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蘇亦凝的手快速伸出來，一把捉住了雷哥的衣領，幫助雷哥在陡坡上穩定身形。

        雷哥比蘇亦凝想象中要重好多，即使是有武魂的加持，蘇亦凝竟然也無法完全拖住雷哥下墜的趨勢。

        蘇亦凝艱難地探出坡來，說道：“先把相機給我，然后你再使力爬上來。”

        雷哥猶豫了，這個相機……是他的命啊。

        他不確定被他偷拍的劇組或者是蘇亦凝會怎么處理這臺相機，雷哥下意識地轉了一下相機的鏡頭。

        他的鏡頭向上，蘇亦凝沖進鏡頭里的那一瞬間，無數網友怦然心動——

        雷哥剛剛失足撐在陡坡上的時候，無論是雷哥還是在直播間里的觀眾都嚇了一跳。

        角度近乎八九十度的陡坡瞬間出現在鏡頭里，如果不是因為雷哥暫時能靠陡坡上的凹凸土塊作為支撐，那么雷哥怕是早就下墜到坡地了！

        蘇亦凝像是神祇一樣出現在眾人的面前。

        【她好關心我，她還救了我——】

        【醒醒，別做夢了！！！】

        【姐姐好愛我……】

        【第一次覺得蘇亦凝人還不錯，今天本來準備爆料的主角是她嗎？】

        【太美了吧姐姐！！剛剛的鏡頭有人截圖嗎？又颯又美】

        【話說……蘇亦凝的力氣是不是有億點點大，直接把雷哥揪住了】

        【是因為雷哥本來就撐著坡吧，如果不是這樣的話誰能單手拎一個成年大漢呢】

        蘇亦凝感受到雷哥的猶豫，她說：“放心，我什么都不動你的，”蘇亦凝明顯感覺到自己因為饑餓的原因狀態在下滑，她抓緊時間快速說道，“你別放松，盡量繃著，再堅持一下，其他人很快就來。”

        劇組的人確實是朝著蘇亦凝之前報的點位趕過來了。

        蘇亦凝目前的力量實在是不足以支撐她把雷哥這樣的成年男性單手拎起來，她只能借住破面原本的支撐力和摩擦力等到劇組的人過來。

        雷哥咬牙，他把相機遞了上去，蘇亦凝一手艱難地拎著雷哥的衣服供以支撐，另一只手將相機穩穩當當地拿到旁邊平穩的空地。

        “堅持住，我們來了。”導演和劇組的其他人一起趕過來，大家順著蘇亦凝的力氣，將雷哥硬生生地從陡坡上拽了上來。

        “嗬，亦凝啊你還真有幾分力氣，這光是把著也很難。”

        蘇亦凝輕微口耑息，勉強地扯了扯唇角。

        她將雷哥的寶貝相機放進他的懷里，直立起來的時候面前有幾分眩暈的黑色。

        蘇亦凝的身子晃了晃。

        一片清冷的氣息向蘇亦凝靠近，穩穩當當地撐住了蘇亦凝的身體。

        “蕭老師……”蘇亦凝餓得發暈，王姐咋咋呼呼的聲音出現在周圍：“我說蘇亦凝！你逞什么強啊，你身體沒事吧？！”

        蘇亦凝知道王姐來了，神經不由得松懈下來——

        蘇亦凝飄忽地說：“沒事……”

        結果下一秒，蘇亦凝整個人就倒了下來。

        蕭穎初接住了蘇亦凝。

        唐姐驚訝地上前：“你還沒吃藥，還是我來吧——”

        “不用。”蕭穎初說。

        也正是因為唐姐提醒，蕭穎初才突然發現，自己在面對蘇亦凝的時候，好像沒有那種排斥性的過敏反應。

        她現在不用吃抗接觸過敏的藥物，也能夠穩穩當當地觸碰到蘇亦凝。

        蘇亦凝對她來說……是特殊的。

        蕭穎初觸及蘇亦凝的肌膚，是她之前從未注意過的微妙溫度，那么微弱的熱意慢慢地從蕭穎初的肌膚傳遞到她的每一寸神經之中。

        她感受著這種不一樣的觸碰的溫度，心尖的觸角微微蜷縮了一瞬。

        蕭穎初輕聲問蘇亦凝：“你還好嗎？”

