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三第章 疑慮叢生
沈妙接過碗,兩三口將蛋花湯喝下半碗,牡丹又從袖中拿出一張油紙包的糙米餅子遞了過去。
她沒說話,但眼神里依舊包含著歉意。
沈妙也確實是餓了,懶于同她客氣應付,且還在擔心蕭恪的安全。當下專心致志地將東西快速吃完,一抹嘴把碗還給牡丹。
眼看著沈妙狼吞虎咽地用完晚膳,牡丹拿過碗來轉身要走,她剛準備掩門落鎖的時候被沈妙叫住。
“牡丹,趙先生回來了嗎?”
她渾身一怔搖搖頭,神情有些落寞。“不知道,趙先生晚上休息的早,睡覺又輕,從來不允許我們任何人接近他的臥房。”
雖為夫妻,可生活上卻從來不關心對方到底何去何從?沈妙嘆了口氣,瞇眼看向頭頂的星星。
他們兩個看起來感情上是有一些矛盾誤會的,外人不好去問內情,但恐怕現在他們生活的唯一一個交集點就是那個還在病中的孩子石頭了。
剛剛牡丹沒有和自己說任何有關于石頭的問題,那看來小孩子恢復的還不錯,只要高熱能退下去且穩定不再發燒,他身體就會慢慢的康復起來的。
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過去,柴房內安安靜靜的,聲音僅僅余下大家有節奏的平和舒緩的呼吸聲。
雪箋睡的早,就倚在沈妙的身邊。沈妙給她掖了好幾次保暖的被子,自己是絲毫的睡意也沒有。
蕭恪的去向不明,安全未定,尤其是自己白天在山下的鎮子里發現了疑似天勝教的徽記,還有那身份不明的賣貨郎。
她擔心疑慮的事情太多了,又想不出個頭緒,索性在黑暗中發呆,靜靜的等蕭恪什么時候回來。
蕭義醒了兩次,一次是因為沈妙坐直身子挪動地方發出來的聲響,一次是因為頭頂飛過的一只鳥兒嘰嘰喳喳的叫聲。
他沒有任何動作,只是睜開眼睛,確認周邊沒有任何危險性以后又閉上。
許是繼續睡覺了。
不知道過了多久,在沈妙覺著眼眶有些酸澀的脹痛的時候,柴房外邊的鎖頭發出卡啦一聲短促的開鎖聲。
門被人推開了,是蕭恪,他身后跟著的人是趙登。
他將鐵鎖的鑰匙交給蕭恪,一抬頭發現沈妙正看著自己,遠遠的沖她點了個頭便回身離去。
蕭恪輕手輕腳的關了門,攜著寒氣進屋。蕭義和近靠門前的幾人睜開眼,似乎是想問蕭恪到底是發生了什么情況。
被蕭恪用安心即可的手勢安撫后他們也不再多問,軍中多年養成的習慣就是令行禁止,主子不讓問的便不問,主子的命令不會問為什么就要立即去執行。
沈妙將自己的被子蓋了一半到雪箋的身上把她捂了個嚴嚴實實,或許是因為暖和的原因,她睡的更香了,一點兒沒有意識到柴房里進來一個剛剛從外面回來的人。
“怎么樣?”沈妙問他,她感受得到蕭恪身上的寒意,冬日夜晚的林間若沒有絨棉的衣物是真的會很冷的。
蕭恪剛想回話,張口吸氣的瞬間便不受控制地咳嗽起來。沈妙聞之不滿擰眉,半跪起身替他拍背順氣,他以手推她的手示意自己無妨。
可指尖皮膚觸碰帶來的溫差感讓兩個人都在同一時間有些震驚地縮回了手。
蕭恪的手很涼,沈妙有些生氣。前些日子他中毒折騰的傷病是需要將養的,自己已經同他申明過無數次了,不可以受涼,要注意休息。
現在顯然他沒聽進去,不但半夜在林子里吹風,還這么晚才回來打算休息。
待他不咳嗽了,沈妙便甩開他,扭頭去看旁邊睡覺的雪箋。
要不說還是這丫頭的心思少,睡覺沉,這么鬧騰一番她依舊沒醒,只是睡覺的姿勢變了變,把臉扭到了另一邊。
沈妙的手勁兒不小,又是猝不及防的這么一推,蕭恪沒有準備,當下險些被她推了個仰躺。心知她在生氣什么,是自己理虧,不敢頂嘴,坐起身拍拍身上的灰,賠笑去叫她。
“今天是意外情況。”
蕭恪小心翼翼地用手點了點沈妙的肩膀,后者沒有任何反應,只是皺眉不悅看著他。
“我遇到天勝教的人了。”
“在哪?”熟悉且一直擔心的詞匯出現在蕭恪的口中,加上白日里本來她就看到那枚徽記,不免聽得她一個激靈,沒法再繼續裝作生氣不言不語下去。
蕭恪的神情倒是不緊張,沈妙既然現在肯回話,就是說明她已經不生氣了,如果一直不肯說話那才是氣沒消。
他嘿嘿一笑,低聲給她講起今天同趙登在外邊遇到的事情。
按照計劃原定,他與趙登兩個人午后輕裝出行,一人一騎不帶任何累贅的東西前往最近的鎮子。什么也不做,只是轉一轉就回山寨。
但是去的路上一切都好,回來的路上他們便遇到了天勝教的殺手。一開始殺手沒有露面,是蕭恪感覺到了在被人跟蹤。
本著不招惹麻煩的想法,他和趙登開始在山里轉來繞去,最后實在是甩不掉了才轉身迎面而上。
來人有三個,武功路數同之前在建州官驛遇到的那名黑衣人一致。蕭恪沒有帶兵刃,只得搶奪下其中一人的武器反擊。
趙登的身手將將可以勉強抵抗拖延時間,因此他二人才能一起逃出生天。
“蕭恪。”沈妙示意他先等一下,她一向不喜歡他去冒險行事,尤其這次還是因為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去親自冒險。
“這是三個刺客,你可以應付,但你有沒有想過來的人會更多呢?”
