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辦完，石重貴便由劉六陪著視察軍營，轉過幾頂帳蓬，便是一大塊空地，有十余名彪形大漢在爭搶一個皮球，咦，這不是足球嗎？！


　　只見場地就如同籃球場一般大小，場中豎兩根高竹竿，兩竿之間是密糾的漁網，網中有個直徑約一尺多的洞，兩邊各有六名軍士，不住跑動騰躍，接住對方從洞中踢過來的皮球，幾經傳帶，再把球經洞踢回去，跟現代的足球在對抗性方面差遠了。


　　“這個足球不好玩！”石重貴咂咂嘴道。


　　足球？這分明是蹴鞠啊！你老人家也很愛玩啊！沒當皇帝前天天玩得不亦樂乎，拖都拖不動！劉六臉上不動聲色，道：“皇上要和弟兄們也玩一場嗎？”


　　“玩！當然玩！不過這足球得改個玩法！你去叫些人來，咱們改個場地！“石重貴兩眼放光，忙不迭地吩咐道。


　　三百余名軍士被叫來伺候皇上搞新意思，足足拆了十幾頂帳篷，終于空出了一塊長100米，寬60米的長方形場地，然后再兩端邊線中心各豎起一個高2。5米，長7米的球門，后覆魚網，搞來了幾大桶白灰，石重貴指揮眾人七手八腳畫了大小禁區，葫蘆頂，中心線，發球線，雖然比較粗糙，但也算是個現代足球場的形狀了。


　　“兩邊各分十一人，臂上扎色布分紅藍隊，兩個裁判上場！“石重貴大叫一聲，將袍子一甩，只穿貼身衣服便上了場，扎上一條紅布，一腳挑過那顯然已經會蹦蹦跳跳的皮球，揮手大叫道：”知道爾等不會玩，先跑起來！“一馬當先帶球沖鋒，紅隊這邊十人緊緊跟上，原來只會判蹴鞠的正副兩名裁判僵直地跟著也跑了起來。


　　一堆人亂哄哄地涌過了中線，另一邊藍隊十一個人站在對于他們來說過大的場地發呆，石重貴喊道：“爾等力阻我等接近球門！“眼見對手成群結隊地涌了過來，藍隊十一人本能地散開，一人阻擋攻方一人，只有石重貴沒人敢攔，他一邊帶球，一邊觀察旁邊，果然都是軍人，有人已經開始動拳頭了，他大叫道：”不準打人！不準踢人！他媽的，敢用撩陰腿？！“嘴里不停地罵著，越沖越猛，近了，近了，心跳加快，呼吸加速，媽的！守門員貪生怕死，居然不見了！起腳！進了！歐耶！進了！十米外勁射破網！石重貴張開雙手，沿邊線奔跑，身后十名已方球員居然也傻乎乎地隨著他跑。


　　1：0！好了！重新再來！在石重貴的英明指示下，對方終于有了一名守門員，并大腳將球開過了半場，石重貴胸撞，腿頂，腳停，好不容易把球控制在腳下，傳給了一名軍士，那軍士用大腿接住了球，撓頭看著石重貴。


　　“往前踢！互相傳！”紅隊十一名球員成一字隊形散開，互相傳著球，很笨拙地前進。


　　“你們他媽在干嘛？上來搶啊！死人！”石重貴戟指藍隊像木頭一樣的隊員破口大罵。


　　藍隊球員小心翼翼地靠上來，一名身材瘦小，腳下靈活的軍士居然搶下了球，一時不知所措，石重貴大喜，叫道：“快快，往這邊攻！帶球前進！”又指著那個丟了球像狗熊一樣失魂落魄的大個子軍士，粗言爛語脫口而出：“狗日的！還不快去給老子搶回來！”


　　大個子軍士一個激靈，撥腿就追，他身高腿長，幾步就追上了，一個狗撲，把瘦小軍士撲倒了，又連爬帶滾把球搶到手里，鼻血長流，舉起了球討好地叫道：“皇上！球在這兒！”


　　石重貴臉色發黑，暴喝一聲：“犯規！裁判何在！”那大個子軍士大叫一聲“蒼天啊！”口吐鮮血，昏死過去。


　　“有人受傷，替補隊員上！”石重貴很沒有同情心地大喝道。


　　在皇帝陛下的親切指導下，兩名正副裁判戰戰兢兢地在邊線讓藍隊發了邊線球，由于方才皇帝直指紅隊有人犯規，紅隊顯得士氣不高，對那名瘦小軍士更是不敢放手攔截，結果竟讓藍隊攻進一球，歡呼不已。


　　石重貴大怒，搶上前去，大耳光子流水價扇下去，打得紅隊隊員兩頰紅腫，“廢物！孬種！臭腳！太監！軟腳蟹！。。。。。。。“又朝藍隊又蹦又跳的球員怒吼：”叫你媽個頭啊？！趕緊回防，老子們又要攻過來了，打輸了老子讓你們吃板子！“


