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我的心出了問題
夜很深了,江葦塵卻毫無睡意,她閉著眼睛,盤算著日后要如何與榮淵相處,距離是一定要保持的。
對于和笑面鬼共用一具身體的她而言,如今的榮淵像是一塊至高無上的美味糕點,舍岫半妖的血肉,從他衣袍下,從他的體溫里無時無刻的烘發(fā)出甜膩誘人的香氣。
好幾次她情不自禁的親他,都是她的理智被誘惑得飄然的時刻,她還記得她吻他嘴唇時的感受,狠不得咬下他的皮肉,口水瘋狂分泌,堵在咽喉,有種溺水的錯覺。
誒,上輩子是不是柳下惠啊?虧她還能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忽然,門房外響起了腳步聲。
江葦塵僅憑衣料摩擦聲和腳步聲就判斷出了來人是誰,安然閉眼裝睡。
奇怪,他這么晚來做什么?
剛剛還在思考怎么和來人保持距離才能不傷害到他……
榮淵準確的進了她的房門,然后不知道為什么墨跡在了原地,然后才向她的床走來。
做什么?夜襲?
甜膩的香氣若有似無,江葦塵的口水又開始分泌,她開始計算自己被口水嗆死的可能性。
衣料聲在她耳邊停止了,少年身上凜冽的雪松與苦香渡了過來,奇異的安撫了江葦塵躁動的鬼牙。
她被那氣息撩撥得昏昏欲睡,□□淵還是沒什么作為。
“你回來了,是你嗎?”她聽見榮淵很小聲的問,那種發(fā)問方式和如今的榮淵不同,如今的榮淵會像只怕被丟棄的小狗用濕潤的眼睛可憐兮兮的問她,聲音黏糊糊得能掐出水來。
可現(xiàn)在的發(fā)問方式只屬于過去的榮淵,像空曠的雪原里不斷刮來的蒼涼寒風,
關于一開始榮淵的解釋,江葦塵本就將信將疑,她在鬼市當了兩年的白鬼使,將人魂和妖魂分離的說法根本就聞所未聞,不過她畢竟上任時間短,有些典籍未來得及看,雖然之前有想過去回鬼市問問樊老那些油條老鬼,但還是覺得不靠譜,這事須得親力親為。
唉,一想起鬼市頭又痛了,她離開了近七天,不知道又有什么幺蛾子被鬧出來,雖然夜里有在批改積累下來的公文,終究是怕萬相心血來潮巡視一番,又是好大一場風雨。
須得早些回鬼市,順帶探查一下榮淵的真實情況。
她心里百念千回,現(xiàn)實里不過一瞬,接著就是被榮淵欺騙的憤慨填滿胸膛,她猛睜開眼,將人壓在身下床上。
期間她十二分注意都在他的眼睛和表情上,那的確是她記憶里榮淵的表情,冷淡又矛盾的帶著柔軟的感覺,但下一瞬,他又恢復成如今她熟悉的表情,呆呆的,耳闊紅彤彤的。
江葦塵雖然不知道怎么回事,卻心里斷定榮淵不會和她說謊,只在心里疑惑了一下,面上卻已然笑嘻嘻。
榮淵緊握的手心卻被她折騰得打開了,里面飛出幾只螢火蟲。
江葦塵笑容一僵,她今天晚上夢見了自己送給他一個螢籠,夢里苦澀又甜蜜的心情殘留了些許。
一旦她不笑,缺乏表情的臉就鐵青的像具尸體。
“這些是什么?”江葦塵問他。
“送給你的……我今天想起來,你送過給我……”榮淵被她壓著,不敢看她,垂著的眼睫毛顫抖欲飛,江葦塵不是不知道他的身手能力,要他愿意,江葦塵如今不要說壓他身上,死都有上十次了。
她被他眼底的水光迷惑了似的,咽了一下口水。
“之前也是嗎?”江葦塵啞著聲音問他,“前幾天他們想要傷害你的時候,你看到了螢火蟲,是不是也想到了我?”
