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三分手-booteindernacht夜航的小船

        /警告：番外和正文非同一時間線。人物形象和情節(jié)以正文為準。……雖然如此，本番外的性格變化也并不多。/

        第一種情形如果克拉克的創(chuàng)傷更加嚴重

        克拉克從樓上他父親的病房里走出來。他腦中，之前被伯妮絲蒙住眼睛時放松下來的那一塊重新又繃緊了，幾乎是生理性地把他的眼角往后扯著，整個大腦都發(fā)木。他機械地下樓，看到一個女孩坐在醫(yī)院門口臺階上。他愣了一下，才咂摸出這背影的熟悉之處來。

        “你一直在這里嗎？”他的聲音帶著點鼻音。

        伯妮絲醒過神來，回頭伸出手去：“是啊。”

        克拉克移開了一下目光，又吞咽了一下，慢慢地說：“對不起，這么久……”

        “不用說對不起，”伯妮絲打斷他，手放了回去，“我很高興能在這里，我不希望你感到孤單。雖然……”雖然如果你真的需要陪伴，可以隨時隨地找到我，但是……“在這里我感覺我陪伴了你。所以沒關系。”

        “我送你回去。”克拉克勉強地說。波妮這么說，他應該感到感動吧……他應該感到感動嗎？

        飛行全場克拉克一言不發(fā)，伯妮絲也什么都沒有說。落地之后她匆忙地握住克拉克的手：“我會打過來的，好嗎？”

        克拉克點頭。

        “如果你想見……或者需要我，我隨時在。”伯妮絲不知道該說什么，她只覺得不應該就這么讓他走，于是把他拉入一個擁抱，“我，我隨時可以提供擁抱！”

        葬禮在三周后舉行。

        伯妮絲和同樣穿著純黑色的家人們站在一起，隔了一段距離看著那塊墓碑旁邊的肯特母子兩人，她吸了口氣就跑過去。

        瑪莎沖她張開手，她們?nèi)齻�人抱成一團。

        “所以，你改主意了嗎，孩子？”瑪莎看著克拉克問。

        “……是的。”克拉克避開了瑪莎和伯妮絲的目光，“可能很快就會出發(fā)。”

        “去哪里？”伯妮絲忍不住問。

        “他想間隔一年環(huán)游世界，然后再上大學。”瑪莎看著伯妮絲的表情，捂住嘴，“啊，他沒告訴你嗎？”

        伯妮絲有點茫然，下意識地搖頭：“……沒有。環(huán)游世界？”

        克拉克垂下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抖動：“是，我一個人去。”他抬起眼睛想要說什么，卻又停下了。

        “你們兩個年輕人去走走吧，我再陪陪喬納森。”瑪莎沖他們兩個笑了笑，伸手磨挲著墓碑。

        伯妮絲沉默了一下。她意識到克拉克已經(jīng)很久沒有主動開啟過話題了，但還是說：“為什么？”

        “我……思考這個一段時間了。一方面是，我想看看這個世界是什么樣的，看看我的能力能做什么，另一方面……”克拉克捏著他的手，抬起眼直視著伯妮絲，斟酌著說，“我覺得我需要一段時間獨處。”

        伯妮絲反應了一下。她領悟了，但還不愿承認，閉了閉眼睛說：“所以，我的陪伴，會打擾……這個過程？”

        “我……你的陪伴令人感覺太好了，波妮，在你身邊我感覺我能面對一切……但那不是真的，你是一道屏障，把我和風雪隔開，但我……”

        “屏障……”伯妮絲咀嚼這個詞，她有點困惑，“可我從來沒有阻止你獲取信息……或者交友？”

        “你就像，壁爐邊的暖風。在你身邊我總是溫暖的……”克拉克比劃了一下，“但我……需要知道我是真的能抵抗寒冷，還是這只是你的溫暖帶給我的錯覺。”

        “你想要越過我這道……屏障，自己去……面對？”伯妮絲自覺還是很冷靜的，但語氣不可避免地帶上了點諷刺。她有點想笑，屏障？她沒想到克拉克對她的評價這么高。

        “我需要試著遠離你的支持一段時間，才能厘清我自己。”克拉克能感到伯妮絲的情緒不太穩(wěn)定，但他實在沒有心力做任何的陳情或是分辨了。這段時間他感覺自己的情感和思維都被厚厚的膜蓋住，顯得格外遲鈍又緩慢，但此刻克拉克開始感到鈍痛。他努力地開口：“我需要知道，我一個人能做到什么程度……”

        現(xiàn)在她在大都會讀大學，而克拉克在高中，這已經(jīng)算是分離了。而這么鄭重提出來的，肯定不止如此。

        “這期間，你會斷掉所有聯(lián)系？”伯妮絲問。

        克拉克點點頭。他凝視伯妮絲，就像抱有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某種期待似的。

        伯妮絲是個做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成年人。她似乎……對自己的意愿、能力、心境都很清楚，做出的決定也都很堅決。她太堅定了，顏色又非常閃耀鮮艷，哪怕她非常尊重其他人的想法和決定，一個還在尋找自我的人在她身邊，很難不被染上她的顏色。

