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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羽


“他們未盡的心愿,我都會去替他們完成!”

        那是意志和決心的碰撞,在張羽蘭眼中迸發出火花,點亮了她的靈魂。

        這個女人在漫長又痛苦的煎熬中找到了自己的信仰,可惜佐胤并不敢茍同。張雨歆的眼里有著和自己母親一樣的光輝,對世間的留戀遠遠比張羽蘭強烈,以至于在自己的妹妹和丈夫孩子之間搖擺不定,在生與死之間痛苦掙扎。而將她逼上這條路的正是張羽蘭,這個女人又有什么臉說一切都是為了自己的姐姐?

        “你以為自己是誰?”紅色的眼眸瞪著張羽蘭,佐胤微微昂首,高傲而輕蔑,“又有什么權力為別人做出選擇?”

        “呵呵,像你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家伙又怎會理解去愛一個人的心情。”張羽蘭嘲笑道。

        對于自幼失去雙親的佐胤而言,愛這種東西的含義十分模糊,他不懂為什么會有人為了這么虛幻的事物前赴后繼。只要有活下去的力量和滿足欲望的能力便已足夠,除此之外的東西不過只是附帶品。雖然沒有嘗試過去理解這種感情,但佐胤能肯定張羽蘭那種自私的做法絕不是什么值得被歌頌的事情。

        “那也不會是你這樣的。”

        “是嗎?看樣子我們無法互相認同。”張羽蘭眼中兇光畢現,貼著扳機的手指愈發收緊,做好了隨時扣下它的準備,對佐胤說:“那就出手吧,看看誰能活到最后。”

        沖突一觸即發,佐胤的雙眸猩紅如血,警惕地微微瞇起,視線鎖定了張羽蘭的眼睛。人的情緒想要完全隱藏是幾乎不可能的,所以近距離對峙的狀態下,注意眼神變化是判斷一個人行動的最好方式。尤其是對于他們這種常年與敵人廝殺的人來說,對方就連情緒和氣場的微妙變化也會在他們敏銳的感知下無所遁形,更何況是眼神。

        “你會后悔與我為敵。”佐胤低聲警告。

        就在劍拔弩張之時,他們身側的房門被人打開,鶴梅泛紅的眼睛出現在門后,正失望地看著她的母親。干涸起皮的嘴唇張合,用帶著鼻音的嘶啞聲音說:“已經夠了吧,媽媽。”

        “這里沒你的事,鶴梅。”張羽蘭沒有去看自己的女兒,聲音也毫無起伏。

        “你折磨自己又有什么用呢?”剛擦干的淚水又開始在眼中聚集,鶴梅努力忍耐,卻還是一點點的濕了眼眶,“就算你死了佐胤的父母也回不來了,犯下的錯誤為什么不去彌補?難道你以為自己很痛苦很可憐就可以得到原諒嗎……你又知道有人會因為你的痛苦而難過嗎!”

        屬下面前的張羽蘭無疑是冷酷無情,作風硬氣的鐵娘子,靠著狠辣的手段爬上了惡魔麾下一眾人類的最高位置。又精于算計攻心,眼線遍布了惡魔的各個階層,卻唯獨處理不好與兩個孩子的關系。作為母親,她毫無疑問是失職的,但她認為這也是自己需要付出的代價。

        “我不是在彌補嗎?矯正錯誤歪曲的現實,讓所有惡果都被終結。”這是張羽蘭最后的堅持。

        “你已經害羿久珣的母親變成了天帝,不去保護她反而還要殺死他們母子。你還間接害死了你的導師和他的妻子,現在你又想殺死佐胤,這算哪門子的彌補!”鶴梅再也無法忍受母親那扭曲的想法,一直以來積攢的失望在這一刻傾瀉而出,她哭喊著,聲嘶力竭。“為什么!為什么你們兩個非要逼我選擇你們之中的一個?不要給孩子拋出‘選爸爸還是選媽媽’這種問題行嗎!”

        無助的鶴梅蹲在門口傷心欲絕,她把臉深深地埋進膝蓋間,瘦小的身軀不住地顫抖,痛徹心扉的哭聲熄滅了佐胤眼中的火焰。他失算了,低估了自己在鶴梅心中的位置,一直認為鶴梅毫無疑問會和她的母親站在同一陣線,而自己不過只是一個寄托感情的工具罷了。

        刀刃從張羽蘭的脖子上移開,佐胤輕舒一口氣,將刀垂在身側。已然淚流滿面的張羽蘭捂住嘴壓抑自己的聲音,視線變得柔和起來,現在的她和普通女人沒有什么兩樣。

        “這次就先饒你一命,筆記給我。”紅色的眼睛沉靜下來,佐胤冷聲說道。

        此時槍口也從佐胤額前挪開,張羽蘭理了理情緒,冷淡的黑色眼瞳睨視著他,仍舊氣度不減。

        “這話得我跟你說,筆記在周逸烽那,你自己去要。”

        “周逸烽讓我找你要,你讓我找周逸烽要?”好不容易把火氣壓下去,佐胤這會又煩躁起來,質問道:“你們到底有沒有?”

