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三爺攥著我的脖子，將我拽了過去。

　　這是怎么回事兒，難不成情變，要把我殺了滅口，我做了什么可真是冤枉的很。

　　“你說情之一字，最為害人，可是你呢。”顧三爺低聲道，對顧長朔說道，“她算什么，是你的情嗎？”

　　這是什么問題。

　　我被勒地有些難受，連呼吸都變得有點困難，我咬牙：“有話好說，小婉不要你，還有別的人要你，這天下女人那么多。”

　　我猛地一抬頭，剛巧對上顧長朔那陰沉的眼眸，好像在說我在幫倒忙。

　　他要的是顧三爺無欲無求，不在情事上栽跟頭，可我這么勸說，好像有些不對勁。

　　我咳嗽一聲：“抱歉，說錯了，這天底下有比談情說愛更好玩的事兒。”

　　“我問你……情之于你算什么，她之于你算什么？”顧三爺低聲道，大概是人生的信仰遭遇沖擊，快要崩塌。

　　他這樣質問顧長朔，我卻來了興致，很想聽聽顧長朔嘴里的我算什么。

　　“兩情相悅，是此生都難分開的眷念，可若是一廂情愿，情就成了煩惱。”顧長朔低聲道，“月初之于我，是一生一世的情深。”

　　咳咳——

　　也不知道是被嗆得被勒地，還是被這人的肉麻情話弄得有些不適應，顧長朔從來沒有在我的身邊說過這樣的話，反倒是對著顧三爺，說了這么多。

　　甜膩到心底的話，我不管他是想勸說顧三爺還是怎么的，這話是深深到了我的心坎，撩的我。

　　“那過了這一生一世，沈月初會老，會死的。”顧三爺低聲道，他蹙著眉頭看向顧長朔。

　　這人……還真是一柄利劍刺入我的心臟。

　　是啊，我會老會死，等我百年之后，又會有誰陪在顧長朔的身邊，就好像在從前，很久很久的之前，陪在他身邊的人一樣，我不過是萬千時間長河中一個很小很小的縮影。

　　千百年之后，他顧長朔還能不能想起我，想起一個叫“沈月初”的姑娘。

　　怕是很難吧。

　　“我會陪著她。”顧長朔低聲道，他的目光灼灼，落在我的身上。

　　我仰頭，看向他眼底之中的深邃，我想聽的不是這樣的話，他可以陪伴我百年，可是百年之后呢。

　　“你還會愛上別的人吧，可我不會……”顧三爺低聲喃喃，他說他的情，只在這一次付諸小婉，她不要，他便不會去奢求。

　　只是他不懂，人類為什么要執拗在一個情字。

　　“情會傷人，比任何利器都要恐怖地多，三爺，你的心很疼吧？”我低聲喃喃，也不知道為什么，心口那兒疼得很。

　　從天堂到地獄，也不過是一瞬的時間，我說著這樣的話，被淚水迷蒙了眼睛。

　　“連呼吸都覺得困難對不對，求而不得是此生最大的怨。”我自顧自地說著，勒著我手的力道慢慢輕了，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勇氣促使我說出這樣的話。

　　可是接下來所說，卻是我這么一個小小的人，最大的感觸。

　　“情之付出，不求回報，可也要看看值不值得，顧長朔的未來我可能參與不了，可如今我能得到回應，就如飛蛾撲火一樣。”我喃喃，問三爺知不知道飛蛾撲火的時候。

　　就是為了那一瞬的燦爛，我不求永恒。

　　“可是小婉之于你呢，她不會回應你，她只會覺得你是個累贅，而不是美好的回憶。”我輕聲道，“這般被你稱之為情深的，在往后幾個月，會被你徹底遺忘。”

　　得不到回應的情什么都不是，得到回應的，才是最傷人的。

　　顧三爺的手一抖，慢慢將我放開，他雙眼放空，盯著懸崖之下，那從云朵之間，慢慢騰起的朝陽。

　　我松了口氣，就跟勸說一個為情所傷要跳樓的人一樣，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時候，嘴皮子利索成這樣。

