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譽安苦逼地叫喊：“不不不不敢……”

        這么些年，墨譽安在沈呈若身上吃虧不少，可是今天，他發(fā)現(xiàn)沈呈若的脾氣非但沒有變好，反而變本加厲了……

        惹不起，躲得起，好漢不吃眼前虧，墨譽安不知面子為何物，連連賠禮道歉，嚴決讓依舊懵逼，直到墨譽安扶著手腕齜牙咧嘴地離開房間，他的眼神與沈呈若撞上，這才回過了神。

        房間安靜了幾秒，沈呈若到他面前，問：“沒事了？”

        嚴決讓點頭，神色淡然：“沒事了，昨晚謝謝老板�！�

        他想起墨譽安剛才說的，自己一直念著他，沈呈若也一直回應著自己，他心中觸動，卻沒有勇氣表現(xiàn)出來，畢竟，他雖然現(xiàn)在還喊他老板，那只是一個習慣，他沒有忘記，他已經(jīng)離開棺材鋪，不再是安詳?shù)膯T工了。

        沈呈若側(cè)眸望望窗外說道：“沒事我等會兒就送你回去，你以后注意一點，別再出事，我不是每次都能來救你的。”

        “下次，我一定可以。”

        嚴決讓沉聲說道。

        被困在網(wǎng)吧，他便想過，沒有沈呈若，自己是不是什么也做不到，就像以前在學校，他就一直是個受氣包，每天除了忍氣吞聲，就是不斷逃避，跳樓也是逃避，是沈呈若救了他，那天起，他過上了新的生活，在自己眼里，沈呈若一直很強大，留在他的身邊很安心。

        可是嚴決讓忘了，沒什么東西是自己一直能握在手里的，離開沈呈若，他必須自己變得強大，否則，他始終原地徘徊，一切努力都沒有意義。

        是的，下次，他一定不會靠著沈呈若脫險，成為被保護的那個，他要學會自己驅(qū)邪，自己成長，這樣，或許他以后還有機會，有資格當著沈呈若的面，親口說出，自己想對他說出的話。

        嚴決讓很少露出這樣堅定的目光，沈呈若看在眼里，唇角泛笑，沒說什么，只道：“行，我相信你下次一定可以。”

        鬼市只有黑夜，沒有白天，外面始終陰郁沉沉，叫賣和爭吵的聲音少了些，只有一些鬼魂還在街上飄蕩，因為沒有時間概念，沈呈若讓嚴決讓喝了些水，再多休息一會兒，自己走出了房間。

        墨譽安坐在店鋪內(nèi)喝茶，見著沈呈若，他微妙一笑，那雙黑框眼鏡下的眸難得認真，而被沈呈若捏脫臼的手腕已經(jīng)不知何時重新接好，他悠閑自在地端著茶杯，那水熱氣騰騰：“你是真的關心那個小男孩，看來，他果然不一般�！�

        沈呈若走到他面前，坐下，淡淡說道：“你動他一下試試，你要是打他主意，我會讓你死無葬身之地�！�

        墨譽安依舊笑瞇瞇：“我相信你會，但是放心，我不會動他，咱倆認識這么多年，這點交情都沒有，那我豈不是太不仗義了，就算我想要他的眼睛，但他是你沈老板看上的人，我一定幫你把他保護得好好的，我還會通知鬼市里別的老板，都不許打那男孩眼睛的主意�！�

        “他不需要你的保護�！鄙虺嗜艉攘艘豢跓岵枵f道：“他有我就夠了，而且，他說過，他是個男人，他會獨立的�！�

        “是啊，他是個男人，這可真是稀奇�！蹦�譽安笑得意味深長：“沈老板居然對一個小男孩感興趣，我真的有些意想不到，認識多年，我以為你早看遍了世事炎涼，你的心，早就已經(jīng)被封起來了。”

        沈呈若冷冷地瞪著他：“你想不到的事多著，這些都跟你沒有關系，就像我也想不到，你好好的藥店不開，非開起了成人用品店�！�

        墨譽安有些尷尬：“這不藥店生意不好做嘛，現(xiàn)在的年輕人，年輕鬼都追求新奇，刺激，我開成人用品店，一是為了給他們提供更有趣的服務，二嘛，也是賣成人用品利潤比較高，就像你的那個棺材鋪一樣……”

        沈呈若面無表情：“別拿你的成人用品店和我的棺材鋪相提并論。”

        “哎，都是一碼事啦……”

        “兩碼事，謝謝�！�

        “不過，話說回來�！�

        墨譽安喝茶的動作頓了頓，道：“我怎么覺得那小男孩有些奇怪？”

        聽到嚴決讓的事，沈呈若深眸一瞇：“哪里奇怪？”

        墨譽安想了想，問：“他真的是人類嗎？”

        沈呈若說道：“你不是一眼就看出來了嗎？”

        “是啊，可他的氣息怪怪的，不是一般人類該有的氣息，總覺得，在他身上還有另外一股氣息，那氣息，不像是鬼魂，也不像是神仙，很少見，我也具體說不上來那是什么�！�

        沈呈若放下茶杯，道：“說不上來就別說，管他多少氣息，他是嚴決讓就對了。”

        墨譽安拉著臉：“好吧。”

        兩人閑扯了一會兒，嚴決讓也休息夠了，他從房間里出來，沈呈若一見便道：“醒了？”

        嚴決讓道：“嗯，老板，我們可以回去了�！�

        沈呈若站起來，“那好，我們先走吧�！�

        墨譽安急忙拉住他：“沈老板，錢還沒給呢，支持微信支付寶的喲，愛你，筆芯�！�

        沈呈若甩開他的手，一臉嫌棄：“我筆你大爺，我又不會欠你錢，說吧，多少。”

