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九叔被倒掛在俞家祠堂。

　　奶奶拿著祖訓在旁邊念著，昏昏沉沉之間快要睡過去，腦袋脹地難受。

　　我在思考那間屋子里到底有什么，卻聽到外面有人咋咋呼呼地跑過來。

　　“俞婆，出大事了，您若是在便應個聲吧！”是村長的聲音，他倒是不敢直接跑到屋子里來。

　　我奶收了手里的東西，示意旁邊的人把我跟九叔放下來。

　　渾身酥麻難受，才剛剛站穩(wěn)，就聽到村長面如土灰，一副驚恐萬分的神色。

　　“蕓兒生了，生一半卡著出不來，我……我瞧了一眼，孩子左邊耳朵沒……沒了……”村長吞吞吐吐的，半晌才把事情經(jīng)過說出來。

　　我一抬頭，便對上村長那雙焦灼的眼。

　　蘇蕓是他的兒媳婦，好容易有了身孕，本以為今早要生，可誰知道生了一半，胎兒卡在里面出不來。

　　我奶忙收拾了東西，凝聲：“蕓兒昨天是不是去了墳山？”

　　“是，老伴昨兒年忌，我尋思著讓蕓兒在家休養(yǎng)，可她說一個人留在家里害怕，沒辦法我們只能把她帶上山。”

　　我奶一拍左手，啐了一口。

　　墳山陰氣深，蘇蕓又是孕婦，趕巧這幾日不太平，她上山簡直就是找死。

　　村長起先找了衛(wèi)生所的人過來，一個個面色煞白，都說那孩子保不住了。

　　被勒在子宮口死活出不來，他沒法子才來俞家找我奶。

　　俞家是做接陰的活計，可從不做接生的活兒，可聽村長描述，蘇蕓那模樣怕是中了魔怔。

　　從昨晚開始，便一直喃喃著她的心上人要來接她，她要私奔的話。

　　我跟九叔對視一眼，他壓低聲音：“小月初，那小鬼生了煞，正找不到報復的地兒，蘇蕓這正巧提供給它機會，咱們這一次可不能讓它跑了。”

　　我心底清楚，村長媳婦這情況，多半是那出逃的小鬼害得。

　　我奶聽聞也應該知道大半，這般火急火燎，就是不想那生煞的小鬼，在蘇蕓的孩子上落了根，到時候村長一家可就完了。

　　“月初，你跟我一塊兒過去。”我跟九叔本想偷摸著跟過去，可奶奶走了沒多久，又折返回來，說是要帶上我。

　　我愣了一下：“我？您不是不讓我瞧嗎？”

　　“我不讓你去，你還真不去？”我奶鄙夷著出聲，“那小鬼是你接生的，怕是要你才能破了這煞。”

　　我奶說完，才知道她是無奈帶著我過去。

　　我揉了揉發(fā)麻的手腳，忙跟著他們出去，沒想著無意間接了次陰，牽引出這么多的事情來，要是蘇蕓真有個好歹，這陰債多半是要算在我頭上的。

　　我深呼吸一口氣，跟著村長進了那間陰暗的房間。

　　“這……這么暗，怎么不開燈？”我手放在開關那兒，我奶啪地一聲打了過來。

　　她壓低嗓音：“開什么燈，找死呢。”

　　我吐了吐舌頭，一副不敢說的樣子，心底怯怯，跟著她走過去。

　　這才看清楚床榻上躺著的那個女人，披頭散發(fā)，一副狼狽的模樣，床褥上全是鮮血，夾在她兩腿之間的孩子，瞧著像是一團皺巴巴的血團。

　　我吞了吞口水，腳有些哆嗦：“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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