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變成少年模樣的孽龍速度和妖力更上一層，白澤一時也無法跟上，好不容易找到空隙，用鞭子捆住孽龍的腳踝，將其拽到身邊，打算向妖丹的位置再刺一劍，不料寶劍直接被孽龍徒手抓住。
            只見孽龍張了張嘴，漆黑的口中卻沒有舌頭，只能發出怒吼聲。“定！”白澤趕緊念動一字訣，怪不得他從剛剛開始就沒有聽孽龍施咒，原來是舌頭已經被切掉了。
            何為言靈？是一種語言的力量，傳承自伏羲女媧一輩，不管是人類還是妖物，體內皆有靈力或者妖力，使用自身的力量只需要自我調動，而有更多的力量，類似于一字訣這類咒法，需要借助外在力量，而調動外在力量的根本便是言靈。言靈有時也很簡單，像白澤使用的一字訣便只需要一個字，可若是要施展更加復雜的咒術，便需要配合更加復雜的言靈。
            正如現在，孽龍一身妖力無法施展，只能與白澤硬碰硬，便是無法喊出言靈的緣故。這些都是刻在睚眥記憶里的東西。
            眼前的孽龍已經無法動彈，白澤抽出被他握住的劍，正要再刺，忽然云層中傳出龍吟聲，吟叫聲中還摻雜著虎嘯，泛白的天際被黑云籠罩，一顆巨大的黑色龍頭從黑云中探出，云層中也能看見這只黑龍的身軀。
            仿佛是觸動了什么開關，更多奇怪的龍吟聲響起，彼此呼應，隨著黑云遮天蔽日，更多龍頭從黑云中探出，有大有小，有近有遠。
            就在龍吟響起的同時，遠在海底的饕餮和妖界的天狐都感知到了，不約而同地向龍吟的方向看去，眼神充滿了兇光。“交給在下吧。”天狐少女喃喃道，在她頭頂也有一個巨大的龍頭，只不過是條金龍，金龍沉吟片刻，將身形隱回白云中，空中的大窟窿也在慢慢收攏。
            另一邊的饕餮也說了同樣的話，不過對象不是真龍，而是一個被迷霧包裹著的人，若隱若現，隱約可以辨認是個女人。女人聽后，嘆了口氣，隨著霧氣，一起消失在饕餮眼前。
            而直面黑龍的白澤卻不好受，黑龍噴出一股氣流，將白澤吹走，像護著幼子一般擋在孽龍頭顱后面。白澤護著自己的心魂，眼前的居然是一只真龍，但純黑的龍十分少見，可以說是幾乎沒有的，至少在睚眥的記憶中，沒有黑龍的記錄。
            剛開始，白澤看這些黑龍與孽龍十分相似，以為是孽龍的幻術或是他的同類，但隨著黑龍噴出龍氣，實在將白澤震懾到了，龍族共用力量，若是眼前數以萬計的黑龍都是真龍，別說是白澤，就算是睚眥的生父來也無濟于事。
            此時還不知道孽龍召喚這些龍是什么意圖，單純只是對付自己嗎？白澤皺著眉頭，眼下無論什么咒術在真龍面前都是徒勞。
            “黑龍！”不知何時，陳雙程竟然和一干委員會精英出現，看著天空中冒出的龍頭，驚訝不已。
            面對突然出現的人類，黑龍卻不手軟，張口便從口中噴出綠色的水柱，地下的除妖師們只能張開結界去抵抗。奈何水流太急，還伴隨著黑龍的妖力與難聞的氣味，有些稍弱的結界很快便被溶解，被綠色液體觸碰到的除妖師連尖叫聲都來不及發出，便被溶解成了一具白骨，一旁的同行人看得臉都白了。
            還是九尾妖狐配合陳雙程，將結界張開，才讓更多人得以幸免。“你們去疏散附近的人，別讓危害擴散！”陳雙程自知只有自己才能抵擋，趕緊將其他人支走，大家也不是什么不要命的人物，見領導都這么說了，趕緊離去。
            但黑龍們并不想放他們離開，另一只龍頭湊近，親昵地撞了撞噴酸水的那只黑龍，張開嘴，竟然噴出毒瘴來。乳白色的霧氣從龍嘴中噴出，連白澤的結界都無法阻擋霧氣侵入，只能被迫提升位置，讓自己遠離毒氣，可是站在地面上的人類就沒有可以躲藏的地方，被霧氣腐蝕的樹木很快干枯發臭，轉瞬間便將這片森林變得死氣沉沉的，忙不擇路的除妖師們，但凡觸碰到霧氣，便會被融成一灘黑色的液體，尸骨無存。
            就在這兩只黑龍向下攻擊時，孽龍突然仰頭哀號，其他的龍頭紛紛轉向白澤，并且正在緩緩向白澤靠近。他們要一起對付白澤，可是為什么龍族會聽一個妖怪的話？作為上古妖界修煉天花板，唯一一個由妖修煉成神的族群，為何會安心讓一個妖怪驅使？
            地上慘叫聲連連，而空中和黑龍對峙的白澤卻在思考這樣的問題。