        “當然是有的。”

        不屬于這里的第四個聲音一出口,就見佐胤手一轉,提著刀猝不及防地沖了出去,放下警戒的張羽蘭甚至沒來得及反應。聽得一聲撞擊,刀刃被來人單手接下,銀色的發絲被刀風掠起,英氣的臉上是神秘莫測的微笑。

        “獵人先生,有您的東蜂快遞,請簽收。”言伊舉起手中拿著的一個厚厚的牛皮本,換上一張盈盈笑臉對佐胤說道。

        “把羿久珣交出來!”

        震怒的聲線低沉而有力,不容拒絕。

        “不是吧。”言伊故意拖長了音調,沖佐胤壞笑道:“你叫他還需要加上姓氏嗎?我都是直接稱呼他為久珣哦。”

        如狗血八點檔的論調佐胤完全不屑于去跟對方廢話,羿久珣是自己捕獲的獵物,無論他親近誰喜歡誰,所有權和支配權依然都歸他的主人所擁有。

        “不管你對他有什么想法,別忘了我才是他的主人。”

        “以主人自居是因為你知道自己無能嗎?”

        “你是滑稽演員嗎?講的話可真好笑。”

        “一定要這么叫的話,請稱呼我為喜劇演員。”用力推開刀刃,言伊仿如一位謝幕的演員給在場的所有觀眾滿懷敬意地鞠了個躬,繼續說:“你害怕自己的獵物在馴服以前奔向別人的懷抱,所以干脆用主人的頭銜將他與自己捆綁。但是獵物并非寵物,獵人看管不當逃出去被其他獵人捕獲,他的歸屬權就是其他人的了。”

        “將他變成寵物不就行了。”佐胤好笑似的勾起了嘴角,“這有什么難的。”

        “你蠻不講理這一點我還挺欣賞的,畢竟作為貴族明事理才是美德。”臉上掛起無奈的苦笑,沒戴帽子的言伊削弱了原來的神秘感,但取而代之的是愈發奪目的高貴氣質,令他的話更具有說服力。“但眼下久珣已經是我籠子里的金絲雀,我想你大概沒有機會了。”

        “未必。”蒼白的嘴唇“嗤”的一聲笑了出來,佐胤的臉上是無與倫比的自信和傲慢,“寵物的主人死了總得找人領養。”

        “那就看你有沒有這個運氣了,獵人先生。”

        兩個同樣皮笑肉不笑的自大男人旁若無人地用語言進行激烈交鋒,周圍的人一時半會竟不知該如何插話。張羽蘭清楚言伊是來找自己的,可眼下他正和佐胤“友好交流”得甚是起勁。往常接觸中言伊在她印象里一直都是一位舉止得體、言辭妥當又優雅的紳士,萬萬沒想到還能看到這么一出好戲。

        而最令她意外的還是,這個男人竟然已經從佐胤手里得到了羿久珣,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要試試嗎?”刀刃閃過一點銀光,被佐胤架起,“剛好心情有點壞。”

        “改日吧,還有人在等我回家呢。”

        紳士先生的壞心眼可謂無處不在,但他明白/精通陷阱布置的獵人先生是不會上當的,卻還是忍不住使壞。

        “馬上就不會有了,好好享受我施舍給你的最后時光。”獵人先生如此回答。

        輕笑兩聲,言伊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將筆記扔給佐胤,說:“現在挑事對你沒有好處你是明白的吧,建議先帶著筆記離開,鄙人會在羚羊莊園等著你的。”

        “你不會等太久。”

        收刀入鞘,佐胤攢著那本筆記從言伊身旁走過,紅色的眼睛鄙夷地瞟了他一眼,隨后便離開了院子。

        望著那抹遠去的黑色背影,言伊的眼角浮現出一絲得逞的微笑,他將會在久珣面前證明誰才有資格擁有他。

        銀色的面包車緩緩駛進了城區,和5區的蕭條不同,3區顯得更加繁華,高樓大廈也相對要多一些,路上的車流更加匆忙。于是司機放慢車速,一邊往前行駛一邊尋找著可以落腳的地方。

        或許是因為5區最為接近以前發生過“戰爭”的老城區,離出逃的“非法實驗體”活動區域最近,導致許多人都不太敢去5區發展定居,這也限制了當地的經濟。正因如此佐胤以前為了打探消息外出打工,大多數時間都是在5區以外的地方活動,也難怪幾乎沒有得到過什么有用的情報,誰也沒想到天帝就藏在自己的眼皮底下。

        “胤哥,前面有個連鎖酒店你看可以嗎?”

