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大齊五年，盛學真神采奕奕，眼里直冒星星。

        她可以講大齊野史，也可以正經描述大齊五年的風貌。至于這野史，絕大部分都被張在延看過了。他這次，只是想通過野史試探公主是否真的知道些事情。

        張在延：“大齊五年，宮廷流行何種裝扮？”

        盛學真：“初是額頭點翠，后嘛~盛行貼面。”

        張在延：“民風如何？”

        盛學真：“更加開放。”

        張在延：“欽天監星象所示？”

        盛學真停頓一下：“自然天耀大齊……”

        張在延開口：“公主覺得當時百姓如何？”

        盛學真毫不猶豫：“還能議論君王，自然是吃喝都不愁。”

        和頌公主說得沒錯，盛世之下，百花齊放。斷袖也就是那個時候興起的，或許從建國以來早就存在，只是大齊五間，確實文化紛亂，謠言似起。現今流傳下來的小倌以及男人享樂美男子的專門場所也是當時形成的。

        張在延輕笑一聲，并沒有發表意見。

        “你說你有什么看法？或者不同見解，說來本宮聽聽。張大人～”盛學真挑眉。

        “王侯將相，朝代更替。自古以來，都逃不過內外兩制。內憂外患，國必覆之。若外患來襲，上下一心，將士自是可以攻退；若內有動亂，則易分裂。”

        張在延喝了一口茶。

        “你怎么不去替了大學士的位置，本宮小時候，他還打過本宮手心。”

        盛學真記得當時講到一段治國歷史時，大學士也曾說過類似的話。

        張在延饒有趣味的看著公主：“哦~臣的學識自是比不得大學士。”

        “那起碼同樣的問題你不會打手心啊~”盛學真回答。

        張在延：“公主當時如何回答？”

        盛學真：“本宮就是說大齊五年，百姓吃喝不愁……”

        張在延反應過來：“臣若是大學士，倒是可以忍一忍。稟明皇上后，再打公主手心。”

        盛學真喝茶的動作頓了頓，顯然沒有料到他會這么說。

        “大齊五年，史書記載，盛悠王爺欺世殘暴。君主無能，民，豈能好過？”張在延站起來走了幾步，又像是思索著什么。

        “有一部分野史……”盛學真開口。

        “臣剛剛所復述的，正是《大齊史記》記載的原話。”張在延踱步。

        “難道公主沒有讀過，我大齊歷史？”他慢慢逼近。

        這個距離，盛學真細嫩皮膚呈現在他的眼前，呼吸一緊，細長的睫毛微蹙。突然撒嬌道：“換個問題嘛~這個以后有機會再跟張大人商議。”

