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天津之行 （九）
檢閱軍艦完畢，眾人都是喜氣洋洋的返回塘沽港，留在塘沽港的大總管王商和北洋通商局協(xié)辦盛宣懷都在碼頭邊上恭迎陳浩宇等一行人的歸來。當(dāng)然在等候的人群還有一個陳浩宇很想見到的人，那就是龍影衛(wèi)指揮使戴啟明，他是在兩艘軍艦出海之后才來到塘沽港的，既然皇上已經(jīng)出海了，自己也只能在岸上等著了，當(dāng)然手中緊緊的拿著走天晚上拿到的口供。
戴啟明見陳浩宇從軍艦上下來，連忙跪倒在陳浩宇面前的紅毯上：“臣未能隨皇上檢閱水師，又迎駕來遲請皇上治罪。”
陳浩宇現(xiàn)在心情很好，倒是也不怪罪他，連忙說道：“戴大人快起，你也是忠于公務(wù)，何罪之有啊？不知道朕昨天晚上交代你的事情是否已經(jīng)有了結(jié)果？”
戴啟明站起身來，從懷中取出密封嚴(yán)密的木匣，雙手交到陳浩宇的手中。陳浩宇接過來捏了捏硬硬的，又摸了摸形狀應(yīng)該是一個木匣，陳浩宇本想在這里打開，但是碼頭上不斷刮著冰冷刺骨的海風(fēng)，這里實(shí)在不是一個說話的地方。
李鴻章自然知道已經(jīng)在海風(fēng)中晾了這么長時間的官員怎么想，隨即讓盛宣懷領(lǐng)路，陳浩宇和兩位王爺，大總管王商，戴啟明和北洋水師提督丁汝昌，超勇艦管帶鄧世昌，揚(yáng)威艦管帶劉步蟾等幾位重要的大臣來到了塘沽港內(nèi)一處專供水師官兵休息的場館。場館外部是按照英國人建筑風(fēng)格設(shè)計建造的，內(nèi)部也是走的簡約實(shí)用風(fēng)。
眾人到了大廳，按照地位的尊卑依次落座，陳浩宇剛剛坐下，就對戴啟明說：“戴大人，把沈保靖帶上來吧，也好讓在座的眾位大人好好見見他。”
“是”戴啟明雙手抱拳回道，連忙命身邊的龍衛(wèi)“速去傳馮朗押著沈保靖和證人何二到外間等候召見。”
龍衛(wèi)領(lǐng)命而去，不多時馮朗便壓著沈保靖出現(xiàn)在了眾人的面前，外日威風(fēng)凜凜天津機(jī)制局沈大人，現(xiàn)在卻是滿身的灰塵，幾根頭發(fā)也從身后編好的發(fā)辮散了出來，臉上則是一塊干凈一塊臟，像是一只大花貓，總而言之他現(xiàn)在的情況可以說要多悲慘有多悲慘。
馮朗在后面狠狠地踢了一腳沈保靖大腿回彎的的地方，沈保靖一個踉蹌跪倒在地上，馮朗隨后跪在地上向陳浩宇恭敬的請安，陳浩宇示意馮朗起身，反而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沈保靖：“沈大人，我們又見面了。”
沈保靖聽到一個小孩兒的聲音，循著聲音的方向一看，看到了陳浩宇那張讓自己膽戰(zhàn)心驚的臉，連忙磕頭如搗算，口中大聲地喊道：“罪臣給皇上請安，給皇上請安，皇上·····我已經(jīng)能說的都說了·····您就放過哦我吧····求皇上開恩吶····”
沈保靖這樣一鬧不管是認(rèn)識他的還是不認(rèn)識他的，都開始切切私語起來，尤其是直隸總督李鴻章的臉色更是像醉漢剛剛吐完一樣，臉色蠟黃蠟黃的。李鴻章心道：完了，沈保靖的事情還是東窗事發(fā)了，現(xiàn)在也只能棄卒保車了。
“馮朗，給朕堵上他的嘴，真是煩人。”陳浩宇用手堵了堵自己的耳朵，馮朗聽到皇上這樣說，拿了一條不知道從哪里找來的布條，把沈保靖的嘴給堵上了。
陳浩宇拿出剛剛在在碼頭上戴啟明交給自己的木屑，撕去外面壓著影衛(wèi)的蠟印的封套，取出里面木匣，撕掉上面的封條，掀開木匣只見折了幾折的供紙，陳浩宇雙手打開里面的供詞仔仔細(xì)細(xì)的看了看，不由得大為驚喜。心中暗道：戴啟明真是干情報的一把好手，一晚上的時間就將沈保靖的底全掏了出來。看來真是上天成全，朕剛想將天津機(jī)制局收到自己的手中，沈保靖就出了這么大的事心中高興，不禁笑了出來。
