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話
周粥這點小伎倆也不過是和林云置氣, 到底也沒有真的壞事的打算。
她約了林云到雅魯縣來詳談。
“你如果真想解決問題,這點誠意都沒有還怎么解決?”周粥的原話是這樣的。
第二日,周粥起了個大早。太陽剛剛在天邊冒頭, 周粥已經穿好運動服在外面跑步了。
小縣城的早上和城里熙熙攘攘的模樣大不相同,沒有車水馬龍,只有早起遛彎和買菜的人。
菜市場那一截人頭聚集最多, 周粥跟著地圖繞縣城跑了個來回之后剛好停在那里。
菜市場門口那家早餐鋪生意最好,周粥攢人頭湊熱鬧,跟著過去點了豆漿油條,邊吃邊看街上的行人。
雅魯縣和A城離得并不遠, 只不過A城是省會城市, 幾百公里不到的距離經濟水平相差非常大。
這里的人民風淳樸,穿著也簡樸, 少數民族的同胞很多,大多都是穿戴整整齊齊的很干凈。只是放眼過去,沒看見一個穿金戴銀稱得上體面的。
身后的菜市場人頭涌動,早起的人正在和菜販子討價還價, 好不熱鬧。
周粥仔細聽了一耳朵,離她最近的一個中年女人正試圖把三塊五的油麥菜講到三塊錢, 菜販子不同意, 兩人就你一句我一句的講著。
五毛錢的菜價兩人講了不下十分鐘了。
真是神奇, 五毛線在她們嘴里好像跟500塊似的。
周粥嘴里咬著半根油條,收回注意力, 剛一轉頭又看見一個老爺爺用破破爛爛的貨用三輪車拉著自家孫女去上學。
他們走那條路不知道是多少年前修的了, 坑坑洼洼的, 小女孩兒被顛地上上下下的, 需要兩只手扶住車子邊緣才能坐穩。
她的書包背在前面, 不知道是為了維持平衡還是什么。周粥定睛一看,那書包的邊邊角角都破了,隱約還能看見里面的書角。
就是這么破的一個包小女孩還很寶貝的樣子,跟爺爺有說有笑的,不知道有什么好事。
周粥記得她表姐家也有個小姑娘,早上去上學的時候總是愛拖沓,需要三番四次的去叫才能起床。
表姐家在A城也算不上富貴,卻實打實地寵愛女兒。
小姑娘在外面是小霸王,在家是小公主,比自己小時候的待遇好上不知道多少。
抬腕看了時間,現在是早上7點03分,不知道表姐有沒有成功把小公主成功帶上自家的小轎車。
她走神的時間,那小三輪就吱吱呀呀地騎遠了。
油條有些噎人,周粥收回視線,喝了一口豆漿,發現鄰桌來了人,是一個臟兮兮的小男孩。
長長的頭發有些遮住了眼睛,小男孩皮膚黝黑,花臉蛋,還流著清鼻涕,手里攥著2塊錢對著老板吆喝:“黃叔,我想吃肉包子!”
“肉包子兩塊5三個!”老板回話。
“2塊給三個行嗎?”小男孩講價。
這肉包子也能講價?周粥還真沒見過,她好奇地看過去,發現老板真讓講了。
“你媽是真小氣,下回跟她說讓她多給你5毛。你10歲了吧?正長個兒呢,2塊錢的東西夠你吃嗎?”老板邊說著,邊拿了一籠包子過去。
熱騰騰的包子,周粥數了下,有4個!
“我媽說最近沒發工資,這個月發錢了,下個月就漲!”小男孩咬著包子,也不怕燙,吃得開心極了。
“下個月下個月,都說了幾個下個月了,你媽的話,就騙騙小孩!我給你記賬上了啊!欠我五毛!”老板嘟嘟囔囔的,轉身回去忙了。
“下個月一定!真的!叔,不過賬上多少了啊?”小男孩那雙眼睛大得很,眨巴眨巴的像個瘦不拉幾的小老鼠。
這么瘦小的個子哪里像是10歲?周粥不解,又聽到老板的罵聲:“問什么問!又還不起!下個月再說!”