        反正以后兩人也不會再談論這個問題了，盛學真心想。

        “嗯。”張在延也覺得距離有些不合禮數，退后一旁，坐了下來。

        他問著一些大齊五年間瑣事，盛學真含糊回答。

        張在延的聲音真的太好睡了。

        很像大學士在學堂講課的氛圍，問著問著，盛學真就有些睜不開眼。

        不一會兒，盛學真趴在桌旁，傳來均勻呼吸聲。

        她穿著鵝黃寢衣，頭發垂在肩膀，順勢而下，沒有戴任何發簪。這樣靜靜睡覺的和頌公主，似乎比白天言語不饒人的那個她更加可愛。

        張在延目光柔和得看著卸下威嚴的公主，忽然自顧笑了一下，搖了搖頭。其實還是個天真的公主，孩子罷了。

        晚風隨著窗戶吹入，張在延起身，用那修長的手指輕輕推了推木銷，涼風被擋在外面。就連投射到房內的一縷月光，也被關在了窗外。

        張在延本想叫醒公主，奈何見她睡得香甜，又想到姐姐家的小小姐，于是不忍。

        他走上前，輕輕抱起盛學真，將她放在雕花木床上，蓋上被子，又走上桌旁，吹滅那一抹光亮，抱著被子走到軟榻上和衣而睡。

        ……

        第二天一早，盛學真帶著衛珊坐上了馬車。

        兩個姑娘換上便裝，帶上各自婢女。坐上衛府的馬車。又帶了幾名侍衛，不然兩人侯爺夫人不會讓二人出門的。

        馬車寬敞，盛學真跟衛珊挑開簾子，看著熱鬧的皇城一角。

        盛學真喚了一聲秋兒。

        坐在馬車前面的婢女立刻走了進來。她靠近公主，盛學真小聲嘀咕幾句，秋兒立刻會意。

        “都停下吧，公主打算在醉仙樓宴請吳府小姐，晚些時候會回來。”秋兒大聲吩咐。

        馬車停下，秋兒扶著自家公主，葉兒跟著衛珊向醉仙樓走去。

        “吃什么？”衛珊一問。

        盛學真回眸一笑，并未回答。

        只見有小斯專門引路。衛珊疑糊，幾人順著醉仙樓后門，一晃走了出去。

        “我們……先去聽戲？”就算是去聽戲也不用來這么一出，衛珊不解。

        “學真，衛珊，你們怎么才來。”吳思思從后門馬車里出來，看來已經等了片刻。

        “當然是去聽戲了~”幾人都是便裝，吳思思把他們帶上馬車。

        “哎哎哎！你們倆要帶我去哪里啊，神神秘秘。”

        不一會，清風朗月閣。

        換上男裝的三人只帶了武功高強的秋兒，其余婢女留下，他們抬頭。

        五個大字匾牌高掛：“清風朗月閣……”

        “這里不會是……”衛珊驚呼。

        盛學真：“沒錯。”

        吳思思：“男人的美男場所。”

        “不是吧~公主我們來這里干嘛？”衛珊不太敢進去，若是讓父王知道，她不得被禁足。

        其實盛學真也害怕，雖然不一定能傳到皇帝那里去，可是太子不一定會輕饒她。

        “咳咳，怕什么。前些日子跟表妹聊天，她給本宮提到斷袖，所以就想帶著我來看看。”盛學真挺直身子，鎮定自若。

        “公主表姐，我是跟你提到過。但是，是你非要來好嗎？我才打聽了帶你來的。”吳思思揭穿。

        “思思~都一樣~”盛學真一腳邁了進去。

        “客官里面請，里面有雅間……”朗月閣來人熱情迎接。

        跟盛學真對視一眼，秋兒點頭，推開了那人：“給~”扔給他一包銀子。

        艷麗服飾的肥胖店主掂量了一下，立即喜上眉梢：“三樓！三樓適合諸位公子。”

        幾人順著樓梯走了上去。

        走廊里不時有幾位推搡摟抱的男人，幾人算是開了眼了。

        不遠處，一位模樣周正的醉酒公子朝幾人看了過來。

        走到房間，肥胖店主堆笑：“幾位公子第一次過來，可有什么喜好？”

        衛珊和盛學真沒有聽懂此人話中的意思，愣了一下，只聽得吳思思開口：“各種風格的公子均來上那么幾人。”接著直接扔給了他一個袋子，里面裝的比剛剛盛學真給的還多。

        店主笑的更加開心了：“得嘞，客官稍等。”

        “你怎么知道要給多少？”衛珊還在疑糊中，對這里的一切她都好奇極了。

        “我怕給少了，就是打聽到，給銀子多少取決了品質。”吳思思低頭。

        衛珊：“品質……”

        “客官看是留下幾位。”店主趕來。身后跟著幾位美男。

        一位涂脂抹粉；一位飄飄欲仙華麗不凡；更有甚者皮膚白皙；還有一聲腱子肉的侍衛一般……

        幾人佯裝鎮定。

        “公……公子你覺得呢？”吳思思把難題丟給了公主。

        “就……你……還有你，你們兩個留下就夠了。”盛學真鎮定。

        “幾位公子爺~這幾位都是沒有陪過官人歇息的，可是陪酒不陪/睡。”店主看幾人第一次來解釋清楚。

        原來還能這樣，初來或者等級較高的，是需要客人爭搶拍賣的初/夜權。

        盛學真點點頭，店主出去準備關門。

        正在這時，門外那個身姿挺拔玉樹臨風之人路過。

        “等等，”盛學真指了下門外，“把他也帶進來。”

        店主面漏難色：“公子，他不行……這……”

        他話還沒說完，秋兒就扔來一包銀子。

        店主還是有些為難。他是想說，這也是客人。

        秋兒生氣：“是嫌我們公子給得不夠？”她又扔過來一塊玉。價值千兩，這是公主示意的。

        路過之人挑眉，直接從店家手里接過那玉，攥在手里把玩：“這活我接了。”