　　多年之后，顧三再跟我回憶起懸崖上那一次，他說我是逃過一劫，那是他是有了心，帶我從懸崖上跳下去，他說那時候的他，其實生了歪念，他想要報復顧長朔，想要將我帶走。

　　可我一席話，卻動搖了他，當然這些都是后話。

　　眼前的美景格外撩人，那朝陽慢慢升起，顧長朔一把將我扣入懷中，他的神色有些異常，不說話，只是緊緊地抱著我。

　　“你怎么了，再這樣，我真的要缺氧了，今天可能就交代在這兒了。”我貼著他胸膛前的衣服，悶在顧長朔的懷里說話。

　　那是一種很詭異的感覺，就好像是在心疼我，在回應我剛才那番話。

　　我實在被弄得難受，笑著扯開他的手。

　　朝陽很美，可是也不過是一瞬的美。

　　……

　　從山上回去之后，我本想再去看看小婉，可是我們到院子里的時候，卻發現顧長朔的符被人揭了，小婉不見了。

　　我們里三層外三層，都沒有找到那女人的蹤跡，也是怪異地很。

　　“她是跑路了吧？”我蹙著眉頭，看向身前幾個人。

　　顧三爺的情緒已經好了很多。

　　如今看來，那個女人的確不值得這么多，她口口聲聲說著愛顧長朔，卻不過是照著自己所想在做事兒。

　　顧家祖墳要遷，我跟著他們一同進了山，祖墳所在的地形很怪異，從進山開始，便只有一個虎口，瞧著形狀，跟個烏龜似的，顧三爺說是故意弄成這般，就是為了防靈氣外泄。

　　這可真講究。

　　我們走了不多會兒，有人在前面驚呼一聲：“麒麟……麒麟怎么跑到這里了，明明之前是在墓門那邊的。”

　　我跳過那群人，往前面走去，一個不算小，有我人那么高的麒麟像，雕刻的栩栩如生，是橫放在那兒的，所以走在后頭沒有半點察覺，可在這里卻能看的清晰。

　　麒麟的形態，眉眼之間藏著怒氣。

　　這么一人高的石像，是誰搬到這里來的。

　　“這……”

　　“這幾日墓園有人進來？”顧長朔沉聲，周遭的人急忙否認，進山的只有顧家人，再沒有別人。

　　是誰將麒麟像放在這里的，我環顧四周，這兒是個環著的山勢，四周的巖石很陡峭，進出也就那么個門兒，所以很難想象得到，那人是怎么進來的。

　　我的視線落在那麒麟上，其實有些好奇，可忽而，那眼睛閃過一道紅色的光，給我嚇了一跳。

　　我慌忙攥著顧長朔的袖子：“它的眼睛動了。”

　　顧長朔說我大概是眼花了，這石像怎么可能會動，可我剛才的確看到一道紅光。

　　為首的那個老人跟我說，那是死了的像，沒有開過光，怎么可能有靈。

　　我搓了搓眼睛，可那感覺的確是真實的，我不信自己眼花，等我走近的時候，才發覺那石像的眼睛那兒，有一灘血。

　　“顧長朔，這上面有血跡。”我喊了一聲，那血跡格外的清晰，我剛要伸手，男人啪地一下給我拍開，他冷著一張臉，說我最近這膽子越發大了。

　　仗著他在，連這來路不明的石像都敢摸了。

　　我只是想確定這是人血，還是朱砂，甫一眼看的確是血，可是朱砂的可能性也很大。

　　這突然出現的麒麟像到底是什么意味，我蹙著眉頭，實在有些不知所謂。

　　他上前去，查探了一番，確定是人血之后，才低聲道：“這墳暫時不能遷，你先帶人下山。”

　　“可是……”那領頭老者還想說什么，他問顧長朔這麒麟像要作何。

　　顧長朔卻說：“先放在這里不管它，這幾天天有異象，怕是有雪。”

　　“這天氣還有雪，不是吧。”我嘟囔一聲，顧長朔略微蹙眉，大概是我這一聲太突兀了，可是這天氣還有月份，絕對不可能下雪的，就是在北地，也時候過早。

　　老者沒有反問什么，帶著人一起下了山。

　　顧長朔說要我將今天發生的事情忘掉，他先帶我去我母親的婚禮，這件事情暫且就擱置了。

　　可是從那山上下去之后，當天晚上我便做了一個噩夢，夢見自己被一只血色麒麟追了一整晚，它不吃我，可是卻一直在身后追著我。

　　泠夜說我這是太膽小，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將山上所見的詭異事件帶入夢中。

　　可我卻覺得，那麒麟好像有什么話想跟我說似的。

　　顧宅這幾天倒是安生了不少，來往也沒什么人，一大早，淅淅瀝瀝下了小雨，顧長朔也不知道哪里給我找了一把油紙傘，遞給我：“走吧，宋家今兒婚禮，這天氣不是很好。”

　　“我媽是冥婚，怎么在大白天？”我擰眉，實在有些不解，也沒有告訴顧長朔昨兒晚上做的那個噩夢。

　　他好像很忙，也很少陪我，反倒要我跟著顧三爺一起待在顧宅里頭。

　　“宴請賓客肯定是在白天，葉展琛這次死，葉家肯定把罪算在你頭上了。”顧長朔要我小心一些，最好全天候跟在他身邊，不準離開半步。

　　我僵了一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葉展琛的死的確是我造成的，可若不是他們作惡多端，哪里輪的上這些事情。

　　可他們不會問因果，看得便是結果。

　　我們到的時候，宋家已經來了很多的人，我站在門邊往里面看，沒有看到我媽的身影。

　　倒是見著我外婆堆著笑過來，她越過我，看向身后的顧三爺，笑著道：“喲，這不是顧三爺么。”

　　外婆不認識顧長朔，只當顧三爺是得罪不起的人，我擰眉：“外婆，你都沒喊我呢。”

　　：。：


　　(https://www.dzxsw.cc/book/134921/734930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