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4/番外
　　
　　自從喬御去給領導上完課后,  他身邊試圖走后門的人很是消停了一陣。
　　
　　喬御的確不太懂派系斗爭和辦公室政治，不過作為一個著作等身、名聲斐然的學者，他也不需要了解這些事。
　　
　　自然有人幫他安排好一切。
　　
　　九月,  燕京尋安生物中心還沒完成收工,  但中心主任的招聘章程,  卻被連夜趕制了出來。
　　
　　招聘主任、副主任,  事業單位,  有編制。要求,  大學本科及以上,  有科研經驗優先，年齡三十歲以上,  四十五歲以下。
　　
　　因為是事業單位,  因此工資不算高,  在燕京這地,  和基礎公務員差不多，也就八.九千。
　　不過每個月有五險一金和提成，還包吃住。
　　
　　這份招聘章程一出爐,  就在網上引起了熱議。
　　
　　要知道，在往日，這種國家機構的招聘都是內部解決的，主任一般就等同副X級干部了。對于不少人來說，也是中上層的官。
　　
　　更何況這個生物中心建了好幾年,  肉眼可見的耗資不菲,  怎么會隨隨便便就把主任的位置拿出來招聘？
　　
　　再一看。
　　附加招聘章程里，把對主任的工作要求寫的明明白白。
　　
　　上到開國際會議聯系場地,  下到進行每月工作匯總，事務之瑣碎細小,  令人咂舌。和大家印象中的主任很不一樣。
　　
　　有業內人士不禁在自己的微博內悄然感嘆：我懂了，暴君是想要個大內總管了……
　　
　　因為形容過于貼切，得到不少同行轉發，主要是學術圈的同行。
　　
　　尤其是生物領域的。
　　
　　讓關注這些博主的網友們十分茫然。
　　
　　“字我認識。暴君是誰？”
　　“就是，內個、內個啊……”
　　“哪個啊？”
　　博主怒了：“翻開你的教科書看看，還能有哪個啊？！”
　　
　　網友頓時恍然大悟！
　　
　　“原來是喬教授。不過為啥叫他暴君？”
　　
　　博主點了一根煙，滄桑地說起了從前：“曾經，我也是個有實驗室的教授……直到喬御研究心臟病的時候，順便把我的課題也研究完了……”
　　
　　此條微博下，迅速聚集了一堆難兄難弟。
　　
　　當天，#科研暴君#這詞，第一次上了熱搜。
　　
　　微博宛如大型逼乎，紛紛“謝邀，人在燕大，剛出實驗室”，一頓明貶實褒，最后還要加一句，“圈子小，認識人太多，匿了”。
　　
　　網友們從各類碎片化的信息里，拼湊出了喬御的事跡。
　　
　　發現他被控訴的主要是以下幾點：
　　
　　在實驗室說一不二，不準其他人反駁。要么聽話，要么滾出實驗室。
　　每年拿最多的科研經費，直逼隔壁物理學教授。
　　旗下科研狗眾多，僅尋安生物制藥公司內部登記人員就超過百余位，領域過于廣泛，論文發表過多，讓部分學者無文可發。
　　
　　不過，對于“科研暴君”這個稱呼，大家都是當樂子看的。
　　
　　“喬御今年三十三，已經得了兩次諾貝爾獎。我愿意代表郭嘉把喬爸爸供起來。”
　　“有的人是拿錢不辦事，給喬御是用更少的錢創造更多的價值！今天媽媽就去稅務局多交兩塊錢稅！喬喬沖！[狗頭]”
　　“我不懂啥學術，也看不懂論文。反正我兒子白血病用的是喬御的技術。現在我每年去上香都會給喬御系個平安符。”
　　
　　如果真有人因為利益相關，在那里真情實感的罵喬御，絕對會被群起而攻之，一頓痛毆。
　　
　　“有本事以后不要用喬御研究出來的藥！我媽癌癥病人，現在都活的好好的，反正我就是喬御無腦吹！你罵誰都行，但是罵喬御不行！”
　　“端起碗吃飯，放下碗罵娘！別跟我扯什么言論自由，我現在也是言論自由，我自由的罵你是個腦癱。”
　　“雖然我一直討厭‘輿論不和我要求，境外勢力有陰謀’這句話，但是我懷疑你真的是米國派來的狗漢奸。”
　　
　　第二天，兩人在學校食堂相遇。