果然是騙小孩的話,周粥抿著嘴偷笑,吃地差不多了,起身回去準備一下干活,她問老板:“多少錢?”
“3塊錢!”
好便宜啊。周粥震驚住,又問:“二維碼呢?我掃個碼。”
“什么碼?我這只收現金!”老板回頭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好像在說,這么光鮮一個女人,不會也沒錢吧?
真是稀了奇了,21世紀的早餐店居然沒有二維碼!周粥在身上摸摸,好家伙,還真沒帶。
她有些尷尬:“我打個電話。你要不再給我上個肉包子吧。”
說了半天肉包子,周粥都有些饞了。她掏出手機給白錦雪打了個電話。
老板狐疑地看著她,猶猶豫豫最后還是給她上了包子。
她打開看了一眼,好家伙,3個!簡直區別待遇啊。
沒一會兒,白錦雪就帶著現金來了,周粥吃了兩個包子實在吃不下了。最后去結賬,一共7塊錢。
誒?不是2塊5一籠嗎?周粥滿頭問號,視線往回一拉,看見花臉小男孩真饞著她剩下的那個包子。
“姐姐,這個你不吃,我可以吃嗎?”他問周粥。
“誰家的小孩兒怎么弄得臟兮兮的?”白錦雪也問。
“吃吧。”周粥點頭,順手摸了摸小男孩的腦袋。
emmm……有點油。周粥有點后悔。
她轉身準備走了,想了想又從白錦雪身上掏了幾張紅色毛爺爺,拍到老板搟面的桌案上:“我有錢!真的。”
老板以一種看神經病的眼神看她,周粥壓低聲音,跟他說:“小孩兒下個月的早餐錢,再多給點肉。”
說完她就以飛快地速度拉著白錦雪走了。
老板看著這個城里女娃子飛奔而逃的背影,手里捏著錢,又回頭看了一眼后面還在啃肉包子的孩子,忽然就覺得鼻子有點酸。
*
林云穿著西裝,在小縣城臟兮兮的旅館大廳里等了周粥兩個小時。
他是連夜趕過來的,想的是一早就來堵周粥,沒想到現在已經快8點了,這女人居然還沒下來?
不是說賊勤奮嗎?林云有些嗤之以鼻,煙一根接著一根,在桌子上堆了一個小山。
終于,在他耐心即將耗盡的時候,周粥神清氣爽地從前門進來了。
前門?林云眉頭微挑。
下一秒,掃視周粥身上的運動服,瞬間只覺得氣血翻涌。他在門口蹲人,結果人家早就出去跑步了?
與此同時,周粥也看到了林云。這家伙還穿著昨天開會的時候衣服,一晚上的時間,胡子拉碴全冒了出來。
模樣狼狽又憔悴,周粥忍不住想笑,招呼他:“林總來這么早啊?”
“不早,兩個小時罷了。”林云嘴硬,兩個小時咬字發音很重。
周粥算了一下時間,來兩個小時加坐車兩個小時,四個小時,也就是通宵出發的。很好。周粥心情更加舒暢了。
她眼里帶著笑意,嘴上卻假裝吃驚:“啊?那怎么辦?林總我房間小容不下您這尊大佛,還沒梳妝打扮,恐怕您還得等上一會兒了。”
還等?林云一聽就有些不爽,但他還沒來得及說話,面前的周粥就直接略過他上去了。、
“……”我!操!林云氣的一腳踢翻了垃圾桶。
“姐,這樣會不會不好啊?”
