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馬會言自傳》的第二冊,也就是第二卷的內容,并不在這里。張在延在書架放置這本書的原位置上,找到了另外下冊的內容,書本依舊是微微泛黃,應該也算是古籍中的名篇佳作了。
下冊十二章節主要寫的是馬會言的紅顏知己們跟其的故事,后期的馬會言越來越縱情聲色,不斷流轉于青樓美色男子,結識幾位男子小館,慢慢的怠慢朝廷公務,一點點沉迷,最后結識了一位有名花魁后,官場生涯被徹底斷送,曾被關押入獄,后釋放流落街口,最終命終。
這本書最高潮的部分就是下冊內容,也是矛盾最沖擊的時候。
張在延速讀到了深夜,管家毛行命人添了幾次茶水,都沒敢打擾少爺。
房內放著三處寒冰,現下已經熱化成水了,一處裝在精致的雕花陶瓷雙層冰壺中,放置在張在延伏案的書桌上,一處是慢慢的一大盆整個大冰塊,放置房間的正中央,另外一處就是張在延看書乏了喜歡眺望風景的席踏邊的窗戶下,也是一整塊大冰裸露出來。
這些盛放寒冰的器皿都是同色系陶瓷制品,而且是有個隔水雙層,便于縮短寒冰的融化時間。
夜深蟲鳴聲不斷,夏夜整個張府的樹木花叢生機勃勃,不時有夜風吹來,所有枝葉動情搖擺,張在延合上書本,吹了吹一處架子隔板上落入的浮灰,輕輕將那本《馬會言自傳》放了進去。
這幾日翰林院近期修訂工作暫時告一段落,他不用再去協助手底下的小官進行指導,只需呆在家中。
……
這一日,天氣晴朗。
大齊三大為首史官周大人周康在府內設宴,四十又六,特此邀請一些昔日同僚好友前來小聚。
周康是也是大齊七年盛世后慢慢崛起的文官新貴,本是庶族子弟,考官后入文臣。從大齊盛世后沿襲至今,已有好幾百年的時間,世代文官,后又一百年間不斷的鞏固官職,慢慢的成為大齊新貴,后世也繼續翰林院工作。周府子弟從小熟讀史書古籍,一旦成人加冠,必定入翰林院文官延從史學。
周家慢慢積累,不斷穩固根基,現今已經不算是新貴一族。而是真的屬于有根基的史官世家了。不過跟沿襲兩朝的張府相比,地位可就相差的不是一丁半點了。
史官屬于文官,而文官也分三六九等。周、張、沈這三家史官世家,由于均不站隊,所以對于其他官員來說,若是利益相比,不去深思細想,在他們眼里都是一樣的。
即便聯姻也是沒有用處。
更沒有人回去拉他們三人,以及三人手下的下官歸入黨羽。一來他們知道對自己沒有任何幫助,這二來就是根本拉攏不來。
不然太子盛子瑜的伴讀衛宗已有親近張在延之意,為何還是毫無進展;這劉家有意聯姻,為何會不了了之?張在延也不是沒有腦子,他懂他也不想懂。
祖訓有云,張家子孫世代為官,據事直書,不得站隊了以立足。
……
張在延抬頭,兩個鎏金大字掛于門匾——周府。
“參見張大人~大人里面請。”張府門口迎接小廝見到張在延熱情迎接,行禮后,命一小廝前來帶領張在延進府。
張在延抬腳進府,就聽到背后有人呼喊:
“張大人,你且等等我啊!”
沈輝跟上,他的夫人是王太醫的嫡女,也緩緩從轎子內下來。
張在延跟其夫人行禮后,跟著沈輝一同進府。沈夫人身邊跟著一個服侍丫鬟,剛入府內就被府內婆子先迎到一邊,進門過長廊沈夫人就遇到了年長的周夫人,以及其身邊的女兒周存靈。
“小女存靈見過沈夫人。”周存靈福身。
“存靈越發靈動了,”沈夫人含笑。
周存靈跟在母親身旁,微微臉紅。
周府設宴,來的權貴不多,基本都是熟悉得面孔,史官三首:張、周、沈,以及翰林院同僚。什么丞相啊侯爺等等,均未送帖子,來的都是昔日一同修訂書籍卷宗的下屬官員們。
所以此次同來的,除了沈輝跟張在延二人,其余一眾下屬官員,均是比周康官位低些的小輩,周府設宴不宴請高官也沒有人說什么閑話,一來周康也不參勢力紛爭,二來他年紀不小,一貫如此行事,這設宴,翰林院史官的辦案處基本上是人人休息,都空了,算是集體休假。
每年三位史官生辰宴會,圣上都會命專人送來賀禮,會有太監宣旨祝詞,這也是三位史官世家的特殊榮譽了。張在延父親提出辭官休息時,一眾人還惋惜不舍過,圣上更是親自駕臨張府,可是回來張在延為官越來越有其父風范,甚至更勝一籌時,就沒有太過遺憾了。
當今圣上曾經說過:張家有子,幸榮至焉!