        /請站在我的立場看看這一切

        也許這樣你才會懂我的世界/

        伯妮絲閉了閉眼睛。如果克拉克這么說，她不是不能理解。在這短短的時間里，她的情緒已經(jīng)迅速從茫然、困惑轉到了不滿和委屈。但是，拋去她做了什么、拋去情緒單純分析的話，她其實是理解的。

        她試過自己的錯，現(xiàn)在才能在這些方面游刃有余。現(xiàn)在是克拉克想要作出他的嘗試了。她能以什么理由去阻止她愛的年輕人去探尋自己的邊界呢？

        總不能淪落得來和她自己唾棄的，那些以愛作威脅阻止自己女朋友升學升職的直男一樣。

        “斷掉所有聯(lián)系，”伯妮絲慢慢說，她的聲音很鎮(zhèn)定，“我們的親密關系算在其中嗎？”

        很好，她更理解了。也許克拉克就和她自己一樣，需要保持自我的完整和獨立，這不是她自己一直遵循、贊頌、宣揚的嗎？過度依賴另一個生命體。把越多的重量交給自己不能掌控的別人，本來就是危險的不是嗎？伯妮絲此時也發(fā)現(xiàn)了，她已經(jīng)倚靠了太多的重量過去。

        于是她自然也開始抽離，當然啦，哪怕是抽回來了，之后游刃有余的伯妮絲也可以靠回去，但此時的疼痛感讓她意識到，從生長在一起的根系中□□的根須，是很難像之前那樣長成一體了。

        /愛情再強大

        也從來不是萬能的答案

        信念再深

        也偶爾只是自我欺騙

        期盼的奇跡

        終究也沒出現(xiàn)/

        克拉克垂下眼睛。他似乎咬了咬一邊的牙關，說：“……如果你希望。”

        伯妮絲頓了一下，客觀地說：“切斷所有聯(lián)系的話，那至少這一年和分手沒什么區(qū)別。”

        她又等了一下，最后說：“那好吧，至少我會一直是你的朋友，好嗎，克拉克？”

        她這回沒等他回答，傾身吻了吻他的面頰。奇怪的是，明明伯妮絲的肢體重新放松下來了，克拉克卻感覺到有什么在離他遠去。

        /而今我和你終于也能夠坦然

        我們有如夜航的小船

        載著不同的夢

        駛向不同的彼岸

        相遇不過一個瞬間

        下一刻就漸行漸遠

        無從改變

        這命定的航線/

        伯妮絲感到平靜。這是她有史以來最為疼痛的一次分手，但她還好。她也不是天生如此體貼，她在見識了足夠多的和她不同的人之后（不論是朋友還是伴侶），才學會在各種細節(jié)之處先尊重ta們的意愿。

        現(xiàn)在她新學會了，當一個人受到超負荷的傷痛，也許不想要含有語言的陪伴。

        她親吻克拉克面頰的時候，他閉上眼睛，眼睫又一次像蝴蝶一樣顫動了起來。

        但伯妮絲已經(jīng)抽離成功了——她對自己一向有種散則肆意放縱、聚則冷靜精準的控制力。她現(xiàn)在再看這蝴蝶，已經(jīng)是用客觀的目光、單純欣賞他的美。

        蝴蝶飛遠了。

        第二種情形如果伯妮絲更加生氣

        “我知道了。”伯妮絲繃緊了腮幫子，硬梆梆地說。

        她話說得這么死，克拉克反而無法接話了。

        “但是這一年還是要算分手。”她直接說。

        ——————

        伯妮絲穿著套裙，剛去知名跨國企業(yè)面試完畢。她走出大樓，因陽光瞇了瞇眼睛。

        伴隨著“小心！”的喊叫聲，她抬起頭——倒不是嚇壞了，不抬頭她怎么知道該往哪邊躲呢？如果情急之下?lián)涞沽耍�結果反而把自己送到了最危險的地方，那更不妙了。

        伯妮絲抬起頭，看到半空中一道逆著光的身影，他接住了那砸下來的巨大廣告牌，輕輕放到一邊。

        周遭的議論聲轟地炸開了。

        伯妮絲很想說一句“謝謝，帥哥”就徑自走開，但這樣太異常了，她并不想引起無端的關注——但她也不想演出感激涕零或是一見傾心的樣子。

        她微微皺著眉，拿出手機沖著那道身影拍了張照。那身影似乎看到她的表情，頓了頓，就迅速飛遠消失了。

        兩個半小時后，《星球日報》出高價拍下來了這張照片的獨家發(fā)布權。

        ——————

        “去喝個咖啡嗎？”

        她走到拐角的時候，一個戴黑框眼鏡的高大身影從側面過來，對她招了招手，露出小心翼翼的微笑。

        伯妮絲頓了頓。認真的嗎？外面的咖啡廳對他倆來說能聊什么啊？！她挑剔地打量了一下兩年不見的克拉克：“去你公寓。”

        “whwhat？”克拉克有點結巴了。

        伯妮絲扯著他的領帶就往小巷子里走。后面的那個腳步有些踉蹌：“哎哎……別扯，波妮，我的脖子！”

        ——————

        “如果你想要得到一樣東西，就要放它自由。如果它沒有回來，你就從來沒有擁有過它。”——大仲馬，《基督山伯爵》

        注1：本章出現(xiàn)的所有//內(nèi)歌詞出自德語音樂劇伊麗莎白中《booteindernacht》一曲中文版《夜航的小船》，譯配：程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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