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微臣領旨”

        話音剛落，內間傳來一聲異響，皇上轉頭看了過去，唇角勾起一絲笑意。

        薛懷心情沉痛，自然沒有發現，謝過恩之后，托著沉重的步子出去了。

        片刻后，承平公主從內間走了出來，朝門外復雜地看了一眼，朝皇上福了福：“多謝皇兄。”

        皇上笑道，拉過她的手，溫然道：“跟朕還客氣什么，你可是朕最看重的妹妹，只你真的做好準備，與沈姑娘共事一夫？”

        承平公主抿了抿唇，悶悶地點點頭：“嗯。”

        “那好吧，朕這就下旨賜婚，婚期就定在三個月后，倒是把百毒丹當做嫁妝一道送過去，等你們再交給他。”

        “多謝皇兄。”

        她本該很開心的，可當皇上真的賜婚的時候，心里卻似打翻了五味瓶似的，悶悶的。

        待她離開后，皇上一邊摩挲著扳指，一邊看向門外那片浩瀚的蒼穹，唇角擰起一絲促狹。

        薛懷，尚公主只是個開始，你可得好好等著。

        當薛懷出現在沈毓寧面前的時候，她見他神情凝重，以為是沒求到解藥，便安慰他：“沒關系，不是還有十年嗎？我們可以做很多事情，種花跑馬，游山玩水，還有生、生一個孩子”

        說到最后，她臉上一紅，聲音低的幾乎聽不清。

        看著她害羞又憧憬的樣子，薛懷眸眶一紅，猛地保住他，語聲微啞：“一個怎么夠，那得五個八個才行！”

        “啊？”沈毓寧面上一燙，羞的推開他：“那怎么行，我、我又不是母豬，更何況后面的孩子還那么小，一旦我走了，他們”

        薛懷連忙用手堵住她的唇，道：“你不會走的，陛下已經答應賜藥了。”

        “那你還”

        薛懷眸中一黯，手臂頹然放下，張了張嘴，卻欲言又止。見他這副神情，沈毓寧心里咯噔一下，，試探道：“莫非有什么條件？”

        “嗯。”

        沈毓寧心口一緊，腦中閃過一個念頭，復雜道：“是不是和公主有關？”

        薛懷露出一絲錯愕，沒想到她這么快就猜出來，薄唇一抿，低下頭，像個做錯事的孩子：“對不起”

        他這個樣子，沈毓寧還從未見到過，心里有是疼惜，又是自責，握住他的手，復雜道：“要說對不起的人是我，是我一直和你鬧別扭，才讓事情發展到現在的地步。”

        縱然她不想承平嫁給薛懷，可薛懷為了她，自然是什么都愿意做的，更何況，皇上已金口玉言，若薛懷再反悔，那就是欺君罔上、抗旨不遵，她不想他受到任何傷害

        “阿寧”

        薛懷抬起頭，猛地抱住她，濕潤的眼眸赤紅一片，爾后哽咽道：“你放心，我一定想辦法事先拿到解藥，若實在拿不到，我一定總之，你要相信我。”

        沈毓寧抿了抿唇，靠在他懷里沒有說話，以私心而論，她當然不想薛懷碰承平，可承平與她交情匪淺，她又當真忍心看她一輩子獨守空閨？

        更何況皇上說了，圓房之后才能拿到解藥，若沒有別的法子，薛懷還能怎么辦

        翌日，賜婚的圣旨果然來了，圣旨一出，此事便是板上釘釘的事。

        得知此時，鶴、青兩人都驚了，青如更親自過來詢問，等明白事情的原委，只張了張嘴，不知說什么好。

        默了半晌，才拉住她的手：“我跟了你這么些年，知道你的性子，你當真愿意和公主共事一夫？”

        沈毓寧扯了扯唇，苦笑：“不愿意又如何，薛懷不會放著我不管，我也不能讓他為了我不計一切代價。”

        青如默然一嘆，不再言語。

        下午，顧晏也來找過沈毓寧，問清緣由，他凝了半晌，默然道：“事已至此，多思無益，你一定好好保重自己。”

        沈毓寧一愣，沒料到他會這樣說，便道：“我曉得，二哥哥不用擔心我。”

        “嗯。”顧晏點了點頭，便急促地咳了起來，臉頰因此泛起病態的殷紅。

        望著眼前消瘦了一大圈的男子，沈毓寧眼里泛起一抹憐惜，連忙幫她順氣：“二哥哥，這都這么久了，怎么你的病還未好？”

        顧晏擺擺手，朝她笑了笑，有點虛弱：“許是勞碌了些，成了沉珂了，不過也只是經常咳嗽，御醫說不打緊。”

        “可”

        “你放心，二哥哥什么時候騙過你。好了，你能看到你們和好如初，我也安心了，哪怕有一天我離開了，也可了無牽掛了。”

        “二哥哥！”沈毓寧心頭一跳，一種不祥的預感涌上心頭。

        顧晏則道：“我說玩笑話，你別當真，行了，我還有事要做，就先走了。”

        “好吧，那你一定要顧惜自己，莫太累了。”

        “嗯。”

        于是，沈毓寧將顧晏送到府外，看著遠去的馬車，她心里的隱憂越發濃重，直到馬車消失在街巷盡頭，她才轉身回去。

        馬車上，顧晏待馬車拐彎后，朝簾外望去：“修陵，改道。”

        “是，師傅。”簾外靜了靜，飄來少年的陰柔聲音，緊接著馬車調轉方向，朝西面行去，約摸一盞茶后，停在一座華麗的府邸前，朱紅的大門上，刻著幾個金漆大字：承平公主府。

        下車之后，修陵向守門的小廝稟明身份，小廝一驚，畢恭畢敬地把二人引入大堂，奉上茶點。

        片刻后，承平公主從外面走了進來，她看了看顧晏，淡淡道：“督公若是為她而來，就請回吧。”

        顧晏唇畔一揚，將茶盞放下：“我此來是想同公主打個賭，不為說情。”

        承平公主凝了凝，雙眸微狹：“你想賭什么？”

        “就賭”大熹朝最年輕的督主眸光一爍，緩緩吐出一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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