然入得天牢的犯人具都有死無生,就憑這樣的銅墻鐵壁,任他們插翅也難以飛出去。
蕭恪點了點頭,算作致意。
得了上官允許,兩名士兵一起起身,同時一左一右地替二人打開了兩扇門。
入眼的先是一扇和圍墻一樣高的巨大石刻屏風,上邊是巨龍騰云駕霧時隱時現的圖樣,栩栩如生。就連龍的鱗片都是一片一片地雕刻出來的,就是想讓犯案者在一進門的時候體會天家威嚴。
左轉是一條羊腸小道,約莫走了二十幾步路就是一扇鐵柵欄門,鐵柵欄門后是一條望到盡頭為封閉窗扇的走廊。
走廊左側是墻壁,右側都是不同房間,房間門口各站了一名帶刀的捕快,他們和門口的捕快一齊轉身給蕭恪和沈妙行禮。
門口的捕快腰間系了串鑰匙,行動之間發出哐啷哐啷的響聲。他替兩個人打開門鎖,讓他們二人進來。
進門后沈妙才看到,這條走廊右側的每一扇門門口都掛了一塊木牌,上頭用黑墨小楷寫著字。
蕭恪引著沈妙,徑直走向最里面的那一扇門,沈妙注意到從外向里一共有六扇門,門上的字分別是從一到六。
第六扇門門前的捕快向他們兩個要文書與身份腰牌。蕭恪將刑部文書自袖中取出,又把腰間燕王府的腰牌遞給了他。
沈妙解下腰間系著的一塊玉,玉上刻著武陽二字,這是自己宴會比武的時候皇后賞的。
“請!
確認身份無誤和文書真偽后,捕快又拿鑰匙給沈妙二人開了門。這扇門很矮,別說蕭恪了,就連沈妙也要低下頭才能鉆的進去。
里面便是一間開闊的屋子,屋內只有一張桌子和四張凳子,三名捕快坐在那兒聊天。墻上掛著一塊能系姓名木牌的板子,沈妙掃了一眼,應當是他們的排班表。
和沈妙剛剛進來的入口處對向的墻上開了一道門,門上掛著黑布遮擋。
這間屋子整體的色調都是灰暗異常的,如果忽視掉捕快官服帽子上的絲絲紅色,那這里的氣氛就是完完全全的沉郁。
沈妙無法想象,這里還不是牢房便如此毫無生氣,那監獄牢房會是怎樣一種情形。
住上個十年八年,不死怕是也要脫層皮。
他們三個人聽到有開門的響動回過頭來,瞥到蕭恪腰帶上的親王寶珠后和兩人紛紛行禮。接著,其中一人從姓名板上頭摸下一串鑰匙,走在前頭打開了通往里面的那道門,為蕭恪和沈妙帶路。
“小的張三,王爺和郡主是要去看天勝教的那個逆賊對吧!辈犊旖o兩人開了門,又掀開遮擋的黑布,帶些討好般笑容點頭哈腰地詢問。
“是!笔掋〉。“快些帶路。”
沈妙忽然覺得蕭恪的情緒有些過于平靜,他是戰場征伐之人,來到天牢不害怕是不奇怪的,奇怪的是他好像一副對這里很熟悉的模樣。
自己一路進來,是害怕帶著好奇探究的心理打量四周,而蕭恪對這周圍并不好奇,走路的時候目視前方,眼神僅僅在門口寫著六的木牌子上停留過片刻。
幕布后的世界和沈妙想象中的世界更不一樣了,太安靜了,安靜的沈妙覺得這里是不是一個人也沒有。
可惜不是,入目的牢房里每一間都有一個人,他們衣衫凌亂,滿是血痕地坐在那里。沈妙本以為有外人進來會讓他們躁動一些,會有三三兩兩的人靠近鐵欄桿伸手朝外夠。
但沒有一個人這么做,他們用毫無生機地眼神盯著自己面前的這塊地,死氣沉沉地坐在那里一動不動。
“別看了!笔掋∩焓终趽踝∩蛎钆砸频难凵。“他們都是觸犯十大死律進來的,門口的六就代表他們的罪是最重的。”
張三帶著兩人在監獄牢房的甬道上快步超前行走,走著走著道路豁然開闊,那是一塊寬敞的地方。
正背面擺了一張桌子和三張椅子,被木階墊起來高高在上,階下全是刑具。有鞭子、炭火盆、狼牙棒、涼水缸等等等等,還有好多沈妙叫不出來名字的。
所有刑具上邊,甚至地上,都鋪滿了一層厚厚的暗色痕跡。
沈妙心中泛起一絲絲異樣的感覺。
她的嗅覺在此時不好用了,她歷來有聞到敏感氣息后嗅覺閉鎖的毛病,師父說這是治不好的小毛病,不過無傷大雅不影響生活。
沈妙打了個噴嚏,這是她第一次覺得有這個小毛病也挺好的。
“沈妙!笔掋∮趾八,他不想讓她看見這些,可是不能不帶她來。
就像當初明明自己喜歡她,還要在心里拉遠和她的距離一樣矛盾,站在自己身邊就是要經歷這些避無可避的黑暗和見不得人的東西。
他是想要保護她,讓她一直都像溫室里的花朵一樣在陽光下,可是要做他的妻子,她就必須接觸這些,學著拿起刀劍。
“來了。”沈妙小跑了幾步,讓自己走在蕭恪前頭一點點的位置,起碼這樣不會再繼續四下亂看了。
張三很快帶著兩人來到一間牢房門口停下,這里的牢房和一路走來路過的地方都不一樣,這兒會更大更寬敞一些。
他打開門,將鑰匙遞到蕭恪手中,等候下一步指示。
“退下吧!笔掋〗舆^鑰匙。
“是。”張三應聲離去,站在離牢房十步左右遠的地方。
沈妙注意到,這件牢房高高的天花板吊頂上垂下來兩條巨大的鐵鏈,足足有女人的手臂那么粗。
鐵鏈下頭就拴著一個女人,她跪坐在那里,以發覆面,身下和身邊的地上鋪滿了厚厚的干草。
她手邊放著兩個碗,或許是食物和水。
蕭恪拉開門走進去,又以身子抵著門,讓沈妙先進入屋內。
“是你們呀……”女人的聲音極度沙啞,就像鐵片剮蹭桐板一樣!拔艺J得你們,小王爺,小郡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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