　　
　　譚子睿把新聞杵到了喬御面前：“看，你又上熱搜了。”
　　
　　如果單看這個熱度、這個上熱搜的頻率，喬御絕對是娛樂圈頂流。
　　人家頂流也會從紅極一時到褪色，詳情參見蘇達，但喬御卻永遠不會褪色。
　　
　　他的光輝只會隨著他的學術成就變得越來越璀璨，到達讓所有人能難以企及的高度。
　　
　　喬御掃了眼，評價道：“形容挺貼切。”
　　
　　他的實驗中心，采取的是很典型的學閥模式。
　　所有人聽他調動。課題由他確定，然后項目主任自行努力完成目標。
　　
　　至于論文的發表，也由喬御說了算。有時候實驗中心的某位科研員缺點論文評職稱，就讓ta掛個論文二作水水經驗，到時候讓別人水回來，也不算什么事。
　　
　　這種模式的好處是避免內耗，就像古代的君主□□，如果皇帝自己有才德，就能把權力集中的優勢發揮到極致。
　　
　　壞處……反正在喬御的實驗室，大家沒感覺到有啥壞處。壞處可能就是會引起同行的嫉妒吧。
　　
　　畢竟有的學者，以前一年能發一篇CNS就謝天謝地了，自從加入了基因實驗室，運氣好的話，一年可以發好幾篇CNS呢。
　　
　　譚子睿：“搞科研的誰不想當暴君。要錢有錢，要人有人。政策支持，國家撥款，還不用受傻逼外行領導的鳥氣。”
　　
　　譚教授作為一個單親父親，再加上年齡漸大，最近已經從科研一線退居到了教學一線。
　　譚笑笑今年14歲，才參加完中考。
　　
　　小姑娘金發碧眼，長的十分好看，每次去國貿逛街都有人問她要不要簽約當網紅。
　　
　　就是她語文不太好，讓譚教授十分唏噓。
　　不過，對于她來說，漢語是一門“外語”，能考及格，就已經很不錯了。
　　
　　但是如果要進好高中的話，光是及格肯定不行的。譚子睿一方面希望女兒可以快快樂樂長大，從事自己喜歡的事業；另一方面則是像所有中國式家長一樣，希望孩子能有出息。
　　
　　譚子睿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她數學倒是很不錯。對了，你晚上有空嗎？”
　　
　　喬御慢條斯理地咽下了豆漿，道：“你需要的話，就有。”
　　
　　他下午要去參加面試。
　　當面試官那種。
　　
　　相關部門已經完成了前面幾輪篩除，特邀喬御去面試，選出自己滿意的大內總管……咳，生物中心主任。
　　
　　譚子睿十分感動：“好兄弟。我女兒十五歲生日。給她辦了個生日宴會，她想請你來。”
　　喬御：“明白，一定到。”
　　
　　*
　　
　　麻光輝看著手機里的面試通知，十分感慨。
　　他今年33歲，985高校碩士畢業，之前是某大型國企的中層管理人員，也算是前途無量。
　　
　　對于他突然辭職，全家上下都感到分外不解。
　　畢竟在國企工作穩定，工資高，福利好，還不用擔心中年危機，除了飯局有點多以外，基本沒什么問題。
　　
　　如果是找到工資豐富的下家也就算了。
　　結果麻光輝竟然從頭開始，考起了事業編。
　　
　　就，最近在網上很火那個，燕京尋安生物中心主任。
　　
　　同樣是事業編，光看工資待遇，比原本的工作少了一大截。唯一的好處就是這主任的名頭聽起來響亮，但是仔細一看，也沒什么實權。
　　
　　麻光輝的母親在電話那邊怒急攻心：“你是怎么想的，之前也不和家里商量一下。”
　　
　　麻光輝道：“我就是想做一些更有意義的工作。而且雖然工資不高，但是福利待遇很好……而且、而且實驗室項目做出來，主任也有提成。未必比在國企的時候少。”
　　
　　并非所有管理崗都是尸餐素位的水貨，相反，管理崗的要求是很高的。一個稀巴爛的管理，足以讓原本蒸蒸日上的公司迅速走向衰微。
　　
　　要不然那些企業也不會花大價錢錢，天天拜托獵頭找管理人才。
　　
　　“而且我畢業十年，現在有車，在老家買了房。也有單位分配的房子……我覺得挺好的。”麻光輝的聲音軟了起來，“讓我去試試吧。這是利國利民的大事呢。”
