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拉克咬住炸雞塊的同時，聽到對面的椅子被拉開，伴有裙裾掃過椅邊的輕響。他匆忙把雞塊吞進嘴里，抬頭卻發現，對面端著盤子坐下的人影和他想的并不相同。

        克拉克睜大了點眼睛，在喬安娜·希爾打招呼的時候條件反射地繼續咀嚼著，咽下去才匆匆回了一聲招呼。

        喬安娜笑了笑，對著自己的盤子沉默地吃了一小會，又抬起眼來左右看了看周圍，這才小聲對克拉克說：“下周你有準備嗎，肯，呃，克拉克？”

        “啊？什么準備？”克拉克發出茫然的聲音。

        下周……？下周要交校報新一個月的供稿，除此之外自己好像沒什么特別的事啊？高中辯論地區賽倒是再下一周就要開始，為此伯妮絲周末又要和布萊恩去別的地方打練習賽。

        喬安娜拿著叉子的手停在了空中，略略皺眉：“你不會還不知道波妮的生日吧……”

        ……喬安娜這是，站在伯妮絲朋友的角度批評自己嗎？自覺一直站在伯妮絲親友圈最里層的克拉克很是新奇，倒沒覺得受了什么冒犯。

        “我知道啊，就在十月……啊對哦，下周二就到了！”克拉克很早就開始煩惱送什么，結果差點忘記了日期的逐漸迫近。

        喬安娜嚴肅地點了點頭，小聲說：“我沒想好送什么禮物，決定來和你商量一下。你覺得她最喜歡什么類型？”

        克拉克沉思了幾秒：“她經常說人一般都是以己度人，所以……她送出的禮物類型應該就是自己喜歡的類型吧？”說完，克拉克好奇地看向對面。

        “她沒送過我生日禮物……除了旅行回來帶過小紀念品，圣誕送過我毛線圍巾。”喬安娜抿了抿嘴，說完認真地瞪著克拉克，大有我都說了你是不是也應該分享一下的氣勢。

        “呃，”不知道為什么，克拉克有點被迫炫耀的尷尬，“去年她送我的生日禮物是，她去組織了一場橄欖球賽……”

        喬安娜的棕色眼睛疑惑地閃了閃：“你很喜歡運動嗎？”

        這肯定不能直說，克拉克緊張地回憶了一下伯妮絲“說真話但不說全部真話”的教導，對喬安娜解釋道：“我一直很向往橄欖球，但是因為身體原因沒有嘗試過，伯妮絲就組織了球賽，而且是腰旗版本的，沒什么沖撞……”

        “啊，她真的好用心……”喬安娜抿住了嘴唇，“但這種彌補遺憾的禮物，得需要對方有什么沒有圓滿的遺憾才行啊……據我了解，她好像沒有什么特別渴求又沒有得到的東西。”

        “唱片？她喜歡音樂但聽得不多，”其實是聽我們這個世界的聽得不多，克拉克繼續建議道，“或者好看的小說？”

        “是啦！她抱怨過沒什么好看的科幻小說！”喬安娜的眼睛亮了起來，“謝謝你，克拉克。”

        ————

        ·克拉克的戀愛小說心得第一條：女孩子會最悉心準備在意的人的禮物。

        分析：不論從何角度，那場橄欖球賽都能算筆者所知最用心的禮物之一。而且當事人一向怕麻煩，卻私下去組織聯系了這么多人……但是這個禮物是她快一年之前送的，筆者感受到（墨點）奇妙的不安卻是最近這段時間。而且，最在意的朋友按理來說也可以送最精心準備的禮物啊……

        結論：存疑

        ————

        “……這是什么問題啊！”伯妮絲感到一陣好笑，“我覺得你像什么動物？”

        克拉克點了點頭。他本來就沒想好送伯妮絲什么生日禮物，和喬安娜聊過之后更不好再用那幾個點子。去年他刻了一只木頭的金雕送給伯妮絲，因為伯妮絲在他心中就很像這種正面可愛側面兇猛的猛禽。今年……他其實想送一個象征自己的木雕，最好被伯妮絲和代表她的那一個放在一起。

        “……狗狗吧？”伯妮絲幾乎沒怎么猶豫，“金毛之類的，溫和聰敏又好看！”讓人看到都會想要微笑。

        “狗狗里面你最喜歡金毛嗎？”克拉克眨了眨眼睛。

        “是呀，誰能不喜歡金毛呢！”伯妮絲表達了贊同，又說，“對了克拉克，這周五下午你有空嗎？”

        “應該有，怎么了？”克拉克條件反射說完，再想了想確實沒有什么安排，那就不用改日程時間了。

        “這周末我不是要去中心城比賽嘛，周五下午正好沒事……拉娜介紹了有一家特別有名的鬼屋，整個密蘇里州都很名那種！”伯妮絲嘿嘿笑了兩聲，明亮的眼睛調笑般打量了下克拉克，“她給了我雙人優惠券，你想不想去啊？”

        “鬼屋……？”面對沒體驗過、還是以嚇人為宗旨的場所，克拉克有那么一絲心虛，但是也挺有興趣，畢竟是和伯妮絲一起，他們好像還沒有一起出行過，“你想去的話當然可以。”

