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記憶重合
一開始只是地板出現裂縫,隨著震動越來越劇烈,有一塊指甲蓋大小的地板先墜下,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樣,更多的地板緊接著往下墜,直到整個廟宇跟著坍塌。白澤本想拎著已經缺氧的秦克一起出去,但是下面似乎有什么力量在瘋狂吸取地面上的活物,不僅感覺手中的除妖師有千斤重,連雙腳也被灌鉛一樣。
只能先放開秦克,先保證自己安全出去。聽得背后一陣轟隆坍塌聲,和男性微弱的慘叫聲,再回頭時廟宇已經塌陷了一半,秦克沒有跟出來,可能已經跟著墜入深淵了。
此時白澤才注意到,廟宇門口莫名其妙多出了一座馱著碑銘的陸龜雕像,剛剛進廟前還沒有的,這點白澤可以確定。廟宇內的坍塌似乎暫時停止了,可惜這座廟宇已經成了危房。白澤走近察看這座雕像。
雕像與那段記憶中供奉臺上的陸龜莫名其妙重合,只是供奉臺上是只非常純粹的陸龜形象,而眼前這只,龍首龜身,也知出自那位巧奪天工的匠人之手,龍首雕刻的極其逼真,白澤將手附上去,竟然能隱隱感受到真龍的氣息,真龍氣息中還夾雜著一絲笨重的水氣,應該是這只妖獸自身的氣息。
不知道為什么會這么認為,但白澤就是執著地認為那股氣息是這個妖獸的,仿佛兩人本就認識。在妖獸背上馱著個巨大的石碑,石碑飽經風霜,上面的字只能看見個輪廓,可石碑上冒出的妖氣似乎在告訴白澤正確的閱讀方式——字是給人類看的,妖怪只需要通過注入妖力便可以獲得石碑上的內容。
如果白澤沒有記錯的話,這種方法在高天老爸的筆記本上見過,這是水生妖怪常用的記錄方式,對于水生妖怪來說無論是在石頭上雕刻還是寫在什么地方,都容易被水流沖淡,那還不如用妖力記錄,后來的妖怪若想要查看,再注入妖力便可。
正當白澤伸出手時,原本停下的震動又開始了,眼前本就岌岌可危的廟宇變成廢墟,連帶著廟宇門口這座雕像一起墜入深淵中。白澤向下望去,下面是深不見底的無底洞,用妖力凝聚成光球丟下,還沒落下幾米就被黑暗吞噬干凈。
這種純粹的黑暗才會讓人感覺到生理不適,白澤皺著眉頭,他似乎在深淵中捕捉到一縷信息,他眼中出現了一群帶著面具穿著薩滿巫師服裝的少女們,打扮和“狐嫁”儀式上那幾位妖怪少女無異,只見她們歡快地聚集在篝火前,跳動著“狐嫁舞”,雖然都戴著面具,白澤竟然能感覺她們在面具下的臉上一定掛著笑容。
美好的畫面轉瞬即逝,還是那片篝火區,只是少女們都七橫八豎地躺在地上,有的面具被劈開露出驚恐的表情,有的面具則被鮮血染紅——有人對這么祥和的少女提起了屠刀,在成片的尸體中,只站著一個穿紅色嫁衣的少女,臉上戴著狐貍面具,白澤幾乎是下意識地認為這就是梁雨晴。
可惜她并不是,面具被摘下,面具下的臉和天狐少女那張臉何其相似,只是天狐少女自帶一絲靈動,而這張臉上盡是失魂落魄。不知誰推倒了少女,少女像木偶一樣應聲倒地,從她的眼眶中流出血淚。
猛地回過神的白澤發現,自己居然在不知不覺中向深淵踏出了半只腳,又想到剛剛所見,再往深淵看去,下面哪有什么遍地尸體和紅衣少女,有的只有無盡的黑暗。白澤向后退了一步,卻發現似乎撞上了什么軟乎乎的東西,回頭看去,身后居然站了一個發著熒綠色微光的男人,他穿著件長袍,垂著頭眼神呆滯,嘴里念念有詞,整個人竟是半透明的。
只見這男人邊念叨,邊向前走去,也不管自己前面是否還站著個白澤,隨著男人的念叨,圍著這深淵巨坑憑空出現無數個與男人一般半透明的生物,他們有男有女,且都像男人一樣呆滯地向前走,一個個停在深淵邊緣。
而從深淵之下傳出來幾聲“咕嚕”的水聲,白澤察覺不對,趕緊飛身落在人群后面,才發現從山林間也走出半透明生物,這時也不拘泥于人類形態了,大閘蟹、帶魚……整個一水產集會,它們都在向深淵靠近。
從深淵深處涌出黑水,伴隨著熏人的死亡氣息。白澤都不禁掩鼻打噴嚏,而這些半透明的生物似乎格外開心,爭先恐后地進入黑水之中,仿佛在沙漠里斷水幾日的旅人。“瘋子。”白澤被這股嗆人的氣息熏得難受,試過用妖力封住嗅覺發現也沒用