            地面上唯一還有活動能力的便是陳雙程，是九尾狐的結界讓他勉強支撐著，但九尾狐因為妖力透支，已經無法站立，身體也變得透明，結界也變得沒那么穩固。
            此刻，一股沁人心脾的花香飄來，掩蓋住毒瘴的惡臭味，白澤覺得這氣味熟悉，回頭發現青雀馱著杏女飛了回來，就在不遠處，杏女還披著那件寬大的衣服，從她口中正飄出粉紅色的霧氣，逐漸掩蓋了地上的毒瘴。
            至于那些在毒瘴內掙扎的除妖師們，被花香催眠，逐漸放棄掙扎和痛叫，睡了過去。陳雙程也發現了這點，但他沒有看向青雀，而是看著自己正后方，后方有一道白光閃過，金發的天狐少女款款走來。“睡吧。”天狐少女甜甜一笑，讓本來處于緊繃狀態的陳雙程放松下來，癱倒在地，沉沉睡去。
            “想本大爺了沒？”饕餮突然出現在白澤身邊，嬉皮笑臉地，一點沒有面對龍族的緊張感。這讓白澤不禁懷疑，他所看見的是否屬實。隨著饕餮的一個響指，白澤眼前景色突然轉換，腳下哪有尸橫遍野的慘象，天空中哪有黑龍，竟都是幻象。
            圍繞孽龍的并非什么黑龍，而是從黑云中蔓延下來的黑色龍卷風，扎入地面，將附近的植被卷入其中，至于那兩個噴腐水和毒瘴的，不過是兩個更大的龍卷風，張著風口，噴著惡臭的氣體罷了。
            被拆穿幻術的孽龍有些手足無措，一臉慌張地看著天狐和饕餮。“早知道你來，我就不來了。”饕餮看著天狐少女也站到了白澤身邊，頗為抱怨地說道，難為自己放棄手中的美食趕來。
            “沒想到能養這么好。”天狐少女瞇起一雙狐貍眼，打量著孽龍。“投香問鼎，不過是殘次品罷了，好看不中用。”饕餮撓了撓頭，難得拿出了自己的法器——那是一把八尺長槍，可卻是槍頭是木制，槍身是玉制。
            “你可以假裝我沒來。”天狐少女笑道。
            不想這樣緊張的情況下，兩人還能說笑，絲毫沒有緊張的氣氛，感覺被冒犯到的孽龍兇相畢露，抬手指揮龍卷風向饕餮和天狐攻去。這便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吧，白澤不禁想到，握著手里的劍準備反擊，不想饕餮直接持槍沖向了孽龍，打了對付一個措手不及，天狐少女也在此吟唱，龍卷風的威力在這段吟唱下逐漸消弱，直至完全消失。
            不止這兩道，被孽龍召出的龍卷風紛紛消失。
            孽龍驚慌地看著自己周身的龍卷風消失，有些無能狂怒，只能將滿腔怒火發向沖著自己來的饕餮，可他哪里是饕餮的對手，幾招之內便被饕餮卸下雙臂，白澤擔心孽龍還能自我修復，正要開口提醒，卻發現那雙手臂并沒有回到孽龍身上，反而落下到了林子里。白澤看向在自己身邊吟唱的天狐少女，想來是言靈起了作用。
            顯然饕餮并不戀戰，有天狐相助，在孽龍無法自我修復之際，輕松將對方壓制住，正要舉槍刺破對方的妖丹，不料白澤突然出現，劃開孽龍的胸膛，取出妖丹，一口吞下。頓時體內五味繁雜，仿佛狂風過境般席卷著白澤的內臟，讓他搖搖欲墜，若不是饕餮提著他的衣領，他現在已經一頭栽倒，砸在地上。
            “你還真是不挑食，看見什么都往嘴里塞！”饕餮拎著白澤，落在地上。
            “反正你也看不上。”吃下孽龍的妖丹后，白澤的臉色泛青，但這架勢，仿佛是兩個老友在斗嘴。
            驅散空中的黑云，天狐少女將孽龍的軀體聚攏，也落在兩人面前，青雀跟著她一同落下，不過她的落地并不體面，體力透支的她一頭栽倒在地，化成人形，被她馱在背上的杏女也跟著滾了幾圈，還好有天狐接住兩人。
            “可惜了，若不是急于求成，這只孽龍的修為本可以有所提升的。”將青雀和杏女安置好后，天狐少女才仔細檢查了一番，聽語氣頗為惋惜。
            “要再養一些時候，你就沒機會吃他的妖丹了，該我們去他肚子里給你收尸。”饕餮譏笑著，看著現在虛弱的白澤，孽龍的妖力過于兇悍，只能由他慢慢消化，白澤回敬了對方一個白眼，問起了投香問鼎的事情，饕餮輕挑眉，道：“你該問眼前這位天狐大人，這可是她們家的秘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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