        只是今時不同往日，你也知道，現(xiàn)在生意不好做，但我不會坑你，寒冰水現(xiàn)在鬼市里假貨很多，有些還是從冥界走私出來的，這要是被冥王發(fā)現(xiàn)，那可不得了……”

        沈呈若端起茶杯砸向他的臉：“講重點！”

        墨譽安動作敏捷，躲開茶杯，笑呵呵道：“我的重點就是，一瓶正品的寒冰水，不僅有好的解毒功效，還能強身健體，預防焦尸的熱毒，讓人看起來容光煥發(fā)，精神抖擻，998，你不僅買了一瓶寒冰水，更救了你在意之人一條性命，往后可能還有更多□□生活等著您，原價8888，我要你998，你說過不過分……”

        沈呈若打開錢包，抽出一張鈔票放在桌上：“五十�！�

        嚴決讓：“……”

        “……”墨譽安盯著鈔票，差點沒跳起來：“五十！？你在和我開什么玩笑，五十零頭都不夠……”

        沈呈若把鈔票拿回來：“那三十�！�

        墨譽安慌忙把鈔票捂住，叫喊：“再添一點，七十�！�

        沈呈若認真臉：“三十�！�

        “……”墨譽安欲哭無淚：“沈老板……”

        沈呈若挑眉：“不要�。磕鞘畨K如何？”

        “……五十，五十，就五十……”

        墨譽安可憐巴巴地把錢揣進兜里，哽咽道：“要不是打不過你，我才不做這虧本的買賣，五十我真是一分錢都沒賺到您的，哎，既然寒冰水都用了，我也沒別的辦法了，沈老板出去，多幫我打打廣告，告訴外面那些人和鬼，我這有最先進，最刺激的成人用品，讓他們多來我這冰火兩重天照顧生意……”

        嚴決讓：“……”

        這種畫面，這種討價還價，意外覺得親切和熟悉呢……

        貌似他以前逛小巷，也常常遇到類似的場景……

        嚴決讓正發(fā)愣，沈呈若拽住他的手就走，丟給身后淚流滿面的墨譽安一句敷衍的“知道了�！�

        嚴決讓毒解了，這次上車便坐回了副駕駛，不過記起昨晚的事，兩人都一路無言。

        他看著沈呈若把車開出鬼市，經(jīng)過一道分界線，也可以說次元壁，窗外的天一下明朗起來，這是個猝不及防的切換方式，沒有一點點防備，周圍便從黑夜轉(zhuǎn)為了白天。

        陽光刺痛了嚴決讓的眼，他下意識閃躲，知道這樣就是離開鬼市了。

        他在鬼市里睡了一夜，這會兒天已經(jīng)大亮，也不知道蘇齊君在家如何，他一夜未回，她該擔心壞了吧。

        雖然她擔心的并不是真正的自己，可以她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只怕也受不了這樣的刺激，他得趕緊回家，至少，先把蘇齊君的情緒穩(wěn)下來。

        這般想著，嚴決讓也沒過多去想沈呈若的事，他甚至從頭到尾，連他的臉也沒多看一眼。

        沈呈若理解他的心情，車開得很快，兩小時后，他們停在了小區(qū)門口。

        嚴決讓急匆匆下了車，關上門，這時，沈呈若看向他，忽然低聲喊了一句：“嚴決讓�！�

        他往常都是喊他小兔崽子，很少連名帶姓叫過他，嚴決讓被這聲驚到了，一時身子僵在原處，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他怔了片刻回頭，問道：“怎么了老板？”

        沈呈若看著他，一會兒又把頭轉(zhuǎn)了過去，道：“你把手機開著，有什么事，記得給我打電話�！�

        聞言，嚴決讓更加吃驚。

        連眼睛都放大了。

        “可你不是說……”

        “好了就這樣。”嚴決讓搖上車窗，道：“你進去吧�！�

        他還想說些什么，可沈呈若已經(jīng)驅(qū)車快速離開。

        想說的話都咽了回去，嚴決讓苦澀地笑笑，轉(zhuǎn)身，走進小區(qū)。

        他本還想著沈呈若的事，可下一秒，一股濃濃的霧霾撲面而來，嚴決讓被那寒氣激得渾身發(fā)冷。

        他猛地抬頭，發(fā)現(xiàn)小區(qū)內(nèi)的霧霾比上次進來更加嚴重了！

        他捂住嘴，瞳孔微微放大，嚴決讓看到小區(qū)被陰暗籠罩，而那些所謂的霧霾比起上次，顏色更深，已經(jīng)接近黑色了。

        進進出出的人們神色平常，似乎沒有人發(fā)現(xiàn)這一點。

        這霧霾，只有他能看到。

        若上次他還能把這種不舒服的，灰蒙蒙的氛圍稱之為霧霾，那這次，簡直就是漆黑的瘴氣，好比那些，橫死的人們的怨念。

        這怨念一直停留在小區(qū)內(nèi)，不斷徘徊，沒有離開，而且，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不斷徘徊，沒有離開，而且，越來越深，越來越重。

        嚴決讓皺起眉，心想這里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如果是怨念聚集，有這樣的規(guī)模，那也太可怕了。

        他懷著不安的心進了小區(qū)，上電梯后，嚴決讓看到兩名中年婦女，她們竊竊私語，但因為電梯密閉，他聽到那些八卦毫不費力，她們一個說得表情夸張，一個聽得表情夸張，內(nèi)容都是些小區(qū)里發(fā)生的事。

        “哎，你知道嗎，昨夜我們家樓下，那個瘋女人，何小燕的女兒，慘死在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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