她被撩撥得意亂情迷也不忘給他下陷阱。
榮淵驚訝了一下,睜開眼睛看她,遙遙頭:“好奇怪,我明明是才認識仙仙你,怎么會想起和你的事?不過那時候我的確是看著那螢蟲想起了誰……”
江葦塵笑了:“想不到了就別想了,本來腦子就不好使。”她是指他意識渾沌。
但榮淵想的是別層意思,他想據(jù)理力爭又不愿意發(fā)脾氣讓仙仙討厭,委委屈屈皺眉說:“我不是。”
窗戶未關,月光給他的側面鑲上一層銀邊,他發(fā)絲披散躺在她的床榻,一雙多情丹鳳眼含羞帶怨,水光瀲滟,像是話本里奪人魂魄的妖精,又純又欲,偏生表情乖得不行。
江葦塵喘了一聲,聽得榮淵耳根紅得發(fā)燙。
好可愛,像小貓。
“喜歡我嗎?”江葦塵問他,平時清冽的嗓音清清麗麗,此時帶了一份異樣的低啞,低迷又惑人。
榮淵點頭又搖頭。
江葦塵氣得磨牙,掰他的臉,“你居然搖頭?!”
仙仙生氣也好可愛啊,榮淵不著調的想,她下巴尖尖卻不少肉,一生氣臉就鼓起來像個蒼白未成熟的桃子。
榮淵被她壓著很不舒服,好像連未接觸的厚衣物下的皮膚,都像被灼燒似的酥麻又熱……可他連一根手指頭的都懶得反抗,仙仙就像天底下最剔透脆弱的寶物,他是個未開化的野獸,在她面前要收起爪子和利齒,不能傷她分毫。
她施在他臉上的力氣也小得可笑,卻帶來體內一陣陣不熄的熱浪和躁動,簡直讓擅長忍痛的他煎熬了起來。
“不可以,喜歡,你,”他說得很慢,好像已經死去的四肢終于動了起來,溫柔卻不可抗拒的起身,和江葦塵坐在床榻上。
他輕輕將她右手臂上的衣料向上拉,道:“我咬過這里。”
又輕輕摸上她的脖頸道:“我曾經想咬碎這里。”
又給她看自己結痂的左手掌心。
“怎么回事?”江葦塵驚道。
“自己掐的……”榮淵輕描淡寫,事實上,每一次,每一次他看見江葦塵和別人說話,和別人笑,患得患失的情緒讓他發(fā)了瘋似的想撕碎江葦塵,他的仙仙,他的寶物,可他不能。
疼痛是他唯一配擁有的東西,他什么也不配擁有,他就是母親嘴里的賤骨頭。
江葦塵還以為榮淵變得乖順了,成長了,殊不知,他默不作聲的和自己病態(tài)的心做斗爭,靠傷害自己來保持清醒。
指尖洞穿掌心然后傷口會慢慢自己恢復,他周身縈繞不去的甜膩的香氣來自于他傷口處殘留的血液,所以江葦塵偶爾會被迷惑。
他也不能傷害自己的右手,因為還要來等仙仙來牽他的手。
“我的心,出了點問題,”榮淵聲線有一些顫抖,“不是仙仙就不行,可我也只有仙仙,我是怪物,不能再喜歡了,會傷害到仙仙……”
他做不到,他沒有信心,明明昨天還答應仙仙要為她努力,可是她的一句問話就摧毀了他所有心里防御。
他也想喜歡,可他不敢,他怕母親李思他們說的成真,他怕有一天再看見江葦塵對誰笑的時候,他洞穿的不是自己的手掌而是她的脖頸……他此時又怕江葦塵聽了他這一番話對他鄙夷厭惡,放棄他了……
那他一定會瘋掉,然后殺了她和自己。
江葦塵的笑容越擴越大,到后面收不住,她覺得榮淵暴露自己脆弱的一面,比她記憶里遇神殺神遇鬼殺鬼的模樣更讓人心動。
她又想親他了,腦袋里回憶了一遍自己之前在心里的打算,她嘆了一口氣。
“用手捂住嘴,”江葦塵突然道。
“什么?”眼眶里全是淚水的榮淵不明所以,卻還是聽話的捂住嘴。
江葦塵親上他捂住嘴的手背,榮淵僵在那里,眼眶里的眼淚呆呆的掉了下來,燙得江葦塵也眼眶泛紅,她又輕輕咬了一下,尖尖的虎牙留下一個淺淺牙印。
“我也和你一樣,心里有點問題,”江葦塵學他的句式,“你做得很棒,寧愿傷害自己也不傷害我,這是很棒的,我覺得這就是真正對付你心病的辦法。”
兩個人像是稚童一般交流,江葦塵不由覺得滑稽,悶悶笑出聲。
“討厭我嗎?”榮淵語氣僵硬,神色和記憶里的不謀而合,清亮的黑瞳像是漆黑的水井深處,破開進來一絲月光。
“不討厭。”江葦塵堅定的搖頭。
但她也不敢說喜歡。
他們是如此相像。
□□淵已心滿意足,露出真心實意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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