        既然客人都沒說什么，自己還白得一包銀子。反正都找男人，店主也沒有說什么，愉快地關上了門。

        “不是吧~你可真會選，選了一個這么~”吳思思坐了下來，接過一旁美男遞過來的的美酒。

        他想說，你怎么這么會選，選了一個這么像張在延的。

        衛珊也注意到了，那人身形高大清瘦，有遺然立世之風，五官端正一身素凈，確實有些形似張在延。

        兩個美男靠近衛珊跟吳思思，他們很懂規矩，只喝酒，很少說多余的話。

        并且還有眼色，知道盛學真花大價錢點了一位客人，因此沒有靠近她。

        “你在這里過的快樂嗎？小公子？”盛學真調侃，誰知那人靠了過來，湊近盛學真的耳朵。

        那人輕聲說：“哥哥我在這里很是快樂。”

        盛學真有些害羞退后一些：“今年多大了？”

        “二十又四。”

        “想不想哥哥給你贖身？”盛學真逗他。

        “哥哥給我贖身會遭家中夫人記恨的，若是夫妻不合可就是弟弟的錯了。”這次他沒有自稱哥哥，“弟弟在這里等哥哥就好。”

        盛學真：“你叫什么名字？”

        “弟弟周生。”周立回答。

        “真不要哥哥去贖了你出來？”盛學真大發好心。

        “不用。”周立本來也不是這里的人。

        盛學真挑眉，他這說話的方式。一骨子不卑不亢的勁，還真有些像張在延。

        周思思道：“家中還有些事，公子我們可以走了。”

        她只是耐不住公主表姐拜托，才答應帶二人來此，見識一下，目的就是讓衛珊相信斷袖的事情。

        畢竟是她帶二人過來，到時候被發現。自己可是吃不了兜著走。

        “哥哥這么快就走？”那人疑惑。

        盛學真讓秋兒給三位美男一些賞銀，準備離開：“如果哪天想贖身了，可以派人去衛府找我。”

        衛珊拉她：公主不要害我。

        “你是衛家人？”她這個年紀，周立以為他是衛世子。

        “不是。”盛學真回答。

        周立：……

        “我曾經在衛府做過事。”盛學真胡編。

        "曾經？"周立想說，那誰能找得到你。

        “公子走了！”吳思思拉著盛學真跑了出來。

        周立看著手中的一塊玉佩，笑了笑。

        他喜歡女子，也更喜歡男人。如果沒有讓自己滿意的懂自己的女子，他覺得倒還不如男人。只可惜喜歡男人的男人太少了。絕大部分都不是他喜歡的。

        他喜歡的從來都不是局限于男亦或者女，而是那個懂自己的人。

        盛學真出來時，猛的在一處虛淹著的門隙里，看到了劉世子。

        她很是驚訝，劉世子劉居不是喜歡永樂公主嗎？

        永樂知道嗎？若真的選了駙馬？她豈不是要防著女人，又防著男人？

        變成啊飄那陣子，她記得前任永樂嫁給了劉居。

        盛學真轉念又一想，自己或許也是。不，衛宗可不是劉世子那樣道貌盎然。縱使她不怎么喜歡二皇姐永樂，她都覺得劉世子配不上永樂。

        回到馬車，換好衣服。衛珊長舒一口氣：“反正這次是你們帶我來的。”她有些害怕。

        “現在你信了吧~”盛學真盯著她。

        “張在延根本沒有娶妻，我聽劉微微說過，他是斷袖。”吳思思配合盛學真，“好像劉家剛開始有意給張在延送美人，根本都沒進得去張府……后來想著給劉薇薇說媒，都被遂昌縣主拒絕了，但是又聽說當時遂昌縣主跟著丈夫出去游玩，壓根不在。”

        吳思思喝口水繼續：“所以這都是張在延自己拒絕的呢。他壓根不喜歡女人。”

        “那他那他為什么默認公主說自己有妻兒的話？”衛珊這次信了，只是有些不理解。

        “因為我捅破了他是斷袖這件事。他故意的。”盛學真說出自己想法。

        “原來是這樣。”衛珊恍然大悟：“那跟咱們有什么關系？”

        盛學真氣笑了：“跟你倆確實沒關系，不……”她拍了自己的姐們衛珊，“跟你還是有關系的，他總是引/逗衛宗，而且衛宗哥哥已經注意到他了，有一天晚上還親自問他吃不吃糕點呢？”

        “什么！我哥可不能喜歡男人！我們衛家就他一個獨苗，他可是侯爺府的世子啊！”衛珊一臉驚恐，真的自我帶入了。

        “所以我們要看著點他們，不要釀成大錯！”盛學真煽風點火。

        “嗯！必須如此，不可松懈！”衛珊一臉嚴肅。

        盛學真滿意點頭，她終于有個同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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