        出了那間院子,叫小邢的青年就攔住了佐胤,說是周逸烽吩咐他把佐胤送進城區,因為臨時活動點位置太偏,沒車很難回城里。也不知道是周逸烽算準了他不會殺張羽蘭還是他不會被張羽蘭殺掉,也有可能只是誤打誤撞,既然已經明白這個醫生沒有那么簡單,該防范的自然得防。

        “停下。”

        車按照指示在路邊停了下來,佐胤一言不發準備下車,小邢卻開始擔心他,于是從口袋里摸出了一張市民卡遞給佐胤,說:“胤哥,要我給你在網上訂房間嗎?”

        見到那張卡佐胤便明白了小邢的意思,他的假身份已經不能用了。

        獵人小隊的成員無非就四種人,孤兒、死刑犯、偷渡黑戶和職業殺手,這幾類人在送進訓練場以后原來的身份就被抹消,然后會以新的身份重新回歸社會。佐胤用過的偽裝就不下五種,名字和出身都不一樣,理論上他要訂個房間不成問題。但那些都是議會通過一些渠道給他們弄到的合法身份,現在佐胤脫離了議會的管控,一旦使用這些身份很有可能就會把處刑人吸引過來。

        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佐胤收下了那張卡,但沒有也難不倒他。早在以前打工時他就自己通過私人渠道偽造過幾張證件,目的就是為某天脫離組織的可能性做好準備。

        “不用了。”

        回答完,佐胤便徑直下車往酒店走去,小邢只好作罷,開著那輛不起眼的小面包車回去交差。

        一間房只要有熱水洗去血腥味就是合格的住處,這是佐胤心中的唯一標準。至于是軟床還是硬床,環境設施如何都不在他的考慮范圍之內,回房間通常只是為了睡覺和洗澡。但這也不意味著他不會主動尋找更好的住處,只要條件允許何樂不為?

        酒店房間的設施比破舊的小旅館好了不止一個檔次,尤其是那個可以調節不同出水效果的花灑和并排裝下兩個人的浴缸,深得佐胤歡心。他進屋的第一件事便是把身上的污漬和殘留的化妝品清洗干凈,雖然這次行動意外地沒有殺人,打斗中卻還是沾染上了敵人身上的氣味,一股汗臭和血腥味若隱若現。

        慶幸的是他先前偽裝后就把羿久珣的外套留在了車上,衣服之前已經被洗過一次,再洗一次估計就什么氣味都感受不到了,也就沒了在追蹤獵物的感覺。

        干干凈凈地走出浴室,一眼便看到床頭的筆記本,這是他接下來該干的事情,雙腿卻忽然挪不動步子。

        如果張羽蘭說的全部都是真話,那么二十多年前的事情就并非他一直認為的那樣——某個想要進行人體試驗的野心家偷偷調換藥劑把同伴當成小白鼠,然后害死了他的父母。周逸烽給的那份名單上并沒有父親的名字,因為他是項目的負責人,上面記錄的是參與項目的全部下屬人員的意見,也因此佐胤并不知道父親對方案到底是持反對還是贊同。

        是反對的話,那么張羽蘭就在撒謊,佐胤只好將她殺死用來祭奠在事故中死去的冤魂。但萬一是……贊同呢?那樣父親很有可能是整個事情的主謀,張羽蘭為了不讓父親有危險從而頂替了他,十惡不赦的惡人轉眼成了父親錯誤決策的受害者。

        從12歲那場戰斗過后再也沒有過令佐胤畏懼的事物,除了生死還有什么值得讓他憂心?可是手指觸碰到筆記本的那一刻心中產生了抗拒,伴隨而來的是若有似無的不安,但這種程度并不能阻止他繼續前進,猶豫不決從來都不是他的作風。

        粗糙的皮革散發出灰塵與霉菌的味道,它的外觀和記憶中一模一樣,撥開固定本子的細繩,佐胤翻開了被塵封的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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