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貍
時隔一周, 周粥和寒崢的見面也僅僅只有20分鐘的時間。
兩個人擁抱了一會兒,就坐到了車里。
周粥想起一句話,‘如果5分鐘后她必須進安檢, 如果安檢在十米之外,那意味著你們可以擁抱四分五十秒’。
短短的20分鐘里,他們緊緊貼著彼此, 說一些酸溜溜或者甜蜜蜜的體己話。
和寒崢在一起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顯然他也這么覺得:“下次你要給我發消息!
“為什么是我給你發消息?”周粥有些不滿,她生氣地伸出一雙柔夷,佯裝兇惡地去扼住寒崢的脖頸:“是不是男人?居然讓女人先發消息。”
“如果我正在殊死搏斗, 那我一定想活下來看到你給我發消息。罵我也可以。”
寒崢沒有像往常一樣和周粥開玩笑, 他的聲音低沉,漫不經心地說著這話。
寒崢的反常周粥已經不能再忽略了, 她有些害怕,忍不住再一次追問:“今天發生什么事情了嗎?”
肯定是有什么事情,寒崢才會在這個時間點非要見她。
她已經用盡可能溫柔的語氣了,卻怎么也沒想到下一秒, 寒崢的肩膀居然有些顫抖起來。
周粥感受到他的臉埋在了她的肩窩,高挺的鼻梁接觸到她的耳垂, 有些涼, 低啞的嗓音顫抖著:“大陳犧牲了!
閉上眼, 寒崢腦海里還浮現著今天凌晨的畫面——大陳推開自己,幫他擋了一顆子彈, 然后倒在他面前。
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大陳的鮮血就大量噴灑出來, 失去了生命。
寒崢的手臂在收緊, 周粥甚至感覺到了有溫熱的液體順著她的頸線往下流, 激起一片雞皮疙瘩。
那是寒崢的眼淚嗎?
周粥有些遲鈍地輕撫著寒崢的背脊,一下又一下地通過這種方式試圖讓他好受些。
她只見過大陳兩面,一次是領證那天的微信視頻,一次是去接寒崢下班。
印象不深,但是她知道大陳很年輕,整天跟在寒崢背后叫他哥,和自己差不多的年紀吧?
周粥被寒崢的情緒感染,她也有些難過了:“難過的話就哭吧!
寒崢的身體頓了頓,有些哭腔:“誰哭了?老子才沒哭。”
成年人的崩潰就在一瞬間,寒崢逞強沒有發出聲音,可是周粥能感受到他洶涌的痛苦情緒。
男兒有淚不輕彈,寒崢的潛意識里也是這種觀念,即使情緒洶涌難以自抑,他也不肯在周粥面前示弱。
周粥想了一下,換了一個說話:“是是是,我老公只是在數小珍珠!
這一次寒崢沒有反駁。他默默地嗚咽著。
說完這句話,周粥也安靜了下來。
她體貼地打開了車載音樂,旋轉按鈕稍稍把音量調大,掩過寒崢的哭聲。
過了好一會兒,寒崢才緩過來了,他抱著周粥:“粥小貓,我知道你受了很多委屈,可是你是我的老婆,我不想讓你太辛苦。”
不想她太辛苦的意思是不想她為了報仇憋著一口氣吧?
這個時候他都還在擔心自己,周粥有些意外。
她沒想到寒崢會說出這樣溫柔的話,心情不可避免的微妙起來:“誰上班不辛苦啊?”
平日里寒崢傲嬌又毒舌,老是繃著,今天看來真是打擊不小。
悄無聲息地,周粥心里有一根弦也繃緊了,頭一次,她對寒崢工作的危險程度有了深刻的認識。
周粥一直知道自己和寒崢之間有距離,寒崢的工作內容特殊,她不方便過問,也從沒問過。
但現在,她看見了寒崢工作背后的痛苦,她察覺自己或許可以應該轉換一下角度,就像他關心自己一樣,忽略工作,去關心他本人。
這個想法讓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也很擔心寒崢像大陳一樣出意外。
周粥正了正神色:“我甚至希望你以后再也不要受傷了。你覺得現實嗎?”
不現實。
他的工作充滿危險,周粥的工作也是步步維艱。
現實社會并不是童話世界。
偏偏他們兩個都是逞強的性格。
寒崢沉默了,他的呼吸有些緊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貓系老婆周粥最不擅長應付這種沉默。
好在一分鐘后,寒崢的情緒已經恢復如常。
他像是找回了自己的聲音:“結婚前三年協議婚姻的約定還作數嗎?”
周粥的身體不由自主地一抖,自從領了證以后,她和寒崢都沒有再提起這件事,久到她都快忘記了。
“怎么了?”周粥的手默默握成拳頭,提到這個話題,她就不由自主地緊張。
現在寒崢提這件事情,是什么意思?
她有些害怕是壞的方向。
可是什么是壞的方向呢?是取消約定還是履行約定更壞呢?周粥有些摸不透了。
不自覺地屏住呼吸,她緊張地等待著寒崢接下來說出的話。
“我想要取消這個約定!焙畭樥f著,抬起頭來正視周粥。
那雙深邃精致的眼睛此刻微微發紅,眸底全是洶涌的情緒:“今天大陳倒在我面前的時候,我腦子里全是你。粥小貓,我后悔了。如果我還能活十年,我想十年都陪伴在你身邊。如果,我還能活三年,那你能不能再陪我三年再離開?”
十年?三年?他的意思好像是指余生……
周粥的耳朵都聽紅了,她從沒想過,第一次對自己說余生的人居然是相親來的便宜老公寒崢。
心臟劇烈地跳動著,更讓周粥震驚住的是,她發現自己居然松了一口氣!