        蘇亦凝聽到了，只是她的身子一直沉沉地向下，意識也沉沉地向下，緊接著很快就陷入了黑暗之中。

        等蘇亦凝再次醒來的時候，她已經在醫院的病床上掛著吊瓶了。

        王姐時不時在病房內外走動，偶爾接幾個電話說明蘇亦凝目前的情況。

        網上因為蘇亦凝救了雷哥而暈倒的事情鬧得沸沸揚揚，蘇亦凝餓得有幾分眼花，撐起身子拿著慰問果籃里的蘋果開始吃了起來。

        【雖然不喜歡她但是這一次還是說不出什么黑她的話——】

        【是不是因為體力透支所以暈倒了？拉著一個成年人在陡坡真的需要很多力氣，之前在鏡頭里她的嘴唇就發白發紫了】

        蘇亦凝不好意思回復說那是自己餓的，她啃著蘋果，繼續往下看網友的留言和評論。

        【最后還是蕭老師抱她回去的，慕了，表面妻妻是真的】

        【人命關天的事情cp粉能不能別舞了？！！】

        【雷哥這樣明明就是盜攝，只是為了博眼球，結果連累了蘇亦凝】

        【都被警察帶去教育了，這種事情以后別當做娛樂新聞了，當社會新聞看看吧】

        【現在蘇亦凝不知道怎么樣了？之前還以為她是任性的花瓶，沒想到她是個好人】

        【也在等消息呢，劇組或者經紀公司應該會發的吧】

        【（cut）（cut）（cut）等消息的時候看看蘇亦凝的美貌吧，美人這兩個字我都說倦了，配誰感覺都磕一臉】

        還有她和蕭穎初的cut？

        可是她和蕭穎初的交集很少，兩個人之前除了蔡蔡老師采訪那一次，基本上沒有什么互動和交流。

        蘇亦凝好奇地點了進去，她還沒來得及看，王姐就正好從門外走了進來。

        王姐見蘇亦凝醒了，連忙放下手機迎上來問：“醒了？有沒有感覺哪里不舒服？！”

        “沒有……就是餓了，吃了蘋果之后感覺好多了。”

        蘇亦凝順手將蘋果核投進垃圾桶。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這一次也算是因禍得福了，扭轉了一點口碑，”王姐絮絮叨叨地關心著蘇亦凝，“公司那邊的意思是問你需不需要趁機立一個病弱美人之類的人設，以后可以走這方面的戲路——”

        病弱美人？

        蘇亦凝感受著自己體內因為吃了蘋果之后漸漸充盈的能量，搖了搖頭。

        也許是因為上一次的透支，蘇亦凝似乎更能夠感受到她體內的武魂目前到底有多少，又是如何漸漸發展壯大的。

        就像是無數小溪流匯聚成江河大海一般，蘇亦凝現在的武魂已經從拳頭大小的提升身體素質，到了類似于花瓶大小的短暫沖擊力了。

        倒還真的變成了花瓶。蘇亦凝忍俊不禁。

        “算了吧，就報個平安就好。”蘇亦凝一邊登上微博，一邊跟王姐說，“人設什么的只要是有意設計的，最后都逃離不了崩塌的命運，我們做自己就好。”

        蘇亦凝見王姐還想再勸，她說道：“網友的創造力比我們強多了，我們只能借那些舊東西，而網友是真的會給我們新東西的人，你看誰營銷舊東西火了？不都是創了新東西火的。”

        “也是，哎，我發現你最近倒是清醒了許多，從之前那種狀態當中跳脫出來了，”王姐嘖嘖稱奇，隨后說到雷哥，“對了，雷哥的腿骨折了，之前他被警察帶走批評教育過了，劇組也會保留追究的權力。”

