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荒村大妖
一聲撕心裂肺的尖叫聲響徹小村,在一個個院落中來回傳響,最終被一陣陰風吞沒。
黑夜中仿佛有不知天高地厚的耗子在啃咬門板的聲音,細聽又像是小孩的竊笑聲,輕盈、滲人,可即便有這樣的吵鬧聲,也不見村子里有一戶人家開燈查看情況或是高聲謾罵,整個村子跟死了一般。
從睡夢中驚醒的高天現在還處于懵逼狀態,他就感覺自己睡得好好地,有一只粗糙的手在自己的脖頸子上來回摸,那種砂紙刮肉的感覺加上刺骨的寒冷,讓他下意識的叫了出來。
在床板上來回摸找眼鏡,心里在小聲咒罵:這是什么鬼地方,不會遇見什么色鬼了吧。
好不容易找到眼鏡,手機又不知道被自己踹到哪里去了,連時間都不知道。
明天就去找個繩,晚上睡覺前把眼鏡和手機都捆床頭。高天暗自下決定道。
正摸索著,被高天隨手擱椅子上的背包劇烈的動了動,嚇得高天頓時像縮回睡袋里,假裝什么都沒發生。轉念一想,包里好像是自己倒霉老爸留下的鎮妖盤,那玩意沒事動什么。
抱著可能是壞掉了的想法,高天利索的套上略微泛黃的外套,鞋都沒穿,踮著腳跑去拿包。此刻包已經沒了動靜,仿佛剛剛那個震動就像是故意逗他玩一般。
拿出鎮妖盤,八卦中心的水盤上,指針瘋狂的轉動,感覺下一秒就要原地直升飛起來了。
“不應當啊。”高天扶正眼鏡,借著月光勉強看清楚水盤上的動靜。在當今這個人類和妖物共存的世界,從中調和的便是委員會了,自己身為委員會中眾多初級除妖師中的一人,如果這里有大妖物的話是不會派自己這個菜鳥來的,據鄰村村民提供的信息來說,只是入夜后這個村子會出現莫名的火光,這是小妖物生活的痕跡,而且事先委員會也做過簡單調查,如果有大妖存在,委派人員會從一人增加到三人的。
而且通過這幾天的調查,確實是有幾只非法入侵的小妖,明天魏叔來接自己,上報給委員會,讓其他人來驅趕就行了,但鎮妖盤這個動靜,明顯是還有別的。
假裝沒看到好了。高天翻身躺下。
但似乎有東西不想他就此錯過,那只粗糙的手又刮了過來,高天頂著全身的雞皮疙瘩,將整個身子縮進了睡袋里,就剩一副眼鏡和半撮頭發露在外頭。
不知是心里作用還是什么,感覺整個床架子開始晃動起來,本來還在安慰就當是小震怡情,直到晃動感越來越劇烈,高天再也裝不下去,被迫起來,發現并不是妖物作祟,而是鎮妖盤在震。
水盤上的指針沒有再亂轉,而是直挺挺的指向窗外。
這棟房子早被搬空,夜里冷的慌,所以高天睡前就把窗戶關死了,窗戶糊著報紙,薄一點的地方才勉強透進來一點月光。高天頗有些不耐煩,起身穿鞋,輕聲走至窗戶邊,想拉開一條縫又怕冷,只能撕開報紙一角。
也就是這一看,讓他整個人僵在原地。
空蕩蕩的村子里,不知何時多了一只盤山巨蟒,正慵懶的房屋間游蕩,是不是吐著信子。高天往外看去時,巨蟒正要穿過高天所在的三層樓房子,巨大的身子貼著房檐蠕動,甚至可以看到巨大的鱗片一張一合,簇擁著龐大的身軀緩慢移動。
這可不是一般的大妖了。高天大氣都不敢出,生怕驚動巨蟒,這一個回首掏就能將自己活吞了。妖如果能長到這么大的體積,稱一句山神都不為過,只不過與尋常山神的區別是,這玩意看起來得吃人才能過活。
不知道僵站了多久,巨蟒終于挪遠了,看樣子是往村后的山上去的。
但現在更嚴肅的問題是,高天剛剛沒有拿手機拍照或者說他根本沒有找到自己的手機,自己又不能空口說山里有類山神的妖物,得有實證才行。
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高天立馬睡過去,就當做了場夢,什么都不知道直接上報,委員會派來的中級除妖師只會把村里的小妖怪驅逐進山;二是高天現在緊跟巨蟒的步伐,找到他的鱗片或者別的照片證據,總之得能夠證明有這么一只大妖的存在,再上報委員會,不然自己這趟不僅白跑,說不定還會被扣上謊報妖情的帽子,還得倒扣分。
想到這里,忍不住抓頭,都怪之前委員會內部管理混亂,導致很多除妖師私下聯合,虛假報出一些不存在的妖物,導致委員會虧空,改革后簡直太嚴格也不人性化了。
很明顯,第一個是最保險最安全的方法,但高天的手腳越過大腦,實行了第二個。
當高天反應過來的時候,自己已經拿著鎮妖盤走到山腳下了。“你怎么回事。”高天恨鐵不成鋼的拍著自己這雙腿,“你要有自己的想法你倒是離家出走啊。”
車到山前,只能硬著頭皮上了,幸好老爸粗心一世,到底在傳家寶的使用上用了心,筆記上寫得清清楚楚,如何定位,如何使用,就當是考試前的實踐吧。
