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穿著她自己的衣服，衣服似乎稍微比之前干凈了一些。

        戴奶奶收起桌上的聲波干擾器，將它關(guān)閉、掛回項鏈上。

        “嗯，謝謝您救了我們，”九月有點扭捏的走過來，對戴奶奶說：“對不起，我昨天太緊張了，還沒有自我介紹，我叫九月，另外兩個叫石頭和花花，醫(yī)療艙里的是葬愛，我、我應(yīng)該怎么稱呼您？”

        “和小炎一樣，叫我戴奶奶就可以了，過來坐吧。”戴奶奶說。

        九月坐到戴奶奶旁邊的沙發(fā)上。

        “你們今年都多大了？”戴奶奶問。

        “我們都是十四歲，是同一批出生的。”九月說：“戴奶奶，我們這次來赤土城，其實……是……”

        她滿臉通紅，雙手搓著衣角，有些猶豫的停了下來。

        “他們是來找主腦資料的，”姜炎解釋說：“他們需要用資料換積分，去救一個中毒的隊員。”

        “主腦的資料？北極塔里可沒有主腦的資料。”戴奶奶搖搖頭。

        “地下四層也沒有嗎？”姜炎問。

        “當(dāng)然沒有，”戴奶奶說：“所有關(guān)于主腦的資料，都在東山城。”

        “但是，之前有小隊在赤土城，找到過主腦的資料，還換了很多積分！”九月焦急的說。

        “可能是只為了鼓勵他們吧，”戴奶奶說：“當(dāng)年我們可是挖地三尺，把所有的資料都轉(zhuǎn)移了，現(xiàn)在這里能找到的，只可能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東西。”

        九月如遭雷殛，愣在那里。

        “你們要找主腦資料，是為了救一個隊友？”戴奶奶問。

        “啊，”九月回過神來：“嗯，是的，我們把積分湊起來，也只有五百分，雖然讓他住進(jìn)了醫(yī)療艙，但只夠一個月的維生費用，我們想在這一個月，最后搏一搏，看能不能找到主腦的資料，換到兩千積分，但……”

        “本來我們都在植物園的垃圾站，挖到了八百積分的東西了！”姜炎憤憤的說：“如果按計劃挖下去，是可以攢夠的！然后我們就被一隊給搶了！”

        戴奶奶嘆了口氣，問：“你們的醫(yī)療艙租到了什么時候？”

        “五月三十一號。”九月說。

        戴奶奶看了一眼手機：“今天已經(jīng)是二十七號了。”

        九月臉色慘白，嘴唇哆嗦了兩下。

        戴奶奶看了看醫(yī)療艙那邊，說：“雖然不知道你們的隊友在哪個基地，但從這里開車過去，至少也要三天時間。”

        九月蹭的站起身：“您、您能幫幫我們嗎！？以后您有任何要求，我們一定……”

        “戴奶奶……”姜炎哀求的看向她。

        戴奶奶抬了抬手，止住了他們的話頭。

        “我會幫你們，這是給你們的衣服，”她站起身，遞給九月三個包裹：“本來想讓你們多休息一會兒的，現(xiàn)在看來是不行了。去把石頭和花花叫起來吧，我去準(zhǔn)備一些東西。”

        說完，她快步從另一側(cè)的門走出房間。

        姜炎和九月對視一眼，趕緊跑到休息室，石頭和花花的房門都沒鎖，他們先跑進(jìn)花花的房間，花花還在床上呼呼大睡，被拽起來的時候，她先是一臉迷茫的四下張望。

        “這里是……啊！葬愛怎么樣了！？”花花焦急的問。

        “快起來！”九月丟給她一個包裹：“這是戴奶奶給的，快換上！”

        石頭被叫起來的時候，很是感嘆了一番。

        “這里也太舒服了！”他伸著懶腰說：“真想永遠(yuǎn)住在這里！”

        “今天已經(jīng)27號了！”九月丟給他衣服：“快換上衣服！”

        “27號了！？”石頭一下子蹦起來，一邊換衣服一邊叫：“怎么辦！？現(xiàn)在去垃圾站還來得及嗎？能不能找戴奶奶借一輛車子？怎么辦？！”

        “戴奶奶說會幫我們！”九月沖回自己的休息室，也換上了衣服。

        姜炎跑回自己房間，把臟衣服、能源球和手機都打包了起來。

        不一會兒，四個人都穿著新衣服，拎著小包袱聚集在了等候區(qū)。

        姜炎去看了一下葬愛的情況，還需要十幾個小時。

        “葬愛怎么辦？”他問。

        “只能再請戴奶奶幫忙了。”九月說。

        很快，戴奶奶回來了。

        “都準(zhǔn)備好了，”戴奶奶說，看到圍著等候區(qū)的沙發(fā)，拎著包袱的四個人，她眉毛跳了跳：“小炎，你拎著行李做什么？”

        “呃……”姜炎這幾天習(xí)慣了集體行動，不自覺地就合群起來。

        “你以后由我監(jiān)護(hù)，住在中立區(qū)，我那里。”戴奶奶嚴(yán)厲的說。

        姜炎默默丟下包裹，乖巧的點點頭。

        戴奶奶轉(zhuǎn)向九月，說：“能源球應(yīng)該可以換到積分，我給你們準(zhǔn)備了一些，你們先回去救人。葬愛做完醫(yī)療后，我會帶他一起回中立區(qū)，他暫時住在我那里。”