　　由于場面實在太亂，足球運動員石重貴不得不暫時任太上裁判，領導兩名正副裁判監督比賽正常進行，順便讓兩外正副裁判跟著現代足球業余裁判實習，


　　吐血暈倒的紅方大個子軍士在關鍵時刻居然醒了過了，敖熬大叫拍著胸脯上場頂了皇帝大人的缺，嘖嘖，古代的士兵血氣很足嘛！


　　石重貴抽了點時間，將兩隊排成最激動人心的3341陣形，大體解說了前鋒，前衛，邊衛，守門員的職責和運動規范，不準用手的天條更是一再強調。


　　重新開賽，場面嚴整了許多，在中線附近雙方的四個前鋒率先發生了沖突，比起花拳繡腿的蹴鞠，直接的身體對抗顯然更符合這些丘八的胃口，要不是皇帝陛下在一旁口水飛濺，拳腿交加的“指導”，當場便要硝煙滾滾，堵機槍炸碉堡了。


　　幾個回合下來，正副裁判大致了解了比賽規則，判罰尺度，已經可以有模有樣地控制比賽了，不過由于大部分人腳法一般，導致多次邊線球，差點把正副裁判的腿給跑斷了，石重貴這時才想起還要設兩個邊裁判罰界外球。


　　比賽越打越順，紅藍雙方隊員也在自我整合，身體柔軟，腳法靈活的軍士負責盤帶過場，身材高大，勇于接觸的軍士則負責沖擊對方防線，沖頂搶球，每次進球失球，石重貴都會停止比賽一小會，讓攻守雙方有時間討論一下方才的得失，改進戰術，紅隊在大個子隊員，藍隊在瘦小隊員的帶領下居然有沖鋒，有迂回，有假動作，長傳沖吊，雙翼齊飛等現代戰術已經出現了。


　　由于場地實在太大，對抗性實在太強烈，再加上為鼓勵軍人的武勇之氣，業余裁判石重貴故意放寬了對身體接觸的判罰尺度，隨著不少軍士因輕傷下火線，更多的軍士自告奮勇替補上場，震天的殺聲和節節上升的比分引來了大群訓練結束的軍士觀看，在一通南腔北調，東奇西怪的方言，官話喝彩和對罵之后，啦啦隊按地域自動分成了支持紅隊的北方隊和支持藍隊的南方隊，當覺得對罵不過癮之后，北方隊偷偷拿來了戰鼓，竟然得到了皇帝陛下的暗許，而且還很欣賞，不住揮手，頻頻致意，在雄壯的“咚咚”戰鼓聲中，南方隊毫不示弱地拿來了銅鑼對抗，一時間真是鑼鼓喧天，紅旗招展，人山人海，軍營外的站崗的士兵們都伸長了脖子往營內瞅，邊上路過的老百姓都好奇地駐足觀看，這群軍爺除了搶錢搶女人，還有啥玩意能玩得這么開心火爆？


　　當營內燃起了火把，比分定格在20：20，雙方都已積聚了不止10個傷員，互相對瞟的眼光都能擦出火花時，大晉皇帝石重貴很不識趣地宣布今天比賽到此為止。


　　劉六好不容易彈壓下了不滿的人群，吼道：“吵什么吵？！都給老子吃飯睡覺去！”一眾軍士都看著大晉皇帝石重貴，眼神那個幽怨，那個傷心，那個深情款款，那個依依不舍，就像剛成了親沒三天的小媳婦送男人上戰場，紅隊隊長，大個子軍士捏著衣角，渾身的油汗在火把下閃閃發光，發達的肌肉塊塊隆起，像小姑娘一樣收細了喉嚨道：“皇上，明天。。。。。您還來嗎？”


　　“皇上明天請一定來，咱們藍隊一定把紅隊打處屁滾尿流！”已被自動推為藍隊隊長的瘦小軍士跪地求道，那個誠懇，那個期待，就好像石重貴是他爹。


　　“胡士謙，你他娘地胡說什么？！誰說你們贏了？！明天老子把你那狗腿踹斷了！“大個子怒吼道。


　　“金三明，誰怕誰啊？明天老子把你另一只眼也打成烏眼雞！“瘦小軍士回敬道。


　　“你們兩個畜生胡說什么？！放肆！“劉六教訓道，眼里卻全是笑意，火光之下，那胡士廉的右腿在不停地抖，金三明右眼黑紫了一圈，恰似一只烏眼斗雞。


　　石重貴哈哈大笑：“你們這幫小崽子！成，明天我一定來，今兒個只是練習，明天我過來就設彩頭，兩邊真打！“


　　軍士們歡聲雷動，胡士廉和金三明雙雙跪下，啞著喉嚨叫道：“皇上圣明，皇上萬歲！“


　　劉六一見勢頭大好，帶頭大喊”萬歲“，頓時軍營內”萬歲，萬歲，萬萬歲“之聲山呼海應。


　　夜色深了，馮嫣禁不住愛撫，早已睡死，紅燭高照，精神奕奕的石重貴展紙抓筆，絞盡腦汁回想前世的足球規則和足球戰術，這對他來說可是太難了，因為他前世不僅是業余球員，還只是班隊的主力后衛。