想著,高天一手持鎮妖盤,一手持手電,往山中走去。
其實也不難找,巨蟒爬行過的地方都有很大一片痕跡,介于白天時沒發現這一點,高天想大概是因為村中無人,沒有牲畜供巨蟒吞噬,所以需要隔一段時間出去覓食,然后再回來休息。
時也命也,趕不上覓食期,那個時候最安全,就祈禱它已經吃飽了,讓自己隨便找點什么就回去吧。
隨著巨蟒的爬痕,高天尋到一處山洞前,洞口不大,只夠一個成年人爬進去的,足夠不起眼的,可能之前的村民以為這是天然形成的,內里巨蟒可能把整座山都給盤空了。
周圍沒有什么粘液,可以基本排除是蛟蛇這種大型妖物,介于村子里還有一些小妖,也可以排除大部分蛇妖,畢竟大部分蛇妖不忌口,人畜妖這些只要能張口吞下,它們都吃的。
剩下的看一下洞口情況吧。高天伏下身,關上手電,借著月光探查洞內情況。很少普通蛇妖會自己挖洞的,它們通常是占據山中猛獸的巢穴溶洞。
正在思考,洞主人仿佛察覺到有客來,先是發出類似女子輕吟的聲音,隨之一個巨大的蛇頭探出洞穴。此刻高天才看清楚,蛇頭不似蟒蛇般圓潤,而是有點像蝮蛇一樣呈倒三角,整個蛇頭大概比一輛普通小車要大那么一丟丟。
最恐怖的莫過于,原本是眼珠的地方,空洞洞的,高天的第一反應就是——這大概就是眼睛空洞的實際表現吧。
巨蛇擺動著蛇頭,悠悠的吐著信子,感知到了客人的位置后,慢慢將蛇頭與高天的臉齊平,一人一蛇就這么對峙著。
這么大的妖物不會人類語言嗎。高天心底的第一個疑惑涌出,緊接著類似“它會不會吃了我”、“現在該怎么辦”諸如此類疑惑奔涌而出,嘴里下意識念叨著筆記本上偷學來的咒語,之前學的時候還覺得像大悲咒,現在能夠一股氣的念出來了。
手中的鎮妖盤隨著咒語的念出,一道白光從水盤射出,直接命中巨蛇的眉心。隨著巨蛇一聲嘶叫,蛇頭微微一偏,也僅此而已,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也不能說沒有造成一絲傷害,還是實實在在的危害到了高天的生命安全。巨蛇肉眼可見的開始憤怒,頭上的軟骨立起,下一秒仿佛就要生吞身前冒犯自己的人類。
“我不是故意的!”高天在巨蛇行動前,就先一步邁開腿,順著上山時臨時記的路線直挺挺的往山下跑去。
上山目的達到了,蛇形,雙目無晴,應該是消失已久的烙女蛇,這種妖物是由怨氣凝聚而成,再化作胎兒由人類女性懷孕生出,隨著科技的不斷進步,大部分女性懷孕的時候都會進行產檢,如果出現異樣便會提前通知委員會,委員會會進行處理,所以這種妖物實際上應該是已經滅絕狀態了。
畢竟烙女蛇是一種極其不穩定的妖物,老爸那一輩的老前輩們開始除蛇行動,到現在為止,已經沒有烙女蛇出現的記錄了。而自己身后這只,少說也有幾百歲了,沒準比這個村子的時長還久遠,加上晝伏夜出的習慣和隱蔽極好的洞穴,僥幸成為了漏網之蛇。
現在總結這些都沒用,自己得活下去才能告訴委員會這些,更倒霉的是,他來的時候沒有找到手機,壓根沒有拍照。“我在想什么。”高天邊跑邊給了自己一巴掌,有手機他現在也不敢回頭拍照啊。
不知跑了多久,原本要下山的高天感覺遇上了鬼打墻一般,只能在山間跑,之前腦海里的路線仿佛已經被山野間的小妖吞沒了一般,逐漸雙腿已經發麻發酸,身后也沒有一點聲音,但現在沙口才停下來,現在如果停下他肯定能給烙女蛇當場跪下,成為它的飯后甜點。
“得冷靜下來。”高天推了推眼鏡,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烙女蛇只能通過氣味或者靈力來辨別獵物,靈力倒還好,高天本來就沒什么靈力,又在這種靈力充沛的山野間,它追著自己的理由便只有氣味了。
找個泥潭滾一圈,或者找個山洞把自己的衣服脫下來,應該就能逃過一劫了。
邊想,高天邊四下張望,努力在雙腿廢掉前找一個躲避處。不想烙女蛇何時在腳下埋下軀干,狠狠地絆了高天一跤,當即摔了個滿天星。
好像是因為自己停下,高天不僅能聽見自己心跳聲,還能聽見身后陰冷的嘶叫聲。抬頭眼前幾米的地方正好有一個地洞,現在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高天憑借最后的力氣蹬腿跳了進去。
進去的那一刻,高天就知道,完犢子,他闖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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