        “謝謝戴奶奶！”九月激動的說。

        “上車吧，”戴奶奶說：“東西都在外面了。”

        大家鉆進(jìn)車子，車窗再次變黑，不到兩分鐘，車窗恢復(fù)透明，車子停在北極塔外的街道上，前面有一輛七座白色的家用小車。

        戴奶奶打開車門，率先下車，大家一起走到家用小車旁，戴奶奶打開車子的后備箱。

        里面有五盒能源球，每盒十個。

        “這是……”花花跑上前去，拿起一個能源球，能源球閃著藍(lán)光：“超高密度能源球！還是滿電的！這一個可以換一百積分！”

        “一個一百！那五十個就是……”石頭震撼了。

        “這……這太多了……戴奶奶，”九月喃喃地說：“我們只要兩千分就夠了……”

        “收下吧，”戴奶奶說：“你們會用得上的。”

        “戴奶奶……”花花忍不住哭了起來。

        “快出發(fā)吧，”戴奶奶催促道：“車子里有遠(yuǎn)程對講機，可以從基地聯(lián)絡(luò)上中立區(qū)，等你們忙完了，再過來接葬愛。”

        九月、石頭和花花跑過來抱了抱姜炎，三個人給戴奶奶深深的鞠了一躬，然后跑上車，小車啟動，迅速向赤土城外駛?cè)ァ?

        “我們回去吧。”戴奶奶說。

        這次戴奶奶沒有遮蔽車窗玻璃。

        跑車沿著街道開上北極塔前的廣場，停在廣場上，車下面那塊地面，迅速的向下沉去，同時另一塊地面填補了上去。

        車子迅速下降，停在一個長廊。

        “對這里有印象嗎？”戴奶奶微笑著問。

        “嗯！”姜炎趴在車窗上，貪婪的看著窗外陌生又熟悉的景色：“這是主艦的居住區(qū)！”

        在移民艦隊剛降落時，赤土城還是一片荒漠。這里曾是八千人的居所，分為四層，每層兩千人。圍繞著主艦，降落在六大城市點的六艘子艦，每艘住了兩千人。那是一段擁擠而充滿活力的時光。

        車子穿過一條狹長的雙車道長廊，轉(zhuǎn)入醫(yī)療區(qū)，進(jìn)入第三個房間。

        “你再去休息一會兒吧。”戴奶奶打開車門：“等葬愛完成治療后，我們就回家。”

        戴奶奶還有事，她又離開了房間，姜炎先去看了看葬愛，之后回到休息室，吃了一點東西，喝了些水，和姜嬙簡短的用暗語通了一會兒話，又躺下休息了一會兒。

        然后他就睡不著了。

        當(dāng)戴奶奶回來時，姜炎正趴在葬愛的醫(yī)療艙外，百無聊賴的觀察他，醫(yī)療艙剛剛完成了對骨折處的恢復(fù)性催生治療，現(xiàn)在正在為葬愛的右胳膊、左腿、和前胸構(gòu)建局部外骨骼，在他的恢復(fù)期間，這些外骨骼將幫助他行動。

        醫(yī)療艙現(xiàn)在正在構(gòu)建外骨骼的關(guān)節(jié)，如果姜炎愿意，他可以在操作系統(tǒng)上，為這些外骨骼設(shè)置一些有趣的外觀，但他按捺住了自己蠢蠢欲動的小手。

        “小炎，怎么不去休息？”戴奶奶走過來。

        “我睡夠了。”姜炎說：“睡不著了。”

        戴奶奶摸摸他的頭，看看葬愛的醫(yī)療艙屏幕，顯示還有三個小時。

        “那跟我說說你這幾天的經(jīng)歷吧。”戴奶奶說，她拉著姜炎坐到等候區(qū)。

        姜炎窩在沙發(fā)里，跟戴奶奶說起了自己這幾天的經(jīng)歷，從決定前往赤土城、遇到九月他們，到他們想辦法突破了防守、在北極塔遇到的怪事、以及撿垃圾卻被一隊搶走的事。

        當(dāng)然，他略去了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部分，比如他為什么要加入小分隊。

        戴奶奶很認(rèn)真的聽他講，不時點點頭。

        “一隊真是太過分了！以后再見到他們，我一定要報仇！”姜炎握起小拳頭。

        “嗯，確實很過分，”戴奶奶說：“九月他們這樣應(yīng)對，只會讓對方更加有恃無恐。”

        “您也是這么認(rèn)為的吧！”姜炎說：“他們一直不還擊，就會一直被欺負(fù)！”

        戴奶奶點點頭，又搖搖頭。

        “如果您能教育一下他們就好了，我說讓他們不要這么懦弱，他們根本不聽我的！”姜炎遺憾的說。

        “我恐怕也不能說什么，”戴奶奶說：“現(xiàn)在不同往日……我不能在了解全部情況之前，教他們怎么生存。”

        “為什么？”姜炎問。

        “對于反叛軍基地的情況，我只是略有耳聞，那里新生人口極多，資源又極度短缺，不難想象，那是一個格外殘酷，適者生存的地方。”戴奶奶嘆了口氣：“那里的孩子，十二歲就要自謀生路，他們的存活率……極低。”

        姜炎呆呆的看著戴奶奶，他從來沒有想過這些。

        “九月他們已經(jīng)十四歲了，他們有自己的生存之道，如果貿(mào)然改變，反而更加危險。”戴奶奶說：“所以我不敢給他們什么生存建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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