        “我想著你的‘交通’也比較方便，不過如果你不喜歡鬼屋或者時間不合適也沒問題的，你得說噢？”說到“交通”，伯妮絲用手指比劃了兩條腿快速奔跑又飛起來的樣子。

        “真的沒問題，到時候我們門口見。”克拉克一時沒忍住，又問，“如果我沒有時間或者不方便過去，你會和布萊恩一起去鬼屋嗎？”

        伯妮絲皺了皺眉：“優惠券是雙人的……所以有可能吧，畢竟對大部分朋友來說去中心城也不方便。但是和他一起去鬼屋……總感覺有點奇怪？”

        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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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拉克的戀愛小說心得第二條：女孩子面對她有好感的人才會感覺奇怪和失措，面對以普通朋友相處的友人，會平和又放松。

        分析：如果當事人套用這條定理，是否能證明她在意的人其實是加萊？（墨點）但至少當事人優先的邀請給了筆者，并就筆者觀察，當事人對加萊并沒有筆者擁有的那類透徹敞亮的信任。

        結論：存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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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妮絲穿了一套淺藍色的運動服，站在鬼屋門口深呼吸。

        克拉克看到就忍不住笑，從隱蔽的拐角（降落的地方）走出來問：“我沒想到你會因為鬼屋緊張。”

        “聽說很嚇人，我在做心理和身體上的準備。”伯妮絲原地跳了跳，頭發隨著動作飛到了空中，“如果我被嚇到毆打工作人員，需要賠償嗎？”

        克拉克嚇了一跳：“你被嚇到會產生攻擊性嗎？”

        “應該會一邊防備一邊逃跑吧……但是萬一是突然出現離得很近的jumpscare，我第一反應肯定是排除風險，就，呃。”伯妮絲有些憂慮，但擴了擴胸，甚至開始活動手腕。

        ……活動手腕！克拉克連忙說：“我看門口寫著保證不和游客產生任何肢體接觸，應該不至于，不至于。”

        ……

        五分鐘后。

        伯妮絲“砰”地撞開一扇門，四下掃視之后閃了進去，馬尾歪到了一邊，一手扯著運動服衣領，一手扒著克拉克直喘氣：“為什么、會有、那么多僵尸、追人！”

        被抓住的克拉克倒是毫無運動過度的反應，只是也有點驚魂未定，頻頻掃視著幾扇門：“因為是鬼屋？”

        伯妮絲喘勻了點氣，說：“我覺得我們不能光看前面，剛才突然從后面出來一只匍匐的僵尸抓腳踝，嚇死我了……”嚇得她直接抓著克拉克的肩膀跳了起來，結果克拉克頭也不回托著她就往前沖了好長一截，僵尸都呆住了。

        “我可以再努力‘聽聽’看？或者，透視……”克拉克提議。

        “怎么能把壓力全留給你，”伯妮絲不滿地皺了皺鼻子，“而且這又不是什么特別重大的事，不需要你這么努力……我們一人一面唄？比如我全程關注后面，克拉克你關注前面，保證一起能有覆蓋全場的視野。”

        保持視野……這聽起來像是一場戰爭。克拉克失笑：“可是這樣不方便你跑動。”說完這句，他就看到伯妮絲看著自己陷入沉思。

        伯妮絲在想什么……克拉克的腦子里迅速出現了公主抱的姿勢，但這樣不行，不方便她觀察后方；背著？那更看不了……

        “我聽見僵尸的腳步聲了，走吧！”明明戰斗力遠勝它們（他們？），克拉克的心跳還是變得很快。

        終于跑出鬼屋的時候，克拉克的衣服被伯妮絲拽得亂七八糟，造型非常狂野，就好像伯妮絲自己的頭發。他們互看了一眼，都忍不住大聲地笑了起來。

        ————

        ·克拉克的戀愛小說心得第三條：女孩子在在意的人面前會比較注意形象。

        分析：運動服應該不是特殊打扮。當事人在筆者面前似乎不甚在意外貌。據觀察，當事人會護膚，但沒有化妝的習慣，也許和對象無關，一直都不太注重形象。

        結論：不符合，但筆者認為這樣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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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妮絲和克拉克吃過飯回酒店的路上，一直在思考：

        說真的，這是不是有點像一個約會了？

        克拉克毫無察覺的樣子……

        在鬼屋里，僵尸沖出來的時候，他下意識地反應是攔到前面去……

        但是如果是其他女孩，他應該也會這樣做。

        會不會是他之前沒有其他朋友，沒有什么參考標準，覺得兩個人出來玩再一起吃飯也是很正常的？

        ……

        她一路思忖著，直到接到了布萊恩的電話（前不久她買了一個諾基亞）：“有一件比較重要的事，可以說是offer，也可以說是合作，伯妮絲你介不介意到這個地址來一趟？之后我可以送你回酒店。”

        “重要到不能明天賽場見面說嗎？”伯妮絲挑起眉毛。

        “是的。”布萊恩簡短地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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