并且她的小珍珠也很不爭氣地掉了出來。
原來,在她心里,履行約定才是壞的方向啊。她意識到。
她抿著唇,又哭又笑地,覺得寒崢和自己兩個人因為異地互相繃著,默默憋了這么久,有些好笑:“你怕什么。课沂裁磿r候說我要走了!我不走!
我不走,你也不許死。
周粥與寒崢的眼神,緊緊纏繞在一起。
下一秒周粥就被寒崢緊緊抱住。
忽然明白了,從上次分開到現在,她心里的不安和敏感都只是因為害怕寒崢不是真心的。
她在矛盾委屈什么呢,她也被寒崢愛住了啊。周粥覺得自己居然也這么矯情。
……
20分鐘和老公待在一起的時間,一下子就沒了。周粥還沒摸夠老公的腹肌就又被迫異地戀了。
她有些不舍地離開寒崢的懷抱,膩膩歪歪地親了無限延長使用期限的老公好幾口,她才下車。
白錦雪和鄭南早就在公司門口的車上等著了。周鳴岐那邊給她打了好幾個電話,不知道有什么情況。
馬不停蹄地,周粥就又趕往雅魯縣。
雅魯縣比茗仙鎮更近一些,車程只有兩個多小時,周粥連軸轉,神經好不容易松弛下來,在車上睡著了。
醒來的時候,她接到了一個好消息和一個壞消息。
好消息是蘇穆堯最終同意發文官宣和白鴦鴦的戀情,他發了一張和白鴛鴦的合照,大方官宣戀情,許多粉絲也接受了,網上的輿論趨于平緩。
壞消息是帶節奏那撥人真的是天璽廣告,也就是景家的人。周粥還在清理自家門戶,對方已經開始動手了。
周粥剛到了酒店,拿過平板掃了一眼那些評論,果然誠如鄭南所言,網上的評論都逐漸好轉了。
只是自己微博下面的評論倒有些不好聽,小/三、交際花、藝術毒瘤那些字眼開始頻繁出現。
周粥的眉頭緊皺,終于知道周鳴岐為什么給她打電話了。
她現在還是項目組的副總美術師,和政府沾邊的項目要求參與人底子干凈這是基本。
“林云呢?”周粥轉過去問鄭南。林云今天在會議室的表現惹怒了李玄澈,他現在也里外不是人。
不論兩人關系如何,林云和周粥現在都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周粥出事怎么都會影響到晝云娛樂。
林云雖然愛玩花的,但總歸是在乎公司的。
“林總不久前也曾給我致電,讓我請您給他打電話。”鄭南畢恭畢敬。
周粥倒是笑了,給鄭南打電話都不給她打?還想自己親自回她電話。想得挺美!
“一會兒不論林云給你打多少電話都別接!敝苤嗦冻龊偘憔值男θ,轉身去找周鳴岐了。
這一只只的老狐貍真是不得消停。周鳴岐叫她回來也不敢拿她怎么樣,至多是討要些好處。
周粥嘆了口氣,任勞任怨地去工作了。
項目組忙活了一下午,總算勉強讓周鳴岐閉嘴了。
孟書恬的專業能力不錯,可就是太精致太靈氣,拍攝旅游宣傳片對整體的把握不夠,又身嬌體弱的,很難每天下場地去踩點摸排。
以至于雅魯縣的宣傳片拍出來美則美矣,但總太過失真。
剛巧趕上周粥的輿論風評下滑,周鳴岐就起了讓她回來干活的念頭,當然總美術師還是孟書恬。
沒有名頭還想要她干苦力活。
周粥知道周鳴岐腦筋動得快,但是接到這個消息她總覺得哪里不對勁。
“姐,你不會真的要答應周組長的要求吧?”白錦雪跟在周粥身后,急的像個跳腳的小兔子。
周粥睨了她一眼,看不出神色喜怒:“你覺得我該不該答應?”
“我?”白錦雪沒想過她會問自己,“主觀上我覺得你不該答應。我要是你我就不答應,反正周組長也不敢拿你怎么樣。何況書湉姐才是總設計師,你去干她的活,那她干什么?你兩的關系本來就不對付,僭越了稍不注意就引火上身!
看的出來白錦雪是真的在為自己著想,這些體己話周粥聽了也是很欣慰的。
“你倒是膽子挺大。”周粥一雙美眸含笑,伸出手指輕輕點了點白錦雪的額頭。
“姐……”白錦雪嬌嗔,她知道周粥是在提醒她不要再項目組亂說話。可是周粥的動作有種不自知的撩人,白錦雪把頭低下去,耳朵根浮上粉紅。
周總好會啊,明明周總是個女的啊,可是可是……為什么好害羞。嗚嗚,被撩到了。
周粥沒搭理白錦雪,剛坐下喝口水,兜里的手機就響起來。
這是個陌生電話,周粥慢悠悠地喝水,一點也不著急。不用接就知道,這串數字的主人肯定是林云那個老野狗。
老野狗膽子也忒大了,周粥看眼表,都快十一點了。
眼看電話響過了,周粥還是沒有接的打算 ,白錦雪把電話遞上來:“姐,你不接嗎?”。
周粥搖搖頭。
她算準了林云這會兒是真著急了,直到第三遍,她才慢條斯理地接起來。
“喂?誰啊?”周粥裝傻。
她的視線落在遠山上,月色如水,山間林木聳立,晚風吹來了幾分朦朧美。周粥抱了抱雙臂,纖細的背脊筆直,像極了一棵松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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