如果下山的時候帶著蕭義他們不就不會遇到這種情況了嗎?
“你放心。”蕭恪一副運籌帷幄的樣子風輕云淡道。“就算來的人再多,我和趙登逃命的底牌還是有的。”
“你留在外面的那些人是會一路跟著你嗎?”沈妙問。
蕭恪點點頭。“他們也會一路跟著你,這次他們沒有任何任務,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證我們的安全。”
“和我說說,你在鎮子里看到了什么。”沈妙吹飛一縷垂在額前遮擋眼睛的發絲,抬手掖在耳后。
“白天我和牡丹去鎮上買藥的時候她不讓我多停留,就那通緝令我也只是遠遠的掃過一眼。”
“她不讓你看也是正常。”蕭恪神秘兮兮地招了招手讓沈妙湊近前來。“因為她才是這個寨子的女匪首。”
沈妙啞然,原來這才是白天她一眼看過通緝令沒有趙登的名貼的原因。可是他們在寨子生活這么長時間,明顯寨子里的人都很尊重趙登。
占山為王的山寨土匪不是做慈善的性子,不是隨隨便便來個人都能贏得所有人的尊重,他得有能拿的出手讓人尊重的地方。
“你也覺得趙登更像一些吧。”蕭恪看出來了沈妙的疑惑。“這一點我問過趙登,他和我說是因為他會教書寫字,是山寨里唯一一個能給孩子們上課學文化的夫子。”
“如果是這個理由的話,也說的通。”沈妙舔舔嘴唇。
這樣一群不通文墨的人,往往確實最有可能給小孩子力所能及的最好的教育和照顧。
尤其是思及他們兩個去見趙登的時候,趙登所在的屋子的裝潢和布置倒也有那么幾分文人墨客的味道。
這個理由成立,雖然暫時沒有去驗證他的真實性。
“嗯……”沈妙想了想,還是有一點不太明白。“你們遇到了那一伙兒刺客,趙登一個普通書生居然沒有任何意外的問題來問你?”
她還仔細回憶了剛才見到趙登的那一眼,他的情緒很平靜,甚至還有些親和禮貌地和自己打招呼。
一個正常的書生,在這個時候不應該害怕,或者暴怒,來質問蕭恪到底有什么事情在隱瞞著他嗎?
“沒有。”蕭恪眉心蹙了蹙,眸光意味不明。“你說的這一點我也注意了,趙登回來的路上一句話沒多說,只是反復的和我說謝謝。”
謝謝?
沈妙有些疑惑,怎么這一天夫妻兩個都輪流同她和蕭恪說謝謝。牡丹和她說謝謝她可以理解,畢竟是她在給她兒子治病。
趙登明明是同蕭恪一起到鎮子里查探情況,而且還是蕭恪主張的,回來的路上撞到殺手刺客,差點把小命都丟了,為什么還和蕭恪這個事情的發起者反復說謝謝呢。
或許,他認為蕭恪在打斗中是救了他一命的?不過若是這些殺手是沖著蕭恪來的,他一個無辜被卷入的人肯定沒必要和蕭恪說謝謝。
難不成在他的眼里,他覺得這人是沖他來想要殺他的,蕭恪才是那個無辜被卷入還順手救了他的人?
“別想了,快休息。”蕭恪看著沈妙一副思索之中的表情,就知道她一定是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頭腦風暴內。
“估算時間明天他們回京城查探咱兩個身份的人也該返程了,那時候我們就不用繼續在這個柴房里過夜了。”
他伸了個懶腰,在這個地方睡覺說舒服是假的。可惜趙登看起來就是對官府有很大的敵意未說出口的那種人,如果一上來直接亮明身份,恐怕得不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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