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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枕頭的低語


等小棲將人送走,回到房間,看見高天居然已經(jīng)睡著了,有些疑惑。“你干的?”小棲推了推高天,高天沒有一丁點反應(yīng),便知道是被妖力控制睡著的,能干出這事兒的就只有白澤了。“因為很煩,睡覺去。”白澤放下手機,想用同樣的方法讓小棲睡著,可這點小伎倆被小棲識破,并沒有中招。
            “他睡覺你好去翻老板娘房間啊?”小棲瞇著眼睛,雙手環(huán)胸,被拆穿的白澤并沒有驚慌,反問道:“你不去?”顯然他的目光穿過小棲,落在小棲丟在床上的夜行衣。也不知道這是什么年代了,居然還有人偷偷出門穿夜行衣的,白澤看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年輕的妖怪,一時不知道到底誰是老古董了。
            “我就是想知道,什么寶貝,能讓一個妖怪冒險附身人類。”小棲摸了摸自己鼻尖,既然被白澤發(fā)現(xiàn)了,也沒有打算隱藏,坦蕩地承認了。白澤看了眼手機,時間差不多了,山莊里的人應(yīng)該都睡了,于是起身要出去,小棲本來還想帶著夜行衣,被白澤吐槽太丑了,干脆就把她鎖在房間里,才極不情愿地放下。
            兩人決定走屋頂,正好可以看看整個山莊的布局,順便白澤也想勘察山莊里到底有多少妖怪,但小棲覺得并沒有必要,她剛來的時候就已經(jīng)勘察過了,除了神出鬼沒的妖怪靈體外,沒有任何妖怪的蹤跡。由于有妖力支撐,兩人并沒有發(fā)出任何聲響,便靠近了老板娘的房間,只是此時老板娘的房間里還亮著燈。
            “莫不是人沒走?”小棲輕聲詢問,她怕因為領(lǐng)隊的事情,鈺兒姐和胡山羊都在這里陪著老板娘,那這一趟來的便沒有意義,他們本就打算趁老板娘睡著,找出石頭查看的。白澤抿著嘴,換了雙眼珠,窺視房內(nèi)的靈力。
            房間里有四個人,靈力忽明忽暗的應(yīng)該就是生病中的老板娘,在她身邊圍著兩團普通的靈力,看來房間里還有別人。至于最后一團靈力,十分短小精悍,縮在房間的一角,白澤正要仔細探查,不想那團靈力居然發(fā)出洪荒之力,這股妖力讓白澤感到熟悉,卻又一時說不出到底是誰的,只能暫時收回妖力,不再向內(nèi)窺探。
            既然有人,那只能改天了。白澤和小棲只能改道去了山莊里的古井邊,林領(lǐng)隊便是從這里跳下去,然后消失不見的,白澤敢肯定自己并沒有煙花,確確實實是個大活人跳了下去,小棲在下去救張琴的時候偷偷放出了自己的藤蔓,讓其下去代替自己勘察。此刻,正是收回藤蔓的時候,井下或有隱藏的秘密也說不定。
            可惜結(jié)果出乎意料,這竟然只是一口普通的井,往下有條湍急的地下河,小棲的藤蔓無論是順游還是逆流,都沒有看見領(lǐng)隊的影子。“這可不好辦,要從這跳下去,怕得去長江撈人了吧。”小棲伸頭向下看去,古井便爬滿了藤蔓,在小棲看不到的地方,藤蔓便會作為她的眼睛,替她看取。
            “那沒辦法,這回是真可以睡覺了。”白澤打了個哈欠,雖然不甘心,但也只能明天再探究竟了。兩人還商量好,明天如果靈異社團要回去,就讓高天編個理由留下,實在不行亮明身份,將旅行變成勘察工作。
            回到房間的白澤和小棲,發(fā)現(xiàn)高天還沉沉地睡著,也沒有即刻叫醒,想著等第二天再商量也不遲,便各自換上睡衣,打開空調(diào),睡下。作為兩只大妖,加上房間里還有白澤布置的結(jié)界,所以兩人這一晚睡得格外沉,但被迫睡下的高天卻沒有這樣的好覺,起初被白澤施法時,他腦子還是清醒的,只是眼睛和耳朵的功能被暫時關(guān)閉,也不知道兩人到底在密謀什么,但他能夠感覺兩人出去了。
            起初高天還能冷靜地分析現(xiàn)在的情況,關(guān)于領(lǐng)隊的事情,關(guān)于老板娘的事情,但他有個小毛病,遇到問題時他必須要說出來,以一種自問自答的方式解決,但他現(xiàn)在無法開口,沒過多久他也放棄了思考,打算就這么睡下好了。不料高天剛剛涌出睡意時,便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他的耳朵已經(jīng)被封住,按道理應(yīng)該聽不到聲音才對。
            就像是有人在自己腦子里說話一般,倒是不吵鬧,只是聽著有些好奇。不知過了多久,聲音停止了,高天實在困得迷迷糊糊,也就這么講究地睡下了。
