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太子盛子瑜在衛宗府內待了一日,二人第一日確實在商議東南軍營糧草一事。剛剛侍衛通報來的消息,驗證二人的猜想。
既然有人布謀,不如將計就計,來一個甕中捉鱉。
書房內,兩人悠閑的喝茶議事。屋內點著熏香,盛子瑜閉目養神。原本閉著眼的衛宗突兀睜眼,看著一旁的太子。身著華貴,頭戴翡翠寶石玉冠,英氣十足。看似養尊處優,只有他知道這人平日里的繁忙。
“去房里休息吧,子瑜。”衛宗開口。
他聲音很輕,既想要對方聽到,又怕驚到對方。
“沒事。”盛子瑜近日來幫著父皇處理奏章,平洲皇家園林修繕……以及明里暗里的謀劃。
他難得清閑一日。
“出去走走吧~順便逛逛園子。”盛子瑜提議。
兩人走到不遠,就望見涼亭休息的二人。
……
“到時候我們再逛逛東街吧~”衛珊有些開心,“想買點……”
“想買些什么?”衛宗含笑走了過來。
“哥哥,太子殿下!”衛珊起身。
盛學真也連忙起來:“你們怎么來啦,忙完了嗎?”她盯著衛宗。
“來看看你們聊什么……”衛宗看著公主的方向,不小心抬頭,襒見了遠處樓閣忙碌的眾人。
順著他的方向,盛子瑜也看了過去。
“張在延。”衛宗說出三個字。
“沒想到衛宗哥哥還記得他啊!”盛學真試探。
盛子瑜捏了一塊香云糕:“大齊史官之首張、沈、周。”
開國以來,史官從不站隊。即便是那覆滅的前朝,這張家就已經屹立不倒了。雖說有些夸張,可經歷兩代王朝,史官鄭氏家族覆滅,大齊建立,這張家依舊已然不倒。
沒有兵權,俸祿雖不低卻沒有油水可撈。清正廉潔,靠的正是一腔風骨,為官者的脊梁。
宮廷宴會、世家邀約。幾位史官大人都是小透明,從不當眾出風頭。雖說此人不站隊,但是也不用專門拉攏。
畢竟他們的具體職位也就是查漏補缺,記載史實,既危害不到執政者,又無法進言謀略。
“此人若是能為太子所用……”衛宗看了看身邊的太子。
盛子瑜捏著糕點,輕輕送往嘴邊:“在那個位置,確實可惜。”
衛宗若有所思。
“學真,你可熟悉此人。”盛子瑜開口,他總覺盛學真似乎跟張在延認識。
盛學真還沒說話,一旁的婢女開始緊張了起來。
他挑挑眉,意味不明:“這個張在延有自己的原則,學真切不可招惹此人。”
太子還記得張明承諫言《勸征記》的事情,此人之父隨意一篇文章,竟的皇帝下令改政。不容小覷。
“子瑜,這張大人可真是一表人才。身著樸素,依舊顯露非凡,淡雅君子,恐……”衛宗話沒說完,太子看了他一眼。
“你可知他的母親是誰?”盛子瑜接過妹妹投來的茶水。
“遂昌縣主。”衛宗接話。
這個遂昌縣主,原是荊州刺史的女兒。因刺史遇難張明承娶之,查明原因刺史無罪卻自刎獄中,寧死不認冤案。當時負責查案的官員都不敢接手,后來還是其女暗中調查。
遂昌縣主長相貌美,嫁給張明承讓很多人遺憾,可兩人也是在此次案件中結識情愫。
“衛宗哥哥,你是想說其母是荊州第一美人,他的模樣更是一等?”
