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狠起來，果然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泠夜！”我顫抖著手。

　　可就在我嚇得說不出話來的時候，卻見著泠夜伸手，一把攥著那根沒入他心口的桃木劍。

　　轉瞬間，桃木劍漆黑一片，就像是被烈火灼燒了一樣。

　　他的嗓音清冷：“就這樣，想殺了我？”

　　我才驚覺自己渾身冷汗直冒，那是真的害怕了，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在意這個小家伙。

　　大概是從泠夜的眼中，我并沒有看到傷害。

　　反而是沈長青這樣功利的人。

　　“阿娘別怕，泠夜不會有事的，泠夜才不會就這樣死了。”泠夜低聲道，他伸手，冰涼的小手抓著我的掌心。

　　他說阿娘你怎么掌心都濕透了，他替我一點點擦掉那些汗水。

　　“疼嗎？”我被他嚇到了，輕聲問了一句，心口那一處被桃木劍刺穿的巨大骷髏，泠夜搖頭。

　　這會兒看著，他身上陰沉的皮膚慢慢變得白皙起來。

　　倒是跟尋常人無異，他笑了一下：“不疼。”

　　“月初，泠夜剛才喊你什么？”我奶著急的抓著我的手，問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兒。

　　她心里清楚地很，泠夜是沈沁的孩子，是他們羊在沈家祖墳里的小鬼，是打算將其封印，還是要等待時機將其煉化。

　　這就要看我奶的意思了。

　　“泠夜認我為主，是我的鬼嬰，我勢必會保護他的。”我輕聲道。

　　顧長朔朝我這邊過來。

　　我奶卻是一陣冷笑：“呵，保護，月初就你現在這樣談何保護，泠夜是鬼嬰，毫無人性，當心被他殺死。”

　　奶奶不讓我將泠夜帶在身邊，她說泠夜是恐怖的存在，是足以毀滅沈家的存在。

　　她不會任由這樣的隱患留著。

　　我卻不能同意她的說法，泠夜怎么樣，我都會護著他的：“奶奶，泠夜心底純良，他不會害我的。”

　　“你還真是天真，我老太婆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后悔沒有好好教導你。”奶奶冷聲道，她盯著沈長青看了一眼。

　　我知道，顧長朔在這兒，奶奶不會輕舉妄動，她只會敲竹杠一樣，敲打我兩下。

　　他們容不下泠夜，這是我清楚的事情。

　　泠夜撲入我的懷里，委屈地很：“泠夜不要離開阿娘。”

　　“放心，我不會讓人將你帶走的。”我寒聲，將泠夜護在懷中，而就在此時，顧長朔提著泠夜的衣領子。

　　將他丟到一側，他沉著一張臉，清冷地出聲：“倒是占便宜占習慣了，你這個小鬼頭。”

　　我猛地愣住，這人該不會是在吃醋吧？

　　還沒容我反應過來，奶奶便帶沈長青離開，離去之前她提醒了我，泠夜是沈沁生出來的孩子，是沈家和江家的結晶。

　　可不是我能隨隨便便掌控的。

　　我在奶奶眼底看到了冰寒還有距離，就好像一瞬之間與我為敵一樣。

　　“走吧。”顧長朔輕聲道，“這兒交由靈調局的人來打掃。”

　　我想抱起泠夜，可小鬼睜眼瞥了顧長朔一眼，大概是心里害怕地很，不敢要我抱著，只能扯著我的衣襟，跟著我回了沈家。

　　我噗嗤一聲笑出聲來：“連小鬼都怕你呢。”

　　“那你呢，怕不怕？”顧長朔不以為然，就這么個小鬼，他大概是看不入眼的。

　　我搖頭。

　　“撒謊，明明怕得要死，也不知道是誰慫得很，求我不要吃你。”顧長朔心情大好，笑聲也變得濃烈起來。

　　他說我當初見著他，可是跪在他面前，求他不要吃了我的。

　　我怎么想不起來這一出。

　　“你無端編排我，我怎么可能那么慫？”我叉著腰，一副不服輸的樣子。

　　我與顧長朔到底不一樣，他瞬間收了表情。

　　我將泠夜帶回沈家，自然不能將他一個人放在別地兒，只能給他找了一口小棺材放在我的房間里。

　　顧長朔倒是毫不猶豫，一把將那棺材蓋蓋上，像是怕這小鬼會打攪他似的，他起手，居然用釘子將棺材板釘死了。

　　“你這樣未免太狠了。”我錯愕。

　　顧長朔說這是防患于未然，誰知道這小鬼會不會半夜爬我的床，要吃奶奶。

　　我僵了一下，面色潮紅。

　　男人卻是一把將我抱起，猛地騰空，嚇得我臉色煞白：“你別胡來。”

　　他一把將我抵在床上，笑得曖昧：“娘子是不是該跟為夫解釋一下，這兒……是誰咬的？”

　　顧長朔修長的手指，落在我的身前。

　　被輕輕地挑了一下，我羞得想找個地洞鉆下去。

　　平常偷摸著也還好，可今天心里清楚泠夜在屋子里，這樣不就是當著別人的面做內什么。

　　我還沒有那么大膽。

　　“嗯？”男人挑眉，似乎在懲罰我的不專心。

　　“沒……沒有的事情，哪里，是不小心磕的。”我的身子一個哆嗦，撒起謊來也是得心應手。

　　顧長朔嗤笑一聲：“小初兒真把我當三歲小孩哄騙了，再說一次，這兒是誰下的口。”

