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二章 流逝的光陰
于是,時間又渾渾噩噩的過了一天。
和往常一樣,我和王鶴蹲在賓館門口刷牙。
我朝王鶴瞥了一眼,笑道:“怎么了?王鶴,一夜之間長了這么多胡須啊?火氣有點大哦,聽我一句勸,有時間去外頭瀉瀉火。”
王鶴朝我翻了一個白眼,“就你屁話多。”
我用胳膊肘頂了他一下,他蹲著,腳步往外挪了挪。
我結束洗漱,然后從休息室拿出剃須刀,扔給王鶴,佯裝嘲笑道:“胡子拉渣,不修邊幅,一大老爺們,能不能注意點形象?”
王鶴接過剃須刀,在臉上工作起來。
我臉上的笑容戛然而止。
我兩步走上前,看著王鶴的眼角。
“你干嘛?”
王鶴納悶的問道。
“你為什么還有了魚尾紋?你昨天都還沒有的啊?”
我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了一般,在他的眼角上摸了摸,頓時大聲笑道:“兄弟,和你我同歲啊,你怎么就長了魚尾紋?”
王鶴拍開我的手,頗有些惱羞成怒,“你也不是一樣,你也有,不信你去照照鏡子,德行!”
“開玩笑!我他媽二八年華的小伙子,怎么可能會有魚尾紋?”
王鶴拿出鏡子遞給我。
我驚訝道:“可以啊,哥們,隨身帶鏡子!”
“少叨叨,你自己看。”
我自信心爆棚的接過王鶴手中的鏡子,還一邊碎碎念,“我怎么可能會有。”
我把鏡子拿到眼前。
我呆住了。
“這這……”
我不可置信的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怎么感覺已經跨過了而立之年?
陰姑從房間里走出來,拿著拐杖指著我和王鶴,“你們兩個娃娃大清早的站在這里干什么,走開走開,給老婆子讓個路。”
“這……”
我的手臂逐漸垂下,鏡子從我手上滑落,掉在地上。
鏡面破碎。
陰姑撐著拐杖,一步一步往前挪動。
身子更加佝僂。
仿佛時光在她身上飛逝去了十年。
她臉上的皮膚出現大塊大塊的老年斑,我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但等所有人出來之后,我只能默默接受了這個事實。
白薇,鬼語,著賓館所有人仿佛都蒼老了十歲。
仿佛有一臺“光陰吸收器”一夜的時間,把所有人吸走了十年光陰。
我忽然想到了張叔。
但今天張叔卻沒來上班。
直到中午也沒來,我心里有些慌亂,我問王鶴,“張叔今天怎么沒來上班?”
王鶴一臉訝異,“張叔十年前就死了啊?”
王鶴摸了摸我的額頭,“也沒發燒啊。”
我拍開王鶴的手,嘴唇干澀,“王鶴,你難道忘記了?張叔,昨天還在的,你說他十年前就死了?你不會再給我看玩笑吧?”
王鶴拉開張叔值班的小亭子,“自己看,一大早醒來就神神叨叨的。”
我走過去一看,小亭子內灰塵遍布,到處結滿了蜘蛛網,已經很久沒人在這兒住過了。
我揉了揉眼睛,確認自己沒有看花眼。
王鶴安慰道:“包昆,我知道你和張叔感情好,但是張叔畢竟是個普通人,本來在這種地方工作,陰氣就中,活不長久意料之中的事情,而且,張叔葬禮那天,你也在啊,莫非這些你都忘記了?”
這句話如同一道晴天霹靂,在我頭顱內炸響。
葬禮?
我什么時候去過?
我看著王鶴,輕聲說道:“王鶴,你告訴我,我在做夢對吧,我一定是在做夢。”
王鶴扭過頭,大聲的喊道:“嫂子,這家伙傻了!”
白薇從賓館里走出來,她竟然沒穿著白色連衣裙,上前揪住我的耳朵,就往賓館里拽。
我低下頭,疼的嗷嗷叫。
“白薇,白薇,輕點輕點。”我求饒道。
白薇松下我的耳朵,嘆了口氣,語重心長的說道:“包昆,別這樣玩了好不好?”
我咧了咧嘴角,實屬摸不著頭腦,我頓了頓,然后調整了一下語氣,說道:“等一等,先讓我捋一捋,我到底怎么了?”
白薇咬著嘴唇,她穿著寬松的粉色睡衣,沒有扎馬尾,就那樣慵懶的披在身后,“包昆……”
“嗯?”
“我有了。”
“有什么了?”
白薇伸出手指在我眉頭一點,“你說什么有了?我懷孕了啊!”
“懷孕?”
我摸了摸頭,眼皮一跳,“等等,你說懷孕了?”
我激動的無法言語,我把目光放在白薇的肚子上。
“難道,難道,上次和白薇,一次中標了?”
