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咒語
九字打出,怨氣稍稍退后,為大家爭取到幾秒時間。
嚴決讓想到上次他用符紙傷了娃娃,這次,他也想做點什么,不那么被動。
他微微咬牙,掏出一粒粉紅色的驅邪珠,趁那股黑色的怨氣被九字真言所創,暫時還未攻擊,他將珠子放在胸前,凝神聚氣。
沈呈若說過,要想發揮驅鬼之物最大的效果,首先施法之人就得意志堅定,不然,力量會被意志動搖左右,到時候,一切都沒有意義,自己可能還會被力量反噬,帶來更為嚴重的后果。
顧塵年和安白都十分相信自己的力量,嚴決讓心中默念,這次,他也能行。
怨氣磅礴,以排山倒海之勢席卷而來,他睜著眼,單手捏訣,最后,用全身的力量將驅邪珠打出,大喊:“代表安詳消滅你們!”
驅邪珠化作粉色的光芒與怨氣相撞,“啊……”一聲凄厲叫喊,包裹在那濃濃怨氣里面,已分不出是孩子還是大人。
打出珠子之后,嚴決讓果然有種深深的脫力感。
他喘息著,心想沈呈若給他的驅鬼之物,看來還不能隨便亂用,因為他的體力支撐不起符紙和珠子的威力,以后,他還得加強鍛煉才行。
不遠處,沈呈若看著他,漆黑的眸底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
“那個,沈老板……”
安白兒木木地轉頭,望著他說道:“我從之前就想問,讓讓的驅鬼術,是你教他的吧?”
沈呈若承認:“怎么樣,是不是很厲害?”
“他念的那個咒……我怎么從來沒聽過……”
“安詳咒,只此一家,絕無僅有。”
多么任性的咒語。
“……你開心就好。”
安白笑得尷尬而不失禮貌,她從地上爬起來,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道火符,沈呈若只看了一眼,便說道:“沒用的,道火屬陽火,這里陰氣很重,是那孩子被埋尸的地方,下面又全是污水,情況對你不利,你用了也是白用。”
安白哭喪著臉:“我說怎么之前道火符對它沒用,原來這孩子是死在井里的,這可怎么辦啊,要不,我再使一次大寶劍吧?”
“你那個大寶劍,再使多少次都贏不了它,這是惡靈,還是讓我來吧。”
沈呈若向前,隨意抽出符紙,那符紙染到空氣,瞬間自燃。
那火焰雖還是幽幽的深藍色,可給人的感覺卻和道火有所不同,分明滲著一股寒氣,安白對驅邪之術通常都是一知半解,還是顧塵年首先認出了那火:“是陰火。”
“什么,陰火?”
安白十分吃驚。
陰火和道火是完全對立的兩種火焰,一般玄門驅邪師習的都是陽火,因為人類屬陽,而陰火,雖威力更大,對魑魅魍魎更有殺傷力,但因為陰火極挑體質,必須得由屬性極陰之人方可練成,所以這陰火,安白從小到大還從未見過。
沒想到沈呈若竟會使用陰火,難道他就是傳說中屬性極陰之人?
安白發愣間,顧塵年把她拎到背后,而這時,沈呈若已經把符紙打了出去。
怨氣碰上陰火,一陣狂風吹過,好像要把人撕成兩半。
嚴決讓雙手擋住狂風,待風停,他放下手,那股黑色的怨氣已經不見了。
這里還是學校后面的空地,非常平靜,似乎什么都沒發生過。
唯一不同的,是地面出現了一個黑洞,那洞口不大不小,散發出陣陣惡臭。
安白受不了這股味道,捂著嘴便開始干嘔。
顧塵年看著那個黑洞,沉聲道:“這就是那口水井吧,它出現了。”
沈呈若瞳孔微縮,道:“那孩子的尸體就在下面,我們過去看看。”
嚴決讓點頭:“好。”
他抬腳,緩緩地朝那水井走去。
葉梓念,就在那口水井里面。
她被裝在袋子里。
她的尸體,已經變成怎樣了?
嚴決讓不忍去想。
——如果,找到她的尸體,送她回家,這一切,是不是就能結束了?
葉梓念,是不是就不用再徘徊痛苦。
“啊!”
這時,安白尖叫一聲!
她指著井口,嚇得渾身發抖:“手!手!艾瑪,好多手啊!”
沈呈若和顧塵年也看到了,從那口黑暗的水井里面,無數雙漆黑的小手伸了出來,在夜色中亂舞,難以言喻是何種詭異的視覺刺激。
“嘿嘿……嘿嘿……”
與此同時,小孩的笑聲在四周回蕩,尖銳,機械,笑得人頭皮發麻,毛骨悚然。
“啊!!”
安白發出新一波尖叫!
她的腳,她的腳被一只黑黑的小手捉住了!
她離井口那么遠,可這只小手,卻能伸得這樣長。
那只小手死死抓住她的腳踝,然后趁她不備,將她整個人用力地拖向井底!
“救命啊!救命啊!”