        王姐說的這些話也算是后續的一個處理方案，蘇亦凝點了點頭，發了個報平安的微博。

        能紅誰不想紅呢，蘇亦凝想到自己的銀行卡余額，默默落淚。

        就是不知道女主到底喜歡的是哪位大佬，女主的魚實在是太多了，就算是讓她牽繩引線地讓女主和大佬們認識，不僅需要時間，也需要她自身足夠強大。

        她不過是一個平平無奇的牽線機器罷了。蘇亦凝默淚。

        【呵。】系統不忘跳出來嘲諷一下蘇亦凝。

        等蘇亦凝出院回到酒店之后，導演等人都打電話來親切地詢問拍攝進度是不是要調整，蘇亦凝拒絕了，表示自己可以。

        不過王姐現在不是蘇亦凝一個人的經紀人了，所以偶爾會有分心的情況出現，好在蘇亦凝并不介意。

        倒是王姐有些過意不去，想著要不要給蘇亦凝招一個助理。

        “如果有合適的可以看看。”蘇亦凝說，她現在最重要的任務就是保住自己的工作和一千多塊存款——

        哦不，住院之后，存款就只剩下幾百塊了。

        芝芝發了消息過來：【蘇蘇，你現在身體怎么樣啦。】

        自從見了面之后，尤其是聽過蘇亦凝真實的聲音之后，芝芝就已經確認了蘇蘇就是蘇亦凝。

        只是因為蘇亦凝所在的劇組出了事，對芝芝有保護谷欠的家里還有公司火速出動，勒令芝芝先回家。

        芝芝沒來得及一起去湊熱鬧，就被綁回去了。

        蘇亦凝想了想回復：【好多了，別擔心。】

        接下來幾天的拍攝出奇得順利，蘇亦凝也沒有像是原來的劇情那樣被趕出劇組。

        沈子萱來劇組演了一個較為討喜的小配角，加了幾場戲之后就走了，對蘇亦凝沒有造成什么大的沖擊。

        沈氏娛樂又給了幾個比較好的本子給沈子萱選擇，大多都是女主劇，所以沈子萱便和蘇亦凝還有蕭穎初告別，往下一個工作任務前進了。

        蘇亦凝和蕭穎初在劇組里磨合得不錯，但是到了蘇亦凝和蕭穎初拍到了親密戲的時候，兩個人都不由得卡了殼。

        蘇亦凝沒什么經驗，蕭穎初尋常和其他人都沒有什么肢體接觸，要靠吃藥抗敏的人更不可能有這方面的經驗。

        片場的人雖然驅散了不少，但是蘇亦凝和蕭穎初難免會有些放不開。

        “你們這樣的狀態不行啊。”導演皺眉，“你們要想想，這種事情往往是高手過招，棋逢對手的那種酣暢淋漓——是朦朧之間的堅定，肌膚摩擦之間的潤濕，氛圍感氛圍感！！是愛情、是沖動、是荷爾蒙！！而不是像你們這樣肢體僵硬，菜雞互啄！”

        菜……菜雞互啄？！！！

        蘇亦凝和蕭穎初對視了一眼，兩個人離得很近，更能清晰地感覺到對方身體不自然的僵硬，像是沒有涂潤滑油的機器一樣，嘎吱嘎吱地破敗作響。

        兩個人都……沒什么經驗。

        “……”蘇亦凝沒有辦法反駁導演的大實話。

        蘇亦凝被蕭穎初拉起來，兩個人乖乖地站在導演面前繼續聽訓。

        “放你們半天假，去找找感覺。”導演忍不住擺手，他第一次這么認真地說道，“既然接了戲，那就要入戲，不要接受不了這樣的禁忌之戀，男女、女女都是一樣的，都是因為愛而吸引、結合……說那么多也沒有用，你們還是去找找感覺吧。”

        “好的。”蘇亦凝應道。

        這是一場到了后期兩個人自身危及不想連累枕邊人、和枕邊人絕望告別的戲。

        戲里的恩愛猶如末日的挽歌，歇斯底里得像是啼血的杜鵑。

        這一次……可能就是她們的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深入，最后一次口耑息，最后一次窩在愛人的頸窩里。

        時間變得綿長而又急促，快一些、再快些！唔——！！

        誰也沒說再見，因為這一次之后，很有可能會是永別。

        讓我……再愛你一點，再愛深一點。

        蘇亦凝和蕭穎初沒有去其他地方，而是回到了酒店內蘇亦凝的房間對戲。

        只是第一步就卡了殼。

        “就是……蕭老師，她們是怎么開始的——”蘇亦凝詢問戲里角色的狀態。

        “不是‘她們’，”蕭穎初垂眸，看向蘇亦凝不知道往哪里放的手，“是我們。”

        其實和女演員對手親密戲不需要顧忌太多，因為女生和女生之間的界限本就不一樣。

        牽手、擁抱、接吻對于圈子里的部分女藝人們來說都是信手拈來的事情，大家對兩個女人之間不可能這件事心知肚明，最后只是觀眾在狂歡，也是投資商喜歡宣傳和營銷的賣點。

        可是這里……沒有觀眾，沒有投資商。

        只有“我們”。

        蘇亦凝沒有理解到蕭穎初的意思，反而在看到蕭穎初蹙眉的時候她電光火石之間想到了什么：“蕭老師，您現在是不是需要吃藥了？”

        蘇亦凝記得蕭穎初不喜歡和別人接觸，拍戲的時候也要吃抗過敏的藥，現在不知道藥效過了沒有。

        “沒事。”蕭穎初垂眸，“接下來我們怎么對戲？”

        蕭穎初在演戲上難得詢問蘇亦凝的意見。

        “我覺得……我們要看點東西學習一下。”蘇亦凝說。

        看點東西？看什么東西……看、看什么東西能學習這些？！

        蕭穎初瞬間抬起眼，她怕自己顯得過于慌亂、沒見過“世面”，只能勉強將自己的唇拉平成一個“一”字。

        蕭穎初面上很是平淡，她說：“好的。”

        蘇亦凝照辦：“好的。”

        蕭穎初看著蘇亦凝熟練地在手機上打開軟件，調小音量。

        蕭穎初的眼神一開始難免閃躲，生怕蘇亦凝給她來一個開屏暴擊——

        說實話這種別人的小片她真的沒看過，就算是動漫版的，和蘇亦凝一起看，蕭穎初也覺得自己需要做好心理準備……至少自己先花點時間克服一下。

        蕭穎初終于忍不住開口：“你、你讓我做一下心理建設。”

        蕭穎初快步走到房間內的衛生間，閃身躲了進去，留蘇亦凝在原地一臉懵懂。

        她只是想看看視頻找找那種傳說中的因為愛吸引的感覺感覺……

        啊不是……蕭老師連看她們兩個的氛圍感愛情線cut視頻都需要做心理建設嗎？

        蕭老師的心理真的——好脆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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