醇親王看到陳浩宇看著那幾張紙，看著看著竟然笑了起來，心中也是充滿了疑惑，轉(zhuǎn)頭看了看坐在自己身邊的恭親王奕䜣，恭親王奕䜣也只能會給他一個我不知道的眼神。
陳浩宇看見了兩位王爺之間的互動，笑著說：“恭王爺，醇王爺你們也看看這份供詞。”王商接過供詞走到兩位王爺?shù)拿媲埃вH王和醇親王接過去一看，一看之下真是觸目驚心，他們沒有想到沈保靖在短短幾年間竟然犯了這么多的事情。
“這······這······”醇親王手指都指著那面的罪狀，勃然大怒道“沈保靖你真是罪該萬死。”恭親王趕緊在一旁拉住醇親王奕譞，防止他做一些有失王爺身份的事情。
“戴啟明，你說一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好讓眾位大人都知道這位沈大人做的好事。”陳浩宇開口說道。
戴啟明便把沈保靖作為機(jī)制局主事，所作所為都詳詳細(xì)細(xì)的敘述一遍，又把前一天晚上在天津機(jī)制局發(fā)生的事情也敘述了一遍。最后戴啟明說：“現(xiàn)有天津機(jī)制局管理財務(wù)的何二早候在門外，等待皇上召見。”
陳浩宇聽后，遂命人傳何二：“帶何二。”
何二帶到，跪倒陳浩宇的面前磕頭。陳浩宇用手一指被嘟著嘴的沈保靖對何二說：“何二，你看看這是你的頂頭上司沈保靖主事嗎？”
何二一聽沈保靖這三個字，竟然不顧皇上在場，用手指著沈保靖破口大罵：“你這喪盡天良的畜生，竟然指使手下親信要?dú)⒘宋覝缈冢眯∪说囊浑p小兒女逼迫小人做假賬，真是天理不容。”
沈保靖掙扎著要說話，陳浩宇也看出來了，讓人把他嘴里的布條取了出來。沈保靖狠狠的吐了一口口水。“皇上，您可不能聽他瞎說啊，罪臣承認(rèn)臣是拿了一點(diǎn)銀子，但是何二的事臣可是不知道啊。”說完就長跪不起，掩面而泣。
陳浩宇看他如此摸樣，又問道：“戴大人，你們昨天晚上抓到那個要行兇殺人的人在哪里？”
戴啟明上前一步說道：“正在大廳外面，皇上可以傳他，當(dāng)面對質(zhì)。”陳浩宇命人去傳昨天被抓住的三個人，不多時，那幾個人來到大廳。何二一見到那幾個人忙向陳浩宇奏道：“皇上，就是他。就是這個人昨天晚上帶著兩個惡奴要?dú)⒘宋液臀业囊浑p兒女。”
陳浩宇轉(zhuǎn)過身來問那個人問道：“你認(rèn)不認(rèn)識這個人？”
那個人卻搖了搖頭道：“回皇上，奴才不認(rèn)識這個人。”
陳浩宇生氣的發(fā)怒道：“狗奴才，你可要如實(shí)回答朕的話，當(dāng)真不認(rèn)識？”
那個人不慌不忙的說道：“奴才敢以腦袋擔(dān)保，的確不認(rèn)識此人，至于昨天晚上的事情，全是誤會。我們幾個人是幫人討債的，我們聽說欠債的人會到機(jī)制局，我們就在那里等著他，沒想到就發(fā)生昨天晚上的那個誤會。”
何二聽那個人竟然不承認(rèn)認(rèn)識他，氣的背過氣去。陳浩宇命人暫時把何二帶下去好生照顧。
陳浩宇一時間也是拿著幾個人沒什么辦法，不由得去看站在一邊的戴啟明。戴啟明登時被嚇的一身冷汗，看來是要拿出殺手锏了：“趁還有證人。”
陳浩宇一見戴啟明還有后招馬上高興地說道：“帶證人上堂。”
不多時阿狗到堂，那阿狗是一個十八九歲的孩子，哪見過今天這樣的場面。不由的全身上下嚇得哆哆嗦嗦。陳浩宇和顏悅色的問道：“阿狗是吧，你不必害怕。朕問你個問題，你只要如實(shí)回答。”
阿狗結(jié)結(jié)巴巴說：“是·······”