安白身軀嬌小,力量也不大,這只小手這么一拖,她便趴在了濕潤的地上,她被拖著向井口滑去。
安白驚恐尖叫,臉比牛奶還白,她雙手揮舞,想抓住什么,可抓在手里的只有空氣,她更慌了,亂抓亂喊:“救命啊!奶奶的,不能因為我是個漂亮的小姐姐,就要我去陪你啊,這里這么多帥哥……一定會有蘿莉控的,放開我,放開我……欺負我力氣小是不是,熊孩子,老娘詛咒你……塵年!塵年!救命啊!”
安白拖過顧塵年腳邊時,她瞬間露出猙獰的微笑:“嘿嘿,抓到了!”
安白握住顧塵年的腳踝,他猝不及防,被她這么一拽,也倒在了地上。
兩個人向前滑去,而顧塵年猶如溺水之人的本能反應,下一秒,又牢牢抓住了嚴決讓的小腿。
“……”
這下,嚴決讓也摔在了地上。
安白還在哀嚎:“塵年!救命啊塵年!我甩不掉這個熊孩子的手!”
顧塵年哭笑不得:“安白,你抓緊我,不要松手!”
安白大叫:“不會松手!我死都不會松手!要下地獄,你們也要陪我下地獄!要死一起死,一個都跑不掉!塵年,你也抓緊讓讓,別讓他跑了,快!”
顧塵年抓著嚴決讓的褲子,他明顯感到他的褲子正在逐漸下滑,他大驚失色,一邊提著褲子一邊喊道:“那個,顧先生,要不你先抓我腳踝,我不會跑,可你不要抓我褲子……”
顧塵年艱難說道:“我也不想抓你褲子,可我騰不出手……”
沈呈若:“……”
他無法直視眼前這一幕我不入地獄,也要拖你入地獄的畫面,美得讓他窒息,他正想做點什么,斬掉那只硬拉著安白的罪惡的小手,驀地,井里的另一只手騰空而起,這次,卻是直奔嚴決讓而去。
那漆黑的小手在空中無限延伸,像一條黑色的小蛇,蜿蜒盤旋,惡心而又詭異,它找到嚴決讓的位置,那手掌突然變大,只輕輕一捏,便將他單薄的身子握進了掌心。
嚴決讓大驚,下一秒,那手掌彈起,向井口縮去!
見狀,安白慘叫:“讓讓——!塵年,快拉住讓讓!不要讓他被那只手帶走!”
“好!”
顧塵年額頭滲出汗珠,在嚴決讓要被抓走的瞬間,他更加用力地拽住嚴決讓的褲子,吃奶的勁兒都使了出來。
嚴決讓:“!!!”
他的褲子……真的要被拽下來了啊喂!!
就在嚴決讓掙扎著要命還是要臉的時候,握住他的那只巨大手掌瞬間化為了一股黑黑的怨氣,而那瞬間——他感到有人將他擁入了懷中。
似乎怕他受傷,同時又為了給自己安撫,那人把他的頭輕輕按到胸口,用溫暖的手掌很小心地護著。
這股觸感嚴決讓最近都很熟悉,無論是那個人的體溫還是身上的味道,被那怨氣包裹的剎那,嚴決讓也及時地辨出了將他摟在懷里的人。
——是沈呈若。
不知怎么,他有種潛意識的安心。
怨氣拖住他們,說時遲,那時快,一眨眼,他們被包裹著卷入了深不見底的水井。
“讓讓——!沈老板——!”
耳邊只留下安白撕心裂肺的余音。
接著,一片漆黑。
二人消失在井底的時刻,那口水井也跟著消失不見了。
安白腳下一松。
拽著她往下拉的小手不見了,可她的腳踝上卻還是留下了黑黑的印子。
她松開顧塵年,兩人攙扶著站了起來,可這時學校的空地已經平靜了,沒有怨氣,沒有水井,沒有小手和散落的符紙,甚至連嚴決讓和沈呈若都沒有了!
“讓讓!沈老板!”
安白不相信,含著淚原地打轉,不停喊著兩人名字,可是無人應答,她心亂如麻,完全不知道該怎么辦才好了。
顧塵年用了幾張符紙,可四周一點變化都沒有,沈呈若和嚴決讓二人就是不見了。
他讓自己冷靜下來,一邊安慰著安白,一邊為她分析:“別擔心安白,他們可能進了某種結界,以沈老板的功力,不可能被困住的,他們一定一會兒就出來了。”
聞言,安白平復了心情,可還是急得跺腳:“上次我們用符紙,一下就破除了小鬼的結界,可這次,這里是那孩子死去的地方,怨念極重,沈老板那么厲害,還是被那孩子的怨氣卷走了,進了結界還不曉得什么時候能出來,該死的小蘿莉,她到底想干什么,我們都來這找她了,幫她解脫,幫她挖尸體。”
“果然,無論怎么同情它們,鬼就是鬼,鬼就是邪惡的東西,是該被消滅的存在,我不該對它們心軟,還幫她找什么尸體,我們就該直接上金符,讓它們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安白狠狠踢飛一塊泥土上的小石頭。
顧塵年攀住她的肩,瞳底一絲溫柔流過,他說:“你說得沒錯,我們驅鬼家族存在的意義就是如此,等沈老板和嚴決讓回來,我們就直接封了那個小鬼吧。”
“可是那個小鬼很強,我也不知道,我們能不能封了它。”
安白失落道,她閉上眼,在心中默默祈禱,讓讓,沈老板,你們一定要快些出來,千萬不要有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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