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兮月幾乎是瞬間就嗅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派人下來，什么意思？意思是縣里要干預茶廠的經營？”

　　王晚溪也沒想到她問的這么直接，警惕性得往旁邊看了好一會兒，再三確定沒人后才趕緊拉著喬兮月去往了路邊，“這隔墻有耳的，你倒是含蓄一點啊。”

　　說著，她腦袋湊過去，貼得更近一點，壓低嗓音解釋道：“眼下這事還沒出正式文件，不過………也八九不離十了。也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情況，保險起見，我還是同你說明白一點吧。西蘭鎮這個茶廠別看地理位置不在市里，縣里，但人家也是正兒八經兒的有經營資格的老國企，上回你三妹妹不還吐槽過一句人家村長劉斐年紀沒你大伯大，卻官威不小嗎？因為人家可不只是簡簡單單的村長，還有其他職務的。”

　　“你做準備工作時一定查閱過它的發展歷程，從十幾年前它就在周遭幾個省，甚至是更遠的地區都頗有盛名，可以說它占據了整個縣的一大半經濟收益，但近年來，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它們的效益一減再減，到如今為止，已經跌到了原來巔峰時候的60%。有相關部門根據已有的數據做過評估，最后得出的結論是還會持續下跌。”王晚溪說著，頓了頓，語氣頗為嚴肅，“這也就是此次我們考核小組為什么在西蘭鎮停留時間最長的主要原因。”

　　“但我們還有其他調研任務，不可能長期在一個地方久待，過去一個多星期，我們小組內提出了很多方向的原因可能，當然，全都是理論方面的，具體是或者不是，需要用實際來驗證。”

　　喬兮月想了想，開口道：“那派下來的那個人，晚溪姐你認識嗎？”

　　王晚溪聽她這么問，一下就笑了，“就知道你這小妮子腦袋轉得快，實不相瞞，其中有一個候選人是我大學時的師弟，也是你們南省人，在基層工作好幾年，能力出眾，表現優異，成績卓越，是個很能干的小伙子。他名字叫楊楚年，根據我得到的消息，最有可能的就是他了。”

　　“不過，來弟，我也必須要提醒你一下，你目前要做的事情太過大膽，而且前期準備周期很長，無論是茶樹養護種植，還是相關人員的培養學習，差不多都是零基礎，不向西蘭鎮這邊，人家茶業傳承方面已經有百年歷史。說白了，你要發展，你要闖出來，不亞于虎口奪食。所以，在取得所有人都無法置喙的資格前，一定不要暴露出一點，否則…………”

　　王晚溪點到即止，大家都是聰明人，有些話不用說的太過明白。

　　這一點，她懂，喬兮月更懂。

　　“我也是這么想的，這幾天我大伯雖然一直沒搭理我，但從其他村委成員那邊，我旁敲側擊了一下，發現在相關條令政策下來之前，幾乎所有人都…………”喬兮月無奈攤攤手，語氣雖然有些頹喪，但王晚溪聽得出來，她卻也沒有強行勉強意思，“都能理解的，慢慢等著時機成熟就是。”

　　后面半句話，喬兮月并不是空穴來風，一個多星期之前，不，準確來說，是在有了想法之后，她都對大環境沒有清醒的認識，總以為有空子可以鉆，直到跟大隊長有目的得試探過后，她才從人家不經意透露出來里面，尤其是相關手續辦理有多大難度。

　　甚至是…………一不小心還會………

　　也就難怪大伯喬守信為什么寧愿躲著她，也堅決不肯松半點口了。還好，做事沒有太沖動，一切都還有轉圜余地。

　　而與此同時，喬兮月并不清楚，一定程度上，王晚溪在聽完她說的那些話以后，心里安心的大鎖又悄然落下一把。

　　欣賞歸欣賞，但相比較于一個只會冒險與激進，甚至是毫無控制力和隱忍能力的人，江家大概率更會偏向于一個老實且聽從安排的，笨歸笨，起碼不會為家族帶來禍端和麻煩。

　　隨著時間推移，周圍來來往往得人也多了起來，王晚溪在人群里搜索到那道熟悉的身影后，連忙拉著喬兮月往那個方向走，“別愣了，走吧，我給你介紹人，大家先熟悉熟悉，這樣，就算我走了，再見面時真碰到事，也好說話。”

　　于此同時。

　　青溪村祠堂里。

　　村長劉斐環視了一下坐在下首穿著同樣工作服的數十人，沉聲開口道：“對于縣里要往下派專員的事情，你們都有什么想法？”

　　等了數十秒，依舊沒一人開口，“不必拘束，今日是咱們內部會議，想到什么就直接說什么就是。”

　　他話音剛落，就馬上有個年紀差不多，但面相看起來頗兇的

　　中年男人急沖沖開了口：“想法？能有什么想法？突然派來一個人難不成還是好事？誰知道里面打著什么算盤？有那兒應付人家的功夫，還不如把精力集中在生產上。只要效益上去了，看他們一個個的還能不能找到借口指手畫腳。”

　　有了第一個開口的，隨即很快就有了其他人開始附和，“對啊，這個茶廠里面包含了咱們幾代人的心血，從落點成立到發展壯大，一步一步走得多不容易？雖說效益一直在下降，可那也不是咱們工作不積極導致的啊？主要還是因為天氣氣候不好，一年旱，一年澇，還有大降溫，大降雪…………老天爺做主的事，這誰能管得了？而且，但凡咱們中間有那么一點消極懈怠，虧損的還更嚴重。”

　　“對，沒錯，這茶廠除了咱之外，還有誰能更了解？那外來的人都跟咱們不是一條心，對付對付得了，交心交底那肯定是不行。”

　　“要我說，你們都在說廢話，干脆打申請不讓人來不就行了？”

　　……………………

　　劉斐聽得滿頭黑線，“需要我再跟你重申一遍嗎？茶廠是國家的，不是我們個人的，只是落在咱們村，又因為種種原因，所以之前給了大家崗位，有了那么一個鐵飯碗。怎么？時間長了，公私分不清了？”

　　“現在我們最需要解決的是什么？是效益問題，天氣問題固然是原因，但那就是全部嗎？旁的不說，就拿今年清明前后，那一批的茶葉。往年可是賣得最好的，為什么今年銷量提不起來？原因出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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