陳浩宇開口問道：“阿狗，昨天晚上是不是這幾個人讓你一起去殺掉何二的？”說完用手一指跪在地上的三個人。
阿狗哆哆嗦嗦的看了一眼那三個人，只一眼阿狗就說道：“是，是他們。”
“你可以確定嗎？”陳浩宇馬上追問道。
“可以，就是那個人給了我一兩銀子，說是他們處理完了讓我去亂墳崗?fù)趥�坑把何二給埋了，后來我膽子小晚上不敢去亂墳崗，就······”
陳浩宇拿起自己面前茶碗就扔了出去，砸在地上瓷片四濺。眼睛滿是怒意的看著那三個人：“今有人證在此你們還有什么話說，要是馬上坦白，真還可以考慮饒你們一命，要是再敢欺騙朕，朕一定將你們·······。”
還沒等陳浩宇說完，為首的那個人磕頭如搗蒜：“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小人全說了，是沈大人要我們將何二殺人滅口的，給了我們?nèi)齻�人一共是一百兩銀子，要我們把事情干得漂亮一點(diǎn)。”
“哦，那你怎么證明你說的是真的。”陳浩宇接著問道。
“小人有一百兩的銀票一張，銀票上有編號，是沈保靖機(jī)制局從一堆新的銀票中抽了一張給的小人。如果不信，您可以問這位馮大人，這件事是他去查的，他應(yīng)該知道。”那個人指著旁邊站著的馮朗。
馮朗上前一步，拱了拱手說道：“啟稟皇上，此事千真萬確，這張銀票卻是是從機(jī)制局的銀票中抽出的，臣已經(jīng)將機(jī)制局前后的兩張銀票拿來，皇上可以對照。”說完從自己的袖中拿出兩張銀票，與剛剛到手的那張銀票一對照，果然是三連號。陳浩宇又將銀票交給恭親王和醇親王，兩位王爺接過去一看，也是點(diǎn)了點(diǎn)頭認(rèn)可了這件事。
“來人呀，將沈保靖壓下去，交給專人看管。其他人也都待下去。”陳浩宇讓身邊的人把沈保靖待下去。
進(jìn)來幾個兵丁將已經(jīng)癱在地上的沈保靖脫了出去，李鴻章馬上從自己的位置上站了起來，來到陳浩宇的面前跪了下去。“皇上，臣識人不明竟不知道他沈保靖做了這么多傷天害理的事情，再有天津機(jī)制局屬于臣的管理范圍，失職之罪也不能免，請皇上治罪。”
“既然李中堂已經(jīng)如此，朕要是視而不見必然不能讓人信服，恭王爺，醇王爺您兩位認(rèn)為這件事該怎么辦？”
恭親王說道：“皇上，既然事情已經(jīng)如此明白，那沈保靖肯定是難逃一死，臣以為判一個斬立決，罰沒全家的財產(chǎn)，其家人發(fā)給披甲人為奴，至于那三個殺手就交給天津衙門按照大清律處理即可，該判什么罪就判什么罪。”
“至于李中堂，他雖然有失察之處，但李中堂畢竟又要管理北洋水師的籌建還要兼著直隸的日常雜務(wù)，必然會分神。臣以為撤掉李中堂剛剛的雙眼花翎即可，也算是對百官有一個交代。”
“六哥這話說的不對。”醇親王大聲反對“李中堂既然事情繁多就應(yīng)該卸下一些擔(dān)子，已經(jīng)出過一次了難道六哥還想李中堂再出一次。臣以為既然李中堂善于洋務(wù)，不如免去他的直隸總督，讓他以北洋通商大臣的身份全權(quán)籌建北洋水師，皇上你看可好？”
“醇親王這個建議既給百官以交代，又顧及到李中堂，朕覺得不錯。”陳浩宇看向跪在地上的李鴻章“李中堂你說那？”
“任何旨意臣都無異議。”李鴻章又磕了一個頭。
“那好就這樣辦吧。”陳浩宇一拍自己的大腿“六王叔你就看著擬旨吧。至于直隸總督和天津機(jī)制局的事情，您與醇親王就全權(quán)處理吧，朕累了先回去休息了。”
“是”恭王爺和醇王爺恭送陳浩宇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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