完了,盛學真心想。
果然看中了。
“他想說,張家不會娶公主。”太子補充。
“公主誰會嫁給他?盛學眉,我?五妹……”盛學真反問。
史官極少有攀權富貴之心,當然也可能為了少些麻煩,娶得都不太會是公主之類的權臣貴女。
既要書香門第,又不可權利之族。
還有一個重要的原因:朝中官員,嫁女所圖,均是利益。
區區一個不站黨羽的史官,實在是可惜。
而一般小門小戶,若能嫁給史官之首,那也是高攀了。
張、沈、周之下,也有許多史官記載官員,職位就更小了,多數是科舉后選出,亦或者降職調任,總之不似三人辦事勤政熟練。
“此人自律嚴明,作息規律,又潔身自好,不知從何下手……”衛宗看著樓閣之人,發出感嘆。
“直接朝父皇要了過來便可,”一個史官,哪來那么多彎彎繞繞,三請九邀的。
衛宗瑤瑤頭,“不可。”
盛學真低頭不語。
如果張在延真的入了太子哥哥麾下,那勾引衛宗不就更容易了。
可是若此人真的對太子哥哥有利,憋屈在那里修訂史書真的是屈才了。
“張在延對哥哥有什么幫助?”盛學真試探問道。
盛子瑜搖搖頭:“作用不大。”
盛學真放下心來。
“最大的作用可能就是給你們衛宗哥哥賞心悅目罷了……”
太子爽朗一笑,他沒有真的想要來此人。且不說他不需要,就是有些用處,這等頑固他也挖不過來。如果是單單建立交情的話,那就更不需要了。一個名聲,無謂后人評說,能不能坐穩那個位置才是他當下最需要思考的。
衛宗含笑跟太子對視,沒有說話亦沒有反駁。
果然還是衛宗哥哥看上了。
夜晚的蟲鳴吟詩作對,衛府院內樹葉也在舞刀弄槍。
寂靜又熱鬧。
穿過月亮拱門,盛學真回到映月院。
這次她洗漱完畢,專門換上了舒適的衣衫。涂上保養脂膏,臉上沒有著妝,清清爽爽。臉蛋粉嫩,如嬰兒肌膚般清透,少了些平日的威嚴跋扈,多了幾分鄰家世小姐的嬌嫩。
盛學真輕輕推門。
“公主~我們今晚還去張大人那里嗎?”
秋兒一臉愁色。
“不是我們,是本宮自己,你留下看屋子。有人來便說本宮歇下了。”
“公主……”迎上盛學真警示的眼神,秋兒吞下想要說得話,“是……”
盛學真彎腰摸索到張在延的房門外,站直敲門。
哪知這次她還沒敲門,揚手姿勢架好,對方就打開了房門。
雖然不知道哪里得罪了和頌公主,但是張在延斷定她還會再來,于是沒有熄燈。
走正門總比爬窗戶被人發現的強。
所以當他看到盛學真身影倒映在門紙上時,直接開門迎接。
“參見和頌公主!”
盛學真直徑走了進屋,坐在桌旁。
桌子上放著一些糕點。
“你怎么不吃?”盛學真拿起一旁糕點送入嘴中。
張在延:“易積食。”
盛學真覺得他真夠死板的:“這可是本公主專門為張大人準備的,足足準備了兩個時辰,可惜了……張大人并未領情。”
張在延關上門,站著看她。身著鵝黃淡綠薄裙,未施粉黛,一副慵懶/嬌/嫩/女/娃娃的面孔。
和頌公主這穿的……怕不是寢衣。
“公主不該著衣至此。”張在延開口。
盛學真不在乎:“那我至此總不能不著衣吧……”
張在延避開公主朦朧似水的眼睛:“公主不該在外男面前身著寢衣。這不合乎規矩。”
“張在延,那樣本宮睡得不舒服!”盛學真覺得此人有些像宮內的教導嬤嬤。
“公主……”張在延話被打斷。
“張大人……”
衛宗敲門。
“張大人是否就寢?”
盛學真蒙了,張在延也有些慌亂,他看了眼內間花木雕刻的大床,示意公主委屈一下。盛學真也立刻躺了進去。他順手放下帷幔,朦朦朧。任誰也料想不到房內還有一位睡美人。
衛宗:“張……”
張在延開門:“衛世子。”
“張大人這兩日辛苦了……”
張在延站在門旁:“臣職責所在,家父所托,相比翰林院日常,也算輕松。”
衛宗:“府內廚子做的糕點可還滿意?”
張在延頓了一下,“可口清甜,很是不錯。”
當朝公主去做糕點,他本就未曾信她。
他打著寒暄。若讓衛世子看到公主穿著寢衣至此,后果麻煩,可想而知。
屋內盛學真也希望衛宗趕緊走,一來她不想二人過多交談。二來被衛宗發現她知道衛宗有些心儀此人,怕衛宗表明心意。
不如趁著這個斷袖還沒有打起衛宗心思,就立刻扼殺在搖籃里。
可如今衛宗夜會美人,好像事情已經有些嚴重了,她必須重視!