那些生物一踏入黑水中,便一個個變成灰黑色的影子。這些居然是靈體?白澤饒有興致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當透明生物進入黑水中,他就能夠看清楚他們本來的面貌——他們都是妖怪,而且都是水生妖怪。
這讓白澤想起在廟宇徹底坍塌之前,他從石碑上抓取到的一絲信息,說的就是最原始的“歸來迎”儀式,大意便是最早這個儀式只是龍族和天狐族之間的約定,天狐族會占卜出特定的日子,由龍族降暴雨驅趕人類,天狐族會用他們族中流傳的樂曲引導水生妖怪或者妖怪的亡魂回歸……
至于回歸哪里,白澤不知道,但潛意識告訴他,肯定不會是黑水里,這片黑水明顯與黃泉脫不了干系。不過出于好奇,白澤想看看這些靈體能不能跳完,還是會無限出現,于是找了塊位置不錯的石頭,靠著坐下。
看著他們無腦地往黑水里跳,白澤一開始還有興致,看著他們透明的身體在一瞬間變成黑灰色,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失去興致,開始思考怎么才能從幻境中離開。白澤試過用妖力試探能不能強行離開,但是失敗了,物女的幻境和這個簡直不能比,這個幻境中居然有好幾股妖力交織在一起,可能是其他深陷幻境的妖怪在以同樣的方式找尋出去的方法,用妖力不斷探索,反而難找到突破口。
那一定是要找到什么才能順利離開,既然“歸來迎”儀式邀請的都是有執念的妖怪,那必然需要解開執念才能離開。
白澤的執念所在是過往的記憶,天狐少女也明確表示若要找回記憶必須來,可這一路上有什么是和白澤相關的呢?山下遇見的那群妖怪口中的“子卿大人”嗎?還是那個道士?還是自己剛剛在深淵里看見的畫面?
就在白澤思考的時候,圍繞著深淵的妖怪靈體已經全部進入黑水,黑灰色的影子也逐漸融入黑水之中,可黑水并沒有消失,而是從底部浮上來一個箱子,這個箱子竟然就是廟宇中秦克藏身的那個。
但隨著箱蓋上的鎖松開,一股洪荒之力從縫隙中泄出,強行讓白澤收回了神游的意識,起身,警惕地看著那個箱子。這種力量可不是一個人類能夠爆發出來的,箱子里有別的東西!
箱子從內部被推開,一個身體扭曲的生物從箱子里爬出來,準確來說是一個身體扭曲的男人,和白澤一般高,本來是無法進入箱子里的,也不知是誰將其四肢折斷塞入箱中,男人費力地從箱子里爬出來,活像一只缺胳膊少腿的變異蜘蛛。男人浮在黑水上,渾身赤裸,頭以一種難以言喻的姿勢扭動了三百六十度,目光最終鎖定在正看他的白澤身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動作,白澤在自己周身支起保護結界。
男人四肢著地,緩緩走出黑水覆蓋的區域,當他一只腳觸碰到地面時,交織在一起的手腳肢體解開,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慢地變成一個“人”。白澤看得頭皮發麻,后脖頸子上密密麻麻的都是雞皮疙瘩。
只見男人光禿禿的頭上長出和白澤一樣的白發,被黑水侵染成黑色的部分皮膚變成衣服,他似乎是在模仿白澤,除了原本的一張臉,其他的部分都是在模仿白澤,這讓白澤十分不舒服,妖力凝聚在手上,隔空劈去。
但僅僅只將男人的身體劈成兩段,男人并沒有倒下,他被分為兩半的身體也沒有分開,在他身體里似乎有什么粘稠的東西,幫他迅速粘合身體。或許是覺得有趣,男人有模有樣地學白澤隔空劈來,可男人這具身體沒有任何妖力,自然不可能傷害白澤分毫。
男人好奇地看著自己的雙手,像個嬰兒般懵懂無知,不知自己為什么沒能像白澤那樣,隨即毛孔中散發出黑色的霧氣,將自己包裹住,緩緩向白澤走去,眼中滿是求知欲。是那股最早進入幻境時纏住自己的力量,白澤趕緊退后,保持和男人的距離。
無論白澤怎么攻擊男人,男人像沒有痛感一樣,機械地向白澤靠近,即使是斬斷脖子,也會藕斷絲連。既然無法將其斬殺,白澤便不再與對方糾纏,果斷跑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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