　　
　　母親仍然有些不滿：“我也是擔心你老了怎么辦，你又不結婚，都三十好幾了，其他人都抱孫子了。你們之前單位難道沒有女同志看上你嗎？”
　　
　　在國企，又是較為年輕的中層領導。當然有不少人介紹對象。
　　麻光輝也和很多人相親過，又和一些人試著交往過，最后都敗給了自己的內心。
　　
　　他不想結婚，與其給其他姑娘一個不幸的、沒有愛家庭，不如一直單身。
　　
　　好在大家思想也不如以前封建，倒也沒人非逼著麻光輝結婚。
　　
　　總之，麻光輝披荊斬棘，乘風破浪，終于干掉了和他一起競爭的一千余人，成為了最后的六名候選人之一。
　　
　　走到這一步，其實招聘差不多就已經結束了。無非是這六個人里誰當主任，誰當副主任的問題。
　　
　　是的，這個生物中心很大，光是占地就相當于20個鳥巢體育館，也就是420公頃。內部設置了12個辦事處，2個辦公室，1個研究所和1個國際遺傳工程和生物技術中心。
　　
　　麻光輝聽說，今天的面試官里有喬御。
　　
　　通過多輪招聘的幾個人聚在一起，議論紛紛。
　　這些人里有曾經的科研員，有高校老師，有銀行經理……無一例外，雖然不再如大學生朝氣蓬勃，卻都充滿斗志，干勁十足，都懷抱著要讓這個社會變得更好的決心。
　　
　　“喬教授不會來吧。這么點事。”
　　“說不定呢，人家是生物中心總顧問，以后多有接觸的，肯定要選個自己看得順眼的主任。”
　　“那豈不是以后能經常看見喬御。”
　　
　　下午兩點，工作人員開始喊號了。
　　麻光輝排第四。
　　
　　他懷著緊張忐忑的心情，等待著和喬御的見面。
　　
　　麻光輝其實已經知道了，當初事件是個烏龍。
　　他畢業的時候，在企鵝上和喬御表白了。
　　
　　結果，用企鵝號那個人，十分抱歉的表示自己不是喬御。
　　“企鵝號是我幫他申請的，所以有時候會登陸看看。喬御不怎么看消息的，對不起。”
　　
　　麻光輝畢業即失戀，對喬御的感情變得十分復雜。
　　畢竟他的人生的確也是因為喬御而改變的。
　　
　　好在，這么多年的同學聚會，喬御也沒來參加過……倒是避免了見面時候的尷尬。
　　
　　一個小時后，辦事員叫到了他的名字。
　　
　　麻光輝理了理身上的西裝，走了進去。
　　
　　他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最中央的喬御。
　　
　　“原來不是重名啊。”喬御的臉上掛著微微的笑容，“我之前看見名字還在想，姓麻的人可不多。”
　　
　　麻光輝道：“是我。”
　　
　　旁邊的人殷勤詢問：“喬學部和他認識呢？”
　　
　　“我高中同學。是我們班班長，我那時候是團支書，但是不喜歡開會，都是他幫忙開的會……”喬御回頭，道，“我高中的時候還組織了一個學習小組，那時候也是他幫我管的。”
　　
　　對于麻光輝的管理能力，喬御還是挺信服的。
　　畢竟在高中的時候，他經常出去參賽，御宇天下學習小組，也沒出現什么煩心事。
　　
　　他頓了頓，笑著說：“不過，我可沒有偏袒的意思。只是陳述事實。”
　　
　　一旁人頓時露出了然神色。
　　喬御的表情很滿意。既然這些人看上去水平都差不多，自然是挑個讓喬御最喜歡的。
　　
　　一天過后，麻光輝拿到了面試結果。
　　
　　他成為了生物中心的主任。
　　
　　“這倒是真成喬御欽定的大內總管了……”
　　麻光輝收了手機，不知道為什么，自己反倒是先笑了起來。
　　
　　讓我繼續追隨您吧。
　　就像年少時那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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