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八第章 賀蘭雪
蕭恪的馬車準備的十分得當,沈妙剛坐上的時候還有心思和雪箋打鬧玩耍。但隊伍出發以后,車內的溫度要比外邊暖和很多,再加上車馬搖晃起來很有節奏。
她不多時便發困,橫趴在一側的臥榻墊子上睡著了。
雪箋相當自覺的讓到另一側,還從帶著的包袱中挑了件比較干凈的袍子給沈妙蓋上。
她倆帶著的包裹只有衣服,山寨那幫人覺得沒用,就被扔到馬廄和馬一起呆了好些天。
雪箋聞著覺得味道都不對,沈妙還是讓她先拎著,等到了下一站官驛再收拾換洗。
寨子離鄧州渡口說近不近,說遠不遠。蕭恪和幾個侍衛一起在外騎馬隨著馬車前進,一行人走走停停朝著渡口出發。
安全起見,眾人沿著官道前進,晚間若遇到驛站,就在官驛歇息,若遇不到,就在原地燃篝火搭棚子做個簡易的營地。
沈妙當然大部分時間都在馬車上,蕭恪時不時的上來看看她,便復又下去。
雖然蕭恪現在實際上是受不得凍的,但她也沒有挽留,只是給他加了件衣服,畢竟外頭是他的兄弟們。將軍帶兵講究的是吃住同行,這樣才能同心同德。
走走停停繞到鄧州境內的時候,已經是二月初二龍抬頭的日子。蕭恪叫人在路邊的小攤上買了些油炸糕分給大家吃,討個口彩,求個吉利。
又過了幾日,眾人終于到達鄧州渡口。
他們先去通報了鄧州渡口驛站的官差,在幾人將所騎官馬盡數歸還歸檔以后,蕭梟拿著趙登交給他們的手書找到了能幫幾人搞到運糧河渡船的漕幫頭領。
“兄弟,我看你穿的像個人物。”到底是跑江湖的,漕幫兄弟拍了拍蕭恪的肩膀,一副同他也相當熟稔的樣子。
“別嫌哥們這船破,要不是你們是趙登推薦來的人,這時節這船還不一定有呢。”
二月份的運糧河上具都是浮冰碎冰,敢在這個時候跑運輸的貨船少之又少,基本上都是漕幫或者大型商會的有經驗的老水手才敢離港。
說一句這船票千金難買,可謂是并不夸張,這也是蕭恪和趙登提出此條件的原因。
“當然當然,還是要多謝兄臺。”蕭恪笑道。
沈妙無心去聽蕭恪和漕幫兄弟之間因為客氣而一個吹一個捧的對話,她瞄著面前的這艘三層大船,不禁覺得十分有趣。
這還是她長到如此年紀第一次坐船,從前聽人說起只覺得這東西能在大江大河中行駛運送人和貨物神奇。
今日一見,更是覺著嘆為觀止。
“走啦小姐。”正當沈妙盯著船頭的桅桿,轉著圈研究他的結構的時候,雪箋過來牽已經入神了的她。“該上船了。”
這艘大船名為破冰號,名頭上就找尋了個能在這寒冷時節行船的吉利路子。船主是鳳鳴關商會的會長賀蘭員外,船上運送的東西是送往關城內的小麥。
一層裝的都是賀蘭商會的貨,專門有商會雇傭的專人把守,任何人不得出入,二層是賀蘭商會給押送貨物的自己人包下的,住的只有他們自己人。
三層全是客艙,約莫有三十幾間房之多,住的那叫一個魚龍混雜。
屋里有的是上下床鋪四人間,有的是兩人間,漕幫那兄弟看只有沈妙和雪箋兩名姑娘,就僅僅只安排了一間兩人間。
沈妙跟在船老大身后上了盤旋而上的三層樓梯,木制的空心地板發出懸空般的邦邦地響聲。雪箋緊張兮兮的扶著她的手,生怕自己哪一步沒踩好就摔到甲板上。
蕭恪走在她們兩個前面,同船老大攀談,她倆身后跟著的則是蕭梟。
沈妙借著梯子轉向的機會用余光看了看他,蕭梟還是沉冷著一張臉,抱著他那柄重劍,面無表情的跟在后邊上樓。
三層的走廊是沒有窗戶的,踏入艙內的那一瞬間,沈妙就聞到一股潮濕的霉味,她只是一瞬間的皺眉,下一秒便恢復到面色如常。
但就是這一瞬間被船老大捕捉到了,本來漕幫自己人安排進來的就只是說句話,花情分不賺錢的買賣,他從早上到現在都憋了一肚子氣。
這女子入艙以后還皺眉?她到底知不知道給他們這么一大幫子人安排住處耽誤自己少賺了多少錢。
“嫌環境不好啊,您自己花錢租上一整條船,到時候想住在陽面陰面那不是隨您挑?”船老大陰陽怪氣還面帶笑容的替沈妙打開了兩人間的門。
“這時節能坐船去鳳鳴,不錯嘍……”