            半夢半醒間,高天聽見那個聲音又在自己腦海里回蕩,被打擾睡眠的高天心里有氣,一用力,居然睜開了眼睛,在動了動手,只是感覺有些不真實感,看向隔壁床,白澤已經(jīng)縮在被窩里了,看來是白澤睡著之后,自動收回了控制著自己的妖力。于是高天趕緊坐起身,困意已去了大半,他決心要找出那個打擾他睡眠的聲音。
            俯耳去聽,那聲音時大時小,唯一可以肯定的是離高天特別近,于是高天從床尾巴聽到了床頭,直到慢慢靠近自己枕著的枕頭,才發(fā)現(xiàn)不對勁,這個枕頭竟然不是自己的,山莊內(nèi)配置的枕頭都是水綠或者淺藍色,而現(xiàn)在自己枕著的居然是個金色的枕頭,高天狐疑地將耳朵貼了上去。
            “好重。”枕頭里悶悶地傳出一聲抱怨,高天頓時感覺頭皮發(fā)麻,身體僵住了,不敢動彈,直到枕頭里又傳出一聲“好重”,才一個機靈,從自己床上跳下來,跑到了最近的白澤床邊,心一橫,將白澤叫醒。白澤倒是很快睜開了眼睛,只是雙眼中難以抑制的憤怒告訴高天,他有起床氣,高天也不顧得會不會被白澤教訓(xùn),手忙腳亂地比劃著枕頭出聲的怪事情。
            “就這?”白澤揉著太陽穴,強行壓制著心底的火氣,抽出鞭子,一鞭子將一個人從枕頭里抽了出來。那是一個看起來才十三四歲的少年,渾身發(fā)著淡淡的金色光芒,穿著短衣短褲,手臂上有一條猙獰的疤痕——這應(yīng)該是白澤剛剛抽的。少年真憤憤不平地看著高天,似乎在詢問,自己讓高天枕著,為什么還要叫人來抽自己。
            這一對視,倒叫高天不好意思了。這個少年應(yīng)該是傳說在的枕怪,據(jù)《集異記》記載,宋中山劉玄,居越城。日,忽見一人著烏褲褶來,取火照之。面首無七孔,面莽儻然。乃請師筮之。師曰:“此是君家先世物,久則為魅,殺人;及其未有眼目,可早除之!”劉因執(zhí)縛,刀斫數(shù)下,變?yōu)橐徽恚耸瞧湎茸鏁r枕也。
            枕怪多數(shù)都是善良的妖怪,只是他們成妖的地方大多都是在人類社會中,見過千人千面,所以畫人形時沒有固定的面孔,常常被誤認為是妖邪鬼魅。而眼前這只枕怪居然已經(jīng)長出了五官,周身散發(fā)的金光相比就是脫殼后的跡象吧。
            由于白澤造成的動靜太大,小棲也被吵醒了,揉著眼睛,坐起身。“你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我床上?”高天攔在白澤和枕怪之間,他看得懂白澤的眼神,又是那種看食物的樣子。枕怪揉著傷痕,疤痕逐漸被撫平,才氣呼呼地說道:“我怎么知道,我本來藏得好好的,你干嘛要打我!”
            這也不叫藏吧。高天汗顏,看著眼前這個看起來“年紀(jì)輕輕”的枕怪,其實枕怪修煉幻化出五官至少需要千年。枕怪整張稚嫩的臉被氣得通紅,死死瞪著白澤,但站在高天和白澤的角度,這樣的臉蛋配上這般瞪法,實在配不上兇惡這個詞,頂多像是在惡意賣萌。
            隨即,高天又問了幾個問題,枕怪都不愿意回答,最后高天只能連哄帶騙地得知山莊中一密宗。山莊原來是有男主人的,就是柳芳的丈夫,只是兩人并沒有登記結(jié)婚,連婚禮都只請了山里的妖怪們參加。
            后來,夫妻二人在經(jīng)營期間,順手收留了不少外來妖怪們,讓他們暫居此地修煉,因為男主人妖力強大,倒也沒有遇見過尋釁滋事的。可是不知道為什么,男主人的氣味突然變了,妖力也變得更為強大了,不僅僅是強大,還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以往暫居在山莊的妖怪都不敢再出現(xiàn),有的選擇離開;有的選擇暫遷后山,例如胡博士那群;有的則堅守在山莊內(nèi),例如枕怪這類物件成妖的。
            隨著男主人給予的壓迫力越來越強,留守山莊的妖怪們能夠活動的時間越來越少,甚至出現(xiàn)了一些離奇的失聯(lián)。像是與枕怪關(guān)系特別好的屐怪,已經(jīng)很久沒有見過了,但屐怪的本體還在,應(yīng)該是沒有離開山莊的。
            聽到這里,高天摸了摸鼻子,似乎在考慮是否要將屐怪已經(jīng)死亡的事情告訴枕怪。但這也側(cè)面證實了,老板娘那兒確實有問題。
            “他來了。”枕怪突然沒有頭的來了一句,三人齊刷刷地看向門口,卻什么都沒有,再轉(zhuǎn)頭,枕怪已經(jīng)不見了,只有一個金色枕頭乖巧地躺在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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