“你別管。”
周粥頭也不回直接就上去了。
她的動作迅速,十來分鐘也就收拾好了,還是一張素顏。
下樓時林云正在丟錢給老板——啞巴虧加上閉門羹,林云氣的把垃圾桶踢壞了。
周粥掃了一眼,沒有參與的想法,只是林云身邊居然還站著林靖川。
“你怎么來了?”周粥問林靖川。
林靖川摸摸腦袋有些尷尬:“我下樓準備上工,結果遇見了我表哥。”
“表哥?”該不會指林云吧。
“我表哥林云。”林靖川拉扯了一下正在和老板交涉的林云。
林云轉身這才發現周粥下來了,他本想說些什么,但是又看見周粥和林靖川之間的氣氛不太對勁。他黑著臉問:“什么情況?”
林靖川也是聰明人,心里的小算盤轉了轉,一下子就知道周粥讓他找的資料是對付林云的了。
一邊是不爭氣的表哥,一邊是喜歡的姐姐,他有種社死的感覺,硬著頭皮跟林云介紹:“哥,我姐,周粥。”
“……”這兩人居然是表兄弟,周粥一整個無語住。
旅館大廳到底不是說話的地方,四個人找了個安靜的地方坐下來,林靖川和林云還沒吃東西,又給他兩點了點吃的。
只是林云沒有心思吃,他一根直腸子通到底,非要找周粥一問究竟:“周粥你什么意思?剛來公司就想把我撬走?你知不知道,你拍拍屁股走了,昨天董事會那些老東西,電話都給我打爆了。你就仗著蘇穆堯聽你的唄,媽的,你一走他就愿意澄清了,你是不是……”
“我是故意的。”周粥截斷他的話,直勾勾地看著他:“我是故意的又怎么樣呢?”
“怎么樣!我……我弄!……”
林云手掌剛抬起,就被林靖川拉住:“哥,你冷靜點。”
“想弄我可以啊?你試試看。”周粥端莊優雅地坐著,語氣不疾不徐,“你現在就想法子把我從晝云開了,然后下午立馬趕回去收拾殘局。”
她氣定神閑的樣子氣得林云火冒三丈。
咬牙又切齒,林云深呼吸三次,然后開口問:“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想要弄死天璽廣告。”周粥平靜道。她的語氣太平淡了,甚至優哉游哉地端起茶水喝了一口。
在坐的幾人心里都升起毛骨悚然的感覺,林云感覺胸口的怒氣突然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被壓迫的感覺。
“你弄天璽關我什么事?為什么要搞我?”林云問。
林靖川聽到這句話,默默縮身子,極力降低存在感。蒼天保佑,他真的不知道周粥要那個視頻是用來搞他哥的……
“你不聽話。”周粥回話道。
“我為什么要聽你話?”林云話趕話。
說完這句話,他就蒙了。停頓了一下,他才反應過來,所以說唱了這么一出大戲就是想要他老老實實聽話?
林云有些詫異,擰著眉頭,重新審視面前打扮得像個清純大學生的周粥,好半天都說不出話了。
他在腦子里把前應后果全都串了一遍,然后臉色就越來越難看。
媽的,好一招扮豬吃老虎!這個黑心肝的女人想要空手套他的資源!
“我想你聽話。聽話,我們就是好朋友。”周粥彎彎腰,和和氣氣地給林云倒了一杯茶水。
這茶不是什么上品,周粥喝地怡然自在,林云剛嘗過,苦地一批,根本不會回甜。
他氣的只差嗷嗷嗷叫了,沒想到林靖川和白錦雪還在嘰嘰喳喳地幫腔——
“好朋友?好朋友好啊,哥哥姐姐還有我,大家都是好朋友。”
“是啊是啊,我們周總也沒什么壞心思,不過是想翹掉對家。還可以賺錢錢呢……”
“對對對!我姐可會賺錢了。哥,你不是一直想要業績嗎?”
“……閉嘴!”林云臉黑如鍋蓋,開始覺得自己是真陰溝翻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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