雪箋越聽越生氣,剛想說些什么卻被沈妙使眼色攔住,她拽了拽雪箋的衣角,示意她噤聲勿語。
“船老大勿怪。”沈妙淡淡道。“我長在平原,不怕您笑話,這是第一次坐船,有些不習慣船上的潮濕罷了,并沒有嫌棄的意思。”
走水路去鳳鳴關也需要些時日,而且此船大部分都是賀蘭商會的人,一路上應當是很少停靠的。
那他們的衣食住行在這段時間都要倚靠面前的這位大叔,損她一句不要緊,最重要的是要把事情解釋清楚,讓船老大不要對自己這一行人產生任何偏見。
蕭恪站在船老大的身后只露出個腦袋,不急不躁地面帶笑意地看著沈妙。
“第一次坐船啊……”船老大嘟囔兩句,臉色倒是好看了幾分。船上水汽重,不常跑船的人若是聞到潮濕的味道,確實會不習慣。
本來自己對這兩名女子也沒什么惡意,思及此處,船老大的語氣也軟了幾分。
“那沒什么事你們就去休息吧,有需要的話就去前頭那個小間里叫人。”
沈妙順著船老大手指的方向看,剛剛自己一行人進來的那個門口右手邊挨著墻壁就多出塊只能供一人站著大小的小間。
那里應該是專門侍候客艙的水手值班的時休息的地方。
房間安排的還算人性化,沈妙的左右房間住的都是自己人,這樣晚上如果真有什么意外發生也好有個照應。
屋內是兩張懸在艙壁上釘好的木板床,用兩根手臂粗的大鐵鏈拴著,下面空余的地方還可以放東西。
這貨船的每一個角落空間真是都利用的淋漓盡致,沈妙她們將艙內的小窗戶打開透氣,這樣除了有些冷,倒也能祛除一下屋內潮濕的味道。
沈妙躺在床上蓋好被子,她揉了揉枕頭感受下質感,這里頭為了防止潮濕應當填的是稻草,枕起來別有一番感覺。
晚間客艙供應的餐食是清蒸魚肉和白面餅,還有一小碟咸菜。
雪箋一邊吃一邊夸贊這到底是在大河邊,這里自然生長的魚兒就是比京城那些家養的要鮮美許多。
剛吃過飯,沈妙就聽見外頭吵嚷的聲音,似乎是一名女子在同其他人爭吵,她喊的聲嘶力竭的,聽起來十分抓耳朵引人注意。
沈妙掀開窗子,因著角度限制,只能看得到那女子在客艙上底下露出來半個身子,連是誰在和她吵架都看不出來。
“我去看看。”她挑眉。
雪箋認命的點點頭,表示自己會收拾好盤子端到外邊的餐車去。
“小姐早點回來,我給你留熱水。”
適應了船上的顛簸,沈妙順著艙壁溜著走的速度也很快,幾步就到了扶梯上,但前沖的速度太大又趕上船體轉向,一時間也有些站不穩。
“小心點。”熟悉的聲音自身后傳來,蕭恪一把攙住她扶穩,壓低語調在她耳邊道。“就算是想看熱鬧也要注意安全。”
沈妙翻了個白眼,他裝什么,現在這個檔口跑出門來不也是看熱鬧的嗎?
兩個酒足飯飽的人一拍即合,順著梯子繞下樓,在樓底選了個即能避風又能看到事件中心的地方。
沈妙裝作暈船模樣的靠在那兒吹風,蕭恪跟在邊上替她拍背順氣,兩人都留了心時不時地觀察著那邊的動靜。
紅衣女子黑發高高束起,穿的是胡人裝扮,袖子口捆的緊密扎實,裙呈喇叭形,腳踏中原男子慣常穿著的馬靴。
剛剛在樓上聽見的爭吵聲主角應當就是她,紅衣女子約莫有二十幾歲的年紀,表現的十分厲害潑辣,此刻正抓著一名穿著破爛的小孩的領口邊推搡邊質問船老大。
“我不是說了嗎?二樓全是我一個人包下的,是我沒給夠你銀子,還是你對我賀蘭雪有意見?竟然讓這小乞丐住在我的房間里?”
“賀蘭小姐,您消消氣。”船老大也是一臉的為難之色。“這小賊到底是什么時候溜上去的我也不知道,我以后一定會多叫他們注意的。”
這女子名叫賀蘭雪,既然姓賀蘭還能在這條船上逞威風,那想必她一定就是賀蘭商會的人了。
沈妙饒有興致的打量她,年紀輕輕身上的穿著打扮具都不便宜,神態也不似那種商會女子慣常走南闖北養成的和氣生財的面貌。
賀蘭雪生的白皙嬌弱,脾氣卻如此潑辣無禮,看著不像賀蘭商會的干事。
看起來像賀蘭員外家中的刁蠻親戚女眷隨船回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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