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遠自然是有自己的底氣所在的，此時的他正在自家宅院中與幕僚楊洛飲酒。

        “志文，你的計劃能成功嗎？”

        楊洛與方遠是幼年好友，所以稱呼方遠的表字。

        與正襟危坐的楊洛不同，方遠則是慵懶的半攤在席子上，頭發也隨意的散落著，很是愜意。

        “青州、豫州、兗州還有冀州都亂作了一團，但是皇帝對于廢史立牧的事依舊不松口。”

        方遠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我原本以為，只要雍州也被素縞軍攪亂了，中央軍隊疲于奔命，那么朝廷就不得不命令各個州郡自行募兵，將廢史立牧一事坐實。”

        “卻沒想到鎮軍將軍段明能將雍州的素縞軍平定了。”

        楊洛笑了笑，又重新給方遠斟滿酒。

        方遠搖了搖頭，嘖嘖稱奇。

        “段明靠著不到一萬的兵力，就將雍州素縞軍六萬多人給打敗了，確實是個人才。”

        “素縞軍都是一些拿起鋤頭造反的泥腿子，沒什么戰斗力可言。”

        楊洛則是不以為然。

        方遠并不贊同楊洛的看法。

        “鋤頭也是能夠殺死人的，何況雍州軍隊一個人要面對六把鋤頭。”

        總之計劃就這么被段明給破壞了，方遠在知道雍州素縞軍這么快就失敗時，氣得大罵素縞軍將領是個飯桶。

        本來以為會錯失良機的時候，魏郡太守的兒子余績帶來了一個好消息——鄴城即將成為冀州素縞軍的下一個目標。

        從袖子里掏出了余績給他的軍報，遞給了楊洛。

        “前幾日，魏郡太守余定的兒子余績和養子陳賢跑來求見，希望我將這份軍報呈交給皇帝。”

        “但是志文你這幾日一直稱病，并未上朝。”

        方遠輕笑著，又將杯中的佳釀飲盡。

        “我是懶得再去看皇帝那張將死之人的臉了。”

        早在一年前，方遠身為皇后的姐姐就給方遠說過，皇帝的身子被酒色掏空，是沒辦法長久的。

        能再堅持一年，完完全全是靠著各種各樣的補品續著命，但是治標不治本。

        前幾日，皇后又遣人送信過來，說皇帝行房后竟然以血代精，恐怕沒有幾天好活了。

        方遠的姐姐雖然貴為皇后，但是并沒有為皇帝誕下血脈，所以皇帝駕崩后，繼位的應該是年僅七歲的弘農王。

        而弘農王是大將軍何越的妹妹何皇妃所生，屆時何越肯定會對包括方遠在內的皇后一系發難。

        所以，促成廢州立牧，然后拿到一州軍政大權，是方遠能夠在亂世中存活的關鍵所在。

        “若是素縞軍攻下了鄴城，那么皇帝肯定會同意各地自行征兵的提議。”

        楊洛將軍報收好，放在案幾上。

        “可是，我聽說段明和魏郡太守余定有些交情，段明今日已經到了洛陽，正在館驛中歇息，那余績肯定會去尋他。”

        方遠搖搖頭，從席子上站起身，指著案幾上的地圖說道：

        “余績他們幾個送軍報時，邯鄲已經被圍，鄴城危在旦夕，冀州連年大旱，根本沒有充足的糧草可以堅守，鄴城現在恐怕已經斷糧了。”

        “而大軍從整裝到行軍至鄴城，總共需要十天時間，到時候鄴城早就丟了。”

        楊洛用手沿著地圖上的官道劃著，大軍從洛陽到鄴城要在孟津過黃河，然后穿過河內郡才能到達魏郡。

        “事成之后，志文你想好了要去那里了嗎？”

        “廢史立牧，各地的州刺史自然就原地改成了州牧，唯獨冀州刺史位置空缺。”

        “冀州嗎？”

        楊洛看著地圖上位于北方的冀州地界，這次素縞之亂，冀州最為嚴重，方遠想要這個地方作為根基所在，恐怕難度不小。

        “志文！”

        “怎么了？”

        “治中的位置給我留著吧。”

        次日，大朝會上，段明先將軍報呈交給皇帝。

        皇帝知曉鄴城告急之后，立馬加封段明為前將軍，領兵四萬前去解鄴城之圍。

        虎符要在司隸校尉府取，所以段明還得帶著余績等人去拜訪方遠。

        “方校尉別來無恙啊！”

        一見面，陳賢就先陰陽怪氣了一句。

        方遠沒有搭話，只是命人取出虎符。

        “鄴城缺少糧食，段將軍記得多備糧草啊！”

        意思再明顯不過了，現在去救鄴城已經晚了。

        段欽氣得牙癢癢，要不是余績攔著，方遠肯定會成為他的刀下鬼。

        方遠也不在意段明等人毫不掩飾的怒意。

        “如果沒事的話，那我就不留你們了，軍務要緊，將軍還是趕緊去調兵吧。”

        說完就不再理會段明等人，離開了會客廳。

        “父親，如此奸賊竟然也是朝廷命官？”

        看著方遠的背影，段欽雙眼瞪得好似要噴火一般。

        “唉~”

        段明嘆了一口氣，說道：

        “好了，先不管他，虎符已經拿到了，救援鄴城要緊！”

        說完，就帶著幾人離開了司隸校尉府，朝校場走去。

        方遠并沒有回家，他在司隸校尉府將這幾日扣押的軍報全部拿出來，稍作修改之后，就帶著這些軍報入宮面圣了。

        皇帝王宏正在與大將軍何越還有光祿勛楊炎在御書房討論冀州的戰事，聽說方遠要見他，就命人將方遠帶進御書房。

        見到皇上，躬身行禮后，方遠才緩緩的說道：

        “陛下，青、徐、兗、豫四周都有軍報發來，各地告急！”

        “什么？”

        皇帝王宏連忙拿起軍報查看。

        “何越，你立即整備人馬，發兵二十萬，救援各地！”

        何越還沒說話，方遠先開口了。

        “陛下，姑且不說現在司隸沒有二十萬的兵力，要是發兵二十萬，那洛陽將無兵可用，若是素縞軍進攻洛陽這么辦？”

        “這……”

        方遠說得有道理，發兵二十萬必然造成洛陽防務空虛。

        其實中央部隊之前是有四十萬人的，但是王宏嫌棄軍費太高，就自己裁掉了一半的部隊。

        “那么方校尉有什么良策嗎？”

        問這句話的人是大將軍何越，他一直與方遠不睦，聽到原本可以建功立業的機會被方遠給攪黃了，心中很是不爽。

        “可以命令各地自行征兵，以抵御素縞軍，然后這些招來的義勇軍全都受大將軍的管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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