　　“是……是泠夜。”

　　我老老實實地交代，可不想承受這個男人的怒火。

　　可話音落下，他卻越發的放肆。

　　將我的外衣脫下，顧長朔往前面逼迫過來，他笑了：“小初兒，這地兒只有夫君才能碰，這樣的道理你不懂？看來我是該好好地教教你什么叫做夫綱。”

　　他的手指，落在我的皮膚上，惹得我陣陣顫栗。

　　我面色潮紅，咬著下唇：“不……不要，有人在呢。”

　　“又在想那個小鬼，小初兒，我該怎么懲罰你？”顧長朔這廝，絕對是情場老手，那眼神，勾地我渾身都酥了。

　　那種感覺，想要推開他卻沒有力氣，渾身上下都是軟綿綿的。

　　連帶著喉嚨里都是火辣辣的難受，我以為自己是被顧長朔蠱惑了。

　　我伸手摟著他的脖子，就在他欺身上前的時候，我忽而僵著，目光直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泠……泠夜你怎么出來的？”

　　我錯愕，看著站在床前，一臉呆滯地看著我倆的泠夜。

　　他的表情別提多木訥了，泠夜見我喊他，他低聲道：“泠夜放心不下阿娘，怕阿娘受欺負。”

　　此時顧長朔的眼神，大概是能將他吃了。

　　那種猩紅的眸色，還有盛氣凌人的怒火將他整個人都包裹。

　　“你別得寸進尺，不然本座將你丟入煉化池中。”顧長朔咬牙，冷聲道。

　　兩人之間氣氛詭譎，顧長朔已經后悔要我將泠夜帶回來了，可是這天下，大概沒有后悔藥可吃。

　　那小眼神幽怨地很，泠夜沖我伸手，小手伸出，又縮回去。

　　肉嘟嘟的小手，別提多可愛了。

　　“泠夜乖，先回去睡好嗎？”我柔聲安慰道，生怕他倆會生出什么個好歹來，“他不會欺負阿娘的。”

　　“不，他會欺負阿娘，那他壓著阿娘做什么？”泠夜嘟囔一聲。

　　我汗顏，實在不知道該跟泠夜解釋什么，我哄著泠夜入了棺材，瞧著那落在地上的釘子，不由得覺著有些好笑。

　　顧長朔千方百計地要將泠夜囚禁，可到底無用。

　　他將我抱上床，替我掖了掖被角，伸手撫摸著我的臉頰：“今天累了吧，早些休息。”

　　“好，你要……走了嗎？”我乖巧地躲在被窩里，看著顧長朔。

　　這個角度看他，莫名覺得高大了不少，心里也安心地很，那種安全感居然快要爆棚了。

　　“怎么，舍不得我走？”他倒是膩歪，連這句話都化作**的口吻。

　　我搖頭，只是想知道他要去哪里。

　　顧長朔說我不解風情，難怪泠夜會認我做主，說我跟泠夜一樣，情商低得很。

　　我不服氣：“誰說的，我是在關心你好嗎？”

　　“小初兒，乖乖的，等我回來。”他俯身，在我的額頭上落在一個輕柔的吻，像是老夫老妻那樣的相處模式。

　　可是顧長朔，我們才認識多久，我們之間壓根沒有眷戀情深呢。

　　他轉身要走，我忽而伸手扯著他的衣角，我看著他，不曾言語。

　　“怎么，想睡我？”顧長朔調侃我，說我那眼神，恨不得將他吃了。

　　我沒有接他的話，輕聲道一句：“我等你。”

　　“好。”

　　這大概是我們之間，最平靜的分別儀式，今夜月色很美，從窗戶里漏了進來，我看著他消失地無影無蹤。

　　我卻不敢問他，何時會來，去往何處。

　　我只能守著這一方天地，只能等著他的降臨，像是后宮之中的妃嬪等著皇帝寵幸一樣。

　　多可笑呢。

　　月色皎潔，照映下來，顯得格外的美好。

　　我迷迷糊糊睡了過去，泠夜在這兒守著我，倒是讓我也安心了不少，既然已經決定要將他待在身邊，便不會再任由別人傷害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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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得正沉，可總覺得床前有人盯著我看，我迷糊地撐起身子，看到泠夜站在我旁邊。

　　只是一晚上，泠夜的皮膚便徹底變白了，而且瞧著長大了一些。

　　“阿娘，你總算醒了。”泠夜嘟囔著，我看著他披散下來的長發，心里生了一計。

　　我將泠夜抱在腿上，在梳妝臺前，替他將那些散落的頭發扎起來。

　　扎了很長的一根小辮子，額前的碎發有些怪異，自然卷起來，怎么撥弄都撥弄不開。

　　“泠夜好看嗎？”

　　我看著鏡子里被我徹底毀了的泠夜，不由得笑出聲來。

　　小鬼瞧了我一眼，卻是應允下來：“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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