“張大人臉色不太好,可是沒有休息好……”衛宗站在門口。
張在延絲毫沒有要請世子進來的意思:“臣修訂族譜一天,還未休息。”
“那……張大人趕緊休息吧……”衛宗剛剛試探說完,張在延就當真點頭。
“謝衛世子,臣就不送了。”張在延感謝。
衛宗擠出一個微笑,抬腿離開了。
張在延寒暄完畢,還真的沒有相送,關門進屋,不帶猶豫。
回到書房,聽完衛宗的遭遇,盛子瑜哈哈大笑。
“我還不是為了你!”衛宗飄來一記眼神,盛子瑜笑的更大聲了。
衛宗:“這人真的守規矩,張大人站在門口都沒說讓我進屋……”
衛宗:“說完還真的關門。”
盛子瑜插話:“估計翻一天書籍了,修訂族譜也需要全神貫注,精力集中,想必是真的乏了。”
衛宗拍了拍盛子瑜的肩膀:“史官真是不會人□□故。”
“無足輕重~”盛子瑜起身,“喝兩杯吧,夜色正好。”
“夜色正好。”衛宗起身。
張在延關門,有些慌亂。一個人坐下來,喝了一大杯水。
“衛宗哥哥找你干嘛?”盛學真掀開被子,走來下來。
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香,張在延總能聞到屋內淡淡香味。
幸好當時衛宗并未進屋。
原是該讓侯爺府世子進屋的,此時也顧不得此了。
“沒什么。”張在延隨口說著。
盛學真知道這次他可真是敷衍。
“還跟本宮保密?”盛學真又捏起一塊糕點:“咱們不都是好姐們了嗎?”
張在延退后:“臣不敢同您談兄道妹,公主切勿失言。”
“你不是吃了本宮做的糕點了嗎?”她看到桌上一小碟香云糕去全部進了自己肚子,有些尷尬:“咳咳,今日中午。”
張在延失語。
“公主緣何非要在臣的房間……休息。”
張在延試探詢問。公主這個態度,一定不是看中他了。至于得罪……
“下官可曾哪里冒犯得罪公主?”
盛學真想說,你哪里都得罪我了。
“本公主是來跟你討論……”她總不能說是看著他的。
比如剛剛,如果自己沒有看著,倘若自己真的不在。
此時聊天的就是衛宗跟張在延了。
一個柔弱美人,一個英武帥氣。干柴烈火,孤男寡男的,很是危險。
“討論衛氏族譜的!”
張在延來了精神,看樣子好像認真了。
“對,就是你那個寫的衛笙!”她開始神神秘秘的。“衛笙根本不能有子嗣,可族譜卻記載三兒一女。”
張在延不顧什么男女有別坐在了公主旁邊:“公主何出此言?”
“忘了哪本卷宗了,大齊五年的這個衛笙是嗎?我記得在哪里看的他就是沒有子嗣來著。”
“當時的衛府世子另有其人,可是我看你那卷宗跟我看到的不太一樣。”
盛學真早就忘了在哪里看了衛笙,此人沒有子嗣。
她想了想,實在是忘了。于是就想著怎么編造,反正張在延又不知道。
“公主好好想想。”張在延盯著她。
宮廷皇子公主教養嚴格,除了一些日常規矩,他們對于朝代歷史也是有專門考核的。總之和頌公主再受寵,即便她就是一個草包,她知道的記載也高于尋常小官。
世家子弟都有自己的教養方式,何況是一國公主。
“不然,本公主再給你講講幾百年前的盛悠王爺吧。”盛學真的想不起來了。
“其實他的真才實學,遠遠高于后人所說的殘暴荒淫……”這樣忽悠,自己再說一些更詳細的卷宗野史,真假參一半來講吧。
“只是些詩詞歌賦,他的職位可是鎮守一方平安。”張在延實話實說。
“你看你對我老祖宗有什么偏見吧!我說的可是用人謀劃。”
“那他就不會落得個后人恥笑的下場……”張在延試探。
“那如果本宮修建橋梁,造福于百姓,做了許多貢獻。你不會也是寫我不合禮數,蠻橫公主吧。”盛學真做個比喻。
“不會,近期橋梁修繕并無加固之需,且公主本就不擅于此,勞民傷財……”張在延正色道。
盛學真突然想到其父的一片《勸征記》。
“哼~”盛學真冷哼。“歷史也是人寫的,許是史官個人色彩。”
“并無可能。”張在延眼神堅定。
盛學真正色:“另有隱情也有可能,乾坤朗朗,也有疏漏……”
張在延頓了一下。
“可否請公主講講大齊五年間的小事。”
“本公主別的不說,大齊五年的事情,瑣事野史,記得可是最清楚的。”盛學真來了興趣。
有一年太子哥哥遠去平洲,沒人帶著她玩。又因為闖禍第一次得母后禁足,呆在宮殿半個月,抱著野史看了個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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