張府此次更過來的小廝王虎將生辰禮物交由周府下人,隨后退至一旁,接著就有下人將王虎喊至一旁,好菜款待著。
周康有兩個兒子,一個是正在跟著自己于翰林院學習的周民,另外一個是周生,他繼承家中的鋪子良田經營祖產。周民是剛剛考官入士的同僚,為人也是同樣的嚴謹,大家都認識,另外一位卻沒怎么有人見過。
周夫人帶著夫人小姐們于內間喝茶品糕點,閑話家常,周康跟兒子帶著同僚們去了書房的巨大內間,聊天賞字畫。宴會是設立在空曠的府內巨大涼亭處,待到所有人到其后,這些夫人小姐、大人們都會一同前往,那時,周存靈就會看到月余不曾一見的張在延張大人了。
周大人的書房內間有很多書架,書架前后放置瓷器養殖的觀景藤蔓,且有一處墻上掛有大齊古畫師真跡,以及周康拿出來的一些極其珍貴的收藏古籍跟字畫,幾個大人緊跟討論欣賞了起來。
張在延也在看著字畫,這是有下人示意張在延借一步說話,張在延輕輕抬頭跟正在同自己講解的同僚說一聲失禮后來到門外。
“何事?”張在延對外面等候的張虎疑問。
王虎有些猶猶豫豫,他湊集張在延的耳邊,伸手遮嘴:
“李公子換了著裝后……”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走了過來的盛學真開口:“大人,奴才剛剛遇到些麻煩,所以來晚了。”她身后還跟著一位身著麻衣的小廝。
盛學真本就有氣場,今日雖專門讓梧桐把自己打扮成一個小廝模樣,可是那雙臉還是明艷不凡,于是就稍稍易容了一些標志之處,總之熟悉的人看著她的眼睛還是能認出她的。
縱然盛學真易容大半,那渾身的氣質跟與生俱來的五官長相還是透露著不是一般人物的感覺。
張在延看著易容裝扮成自己府內小廝的盛學真,以及她身后那個捧著大禮物木盒的小廝李維后,扯出一個微笑。
“無妨。”
“大人,這是您帶給周大人的生辰禮。”盛學真示意張在延看過來,她輕輕打開木盒,張在延一驚,眼睛凝視著她,不敢相信。
“我單獨跟……家中小廝借步囑咐幾句話。”張在延跟周府小廝解釋一二。
……
周府書房門口有處長廊。張在延帶著盛學真以及那看著也不像小廝的侍衛李維:“公主切勿胡鬧,臣已經將生辰之禮送至周大人,這木盒的東西,萬萬使不得。”
張在延極力直至盛學真的荒謬行為,她裝成小廝給自己行禮這個雖然在自己的意料之外,可是結合盛學真的行為,好像也符合情理。只是這木盒所贈之物,實在是不適合相送。
倒不是周大人配不上此物,只是這等物件若是由他送予,就太不合適了。
若是圣上所贈,就顯得適合多了。
“這等禮品,不算太過,我都不怕,你擔憂什么。”盛學真一臉的理所應當,她覺得無所謂,“在延,這是存靈的父親,咱們同存靈還未定親,要學會投其所好。”
盛學真當然覺得不是太突兀了,因為她是公主,公主皇子賞賜此物,也沒什么奇異的。
可惜他不是當今圣上,也不是尊貴的皇子公主,甚至也不是什么皇親國戚,也根本不適合贈送此物。
盛學真抬眼,接著伸手揉了揉胳膊,張在延背對著周府小廝,跟盛學真面對面談話。侍衛李維讀懂公主的旨意,直接將此物塞到周府掌事小廝手中:“這是我們張府所贈,祝周大人延年益壽。”
“謝過張大人。”周府掌事將木盒子抱了下去。
張在延聽到這一幕來不及阻止,就看到李維立刻站到盛學真身后,還有些得意。
李維是有些得意,他可是圣上親自挑給公主的公主府侍衛長,武功極高,且對盛學真忠心耿耿,除了情商不是很高以外,沒有什么缺點了,姑此很得公主喜愛。
張在延無奈,他只覺得被這主仆二人弄得頭疼。
就在這時,門外有人傳旨:“圣旨到!”
剛剛還在書房激烈討論字畫的官員們急急忙忙提著袍子趕了出來,內事品茶閑聊的夫人小姐們也紛紛趕來,步伐較快,因此珠簪晃蕩發出清脆的響聲。
而府內不喜熱鬧的周家二公子周生也從別院趕來。
周生穿著錦衣華服跪在地下,腦海里一直回蕩著剛剛開始看到的小廝模樣的盛學真,嘴角上揚:“又見面了。”
眾人跪倒一片,沒有人抬頭,只有盛學真發現拿著圣旨的不是服侍父皇的太監錢德子。而是侯爺府的世子——衛宗。衛宗旁邊,毫無疑問的是自己的胞兄太子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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