我心里這樣想。
但我卻忘了一件事情,我和白薇做過之后才兩天時間,期間也沒看見她用過什么驗孕的東西。
當然,這些事情現在早就被我拋到了九霄云外。
我現在呆愣愣的看著白薇肚子,眼中盡是不可思議的奇妙光芒。
我把耳朵貼在白薇的肚子上,輕輕的聆聽著。
我有些感嘆,生命果然是奇妙與美妙共存。
白薇露出母性的微笑,他的手撫摸在我頭上,說道:“包昆,別聽了,還早著呢。”
我嘿嘿的傻笑。
我這就要當爸爸了?
這真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
我呆呆的跟著白薇回到房間,拉好窗簾,開始了新一輪的征戰。
于是,我在疲憊中沉睡而去。
我聽到有人在叫我。
“包昆?包昆?!”
是許姐的聲音,但白薇的聲音也好像摻雜其中。
我睜開眼,忽然覺得渾身酸疼。
我笑了笑,一定是昨天玩上和白薇弄久了,太過疲憊所導致的。
我站起身,我看到白薇坐在梳妝臺邊。
不知道是不是我看眼花了緣故,我竟然看到白薇的烏黑的長發內摻雜著有縷縷銀絲。
我揉了揉眼睛,從床上走了下去。
不小心動作幅度大了一點,我頓時嘶了一聲。
這時,門突然被撞開,一個大概十一二歲的小孩子拿著變形金剛的模型玩具沖了進來。
然后嘴里發出一陣被模仿的槍聲。
這,這小孩是……賓館里怎么會有小孩?
當我聽見這個小孩子跑到白薇跟前叫了一聲媽媽,我當場石化。
媽媽?
孩子?
我?
綠帽子?
這些詞匯在我腦中不斷閃爍,我的臉色變得愈來愈蒼白。
難道白薇背著我和別的男人生了孩子?
我向后退了兩步,沒想到那個小孩朝我看了一眼,頓時歡快的叫道:“爸爸!”
“我X!”
我下意識的脫口而出。
誰他媽是你爸爸?!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亂說啊!
白薇轉過臉來,看見我的模樣,嘆了一口氣,“老毛病又犯了。”
我看見白薇的樣子,我倒吸一口涼氣,這哪兒是白薇啊。
這是四十幾歲的白薇啊!
白薇說道:“包羅,你去外面玩吧,你爸爸今天不舒服。”
于是小孩子便嘻嘻鬧鬧的跑了出去。
我嘴唇顫抖著,“你是白薇嗎?”
白薇扭過頭去,對著梳妝臺仔細的梳著頭,對我的話置之不理。
我走到白薇身后,像是想到了什么,猛然間抬頭。
我的臉便在鏡子里出現在我的眼前。
“怎么會這樣?”
我怎么擁有四十幾歲男人的臉。
皮膚黢黑,頭發里也夾雜了一些白色。
“包昆,你這十年發病一次,一病就是一天,唉。”
我渾身無力,十年發病一次?
也就是說,每過一天,其實就已經過了十年?
這算什么?勞資的人生還沒來的及開始享受就快結束了?
“陰姑呢?”
“奶奶在三年前離去了。”白薇淡淡的開口,就像在喝白開水一樣平淡。
我沖出門,身體快速的衰老讓我很不適應,我來到鬼語房間。
“鬼哥,鬼哥。”
鬼語滿頭白發坐在桌子前面,房間窗簾拉的緊緊的,他低著頭手里拿著小鑷子。
正夾著一塊小小的碎片,試圖放進他面前小碟子上。
我滿肚子的話戛然而止。
一天一年,三十年過去了,鬼語的碟仙還沒拼好?
我走過去,鬼語拿著小鑷子的手顫抖了一下,最后放下,“包昆啊。”
“是我。”
“那么沉重干什么?”鬼語搬來一把椅子,讓我坐在上面。
入座之后,我問道:“鬼哥,你這‘破鏡還沒重圓’吶?”
鬼語笑罵道:“你這都是那跟哪兒,這塊碟子是你兒子調皮,給我摔碎了,我也就閑著沒事,想著拼一拼,怎么了?又犯病了?”
我不知道說什么只好點頭。
鬼語對著我說道,“那好,趁你犯病的時候給你講一講,你每次一犯病,就會忘記十年時間,那我問你,像你這樣,在特定時間內才能感受到時光流逝的人,有沒有什么沒完成的……人或事?”
我搖了搖頭,滿臉茫然。
“我好像沒有,這些日子我感覺我是渾渾噩噩的度過來的,鬼哥,你能告訴我,這到底發生了什么?”
鬼語推了推眼鏡,“什么都沒發生啊,沒有陰物作祟,沒有勾心斗角,只有生老病死,萬物繁衍。”
我欲言又止。
鬼語像是看出了什么,“或者說我換一種說法。”
我點點頭,“您說。”
在這種我無法接受的歲月跨度差的情況下,我不由自主的用了尊稱。
鬼語笑了笑,“你以前和我說話都不用您的。”
:。:
(https://www.dzxsw.cc/book/134838/7305298.html)
1秒記住大眾小說網:www.dzxsw.cc。手機版閱讀網址:m.dzxs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