　　外城劉六大營內，火把光照之下，帳篷邊，灶臺旁，大旗下，柴堆上，鬼影幢幢。


　　“二狗哥，今天你們營里什么事這么熱鬧啊，都快把開封城翻過來了！“


　　“蹴鞠。。。。。啊不，足球啊，這場地規矩經咱們皇上這么一改，嘿！打起來那特帶勁了！你沒看今胡士廉和金三明差點打出人命來了！比分還是打平！這還只是練習，明天開始真打！“


　　“這么刺激？明天我從西營偷偷溜出來，你能讓守門的小六子放我進來嗎？“


　　“守門的小六子？那可是俺老鄉啊，打小就是俺的跟屁蟲，俺叫他往西，他不敢往西，俺叫他捉雞，他不敢攆狗，想進來還不容易？不過嘛。。。。。。。呵呵，哈哈。。。。。。。“


　　大帳內，胡士謙不停地捶腿，咬牙切齒道：“你們都給我聽著，明天誰敢拉稀，老子就拿他點天燈！柳大胖子，明天金三明那混貨就歸你了，好好看著他，別讓他拿球，注意別被判紅牌下場，數力氣咱們這邊就你能和他比！”


　　身形像一座山樣的柳大胖子一挺壯觀的肚子道：“沒問題，金三明那點肉疙瘩還不夠我老柳一頓吃的！唉喲，說起吃，現在俺倒真餓了，今天操練了一天，晚飯就那五個饅頭！”


　　“知道了！你個吃貨！”胡士謙不屑道，轉向一名又黑又瘦，唇上有兩撇鼠須的軍士，“林二，去伙房給柳大胖子再偷五個饅頭過來！”


　　那林二雙眼放光，挨上前來道：“胡哥，俺偷十個饅頭過來，明天讓俺上場行不？！”


　　胡士謙不耐煩道：“去去去，伙房老張要是發現了，就告訴他說胡老六派你去的，看他敢不給？！”


　　伙房里，金三明狠狠地吞下一只饅頭，一邊拍著心口，一邊對身旁同樣狂吃海喝的同伴道：“明天老子上場使狠手把胡老六給廢了，看我眼色，一齊圍上來遮住，莫讓正副裁判看見了，一旦罰紅牌，老子不在場咱們隊就沒戲了，聽見沒有？！”


　　旗影里，遠處的火光在一群人臉上忽明忽暗，晚風不時傳來拼命壓低的竊竊私語。


　　“快買快買，買定離手，反悔是小狗！金三明一賠一，胡士謙一賠三！”


　　“唉，金三明勇冠全軍，理應投他；胡士謙詭計多端，十分不弱，一個月軍餉啊，該投誰呢？”


　　。。。。。。。。。。。。。


　　哼著小曲，副都指揮何如意大大地打了個哈欠，拐進帳篷里，卻發現帳篷里已有一人坐在地上了！臉色一變，何如意抽刀出鞘，刀光映照之下，那人竟然是小劉將軍！


　　“今天你干了什么？！”小劉冷冷道。


　　“卑職。。。。。沒干什么啊，就是督促軍士操練。”何如意結結巴巴道。


　　“誰跟你說這個！我說剛才在營西角落里，你干了什么？！”


　　像被一刀捅進了要害里，何如意一下子軟了下來，吃吃道：“卑職。。。。。和弟兄們玩玩而已。”


　　“玩玩？哼哼，我不是早已宣布軍中禁賭嗎？”小劉得理不饒人。


　　“是，是，可是將軍也知道，弟兄們整天被關在營內操練，實在太累，蹴鞠器具也就那么一套，實在是沒啥消譴，卑職也就是因勢利導。。。。。。。“


　　“好了好了，別掉什么酸文！我問你，這賭注總共多少？“


　　“哦？。。。。。。這個，咱們營兩萬人，有個三五千兩吧！“


　　“好！這事你怎么搞我可以不管，但我要抽三成！就這么說定了，明天比賽后到我大帳來！“小劉也不等何如意回答，起身便走，經過何如意身邊時，重重地”哼“了一聲。


　　何如意腦門上滲出黃豆大的汗珠，低聲道：“將軍放心，絕少不了您那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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