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7章 老將不死,只是有點黏馬蹄
午后,抵達東岸已經三個時辰的李昊所部在河邊一處平坦區域休整。
家丁們下馬吃著死面餅子和窩窩頭,民夫們喂馬、修船,忙的不亦樂乎。
跟著主帥一起出征的主要猛將聚在一起,商議著如何破目前的局勢。
早上明軍過河之后,據守盤山堡的揚古里也從西岸跑到了東岸,也只帶兩百多旗丁。
老將足夠有耐心,只要明軍家丁追過來,他就率軍沿河撤退,明軍不追了,這伙韃子又跟狗皮膏藥一樣貼上來。
然后朝落單的偵查騎兵下手。
明軍里面也有遼人,對這一帶地形其實不陌生,損失幾個偵查騎兵不算大事。
但李昊的時間卻白白被消耗了。
雙臺子河、大小遼河下游這片區域沒有后金村堡莊園讓明軍圍點打援,他們目前略顯被動。
“不如和之前一樣,直接捅到海州附近,看這老東西怎么應付。”
吳三桂一貫大膽,他提議快速東進,攻入韃子老窩。
如今正是春耕時節,田野間落單的韃子不少,但八旗那近兩萬行營披甲旗丁也會分成十人二十人的小股騎兵隊,在各村堡、莊園間巡邏。
東江鎮之前用過這種一兩百人的襲擾攻擊方式,后金早就摸索出了完整的應對方式。
錦州軍雖然也能這么打,但效率太低,李昊其實不太瞧得上。
“明后兩天,咱就按這種方法往東邊打。這一天多的時間,咱要想辦法弄死這個揚古里,讓呂應蛟部占了盤山堡,標營占了沙嶺驛、西寧堡這幾處墩堡,穩住三岔河以西戰線,步步逼近。”
車營兵適合結硬寨、打呆仗,只要有墩堡、營寨,外加足夠的糧餉和火藥補給,營兵沿河與后金對峙不成問題。
上次北征雖然斬獲甚多,但打下來的蓋州、附近的村堡一個沒占住,屬實不應該。
八旗丁口就六萬,只要李昊率軍拔除村堡莊園、各個城池,受不了的努爾哈赤要么整軍惡戰一場,要么早早帶著核心旗丁搬家。
不然留在開鐵遼沈海這一帶,遲早要賠上八旗全部家當。
眾將商討半天,敲定了一個作戰計劃。
“我部又返回西岸,伺機攻占盤山堡。若揚古里來救,就于堡下擊殺此獠,若不救,則揚古里必定北上至吳家墳一帶休整,我們堵在半路截殺。”
面色沉穩的曹文詔匯總了這個計劃。
李昊沒有說話,反而上下打量起了身型雄壯的大曹。
“若是你扮成我的樣子,站在船頭,能有幾分可能騙過揚古里?”
他起意問道。
曹文詔本身也是壯漢,身高只比主帥低一個頭頂,體型略瘦一點點,但披上重甲后也差不多。
在此前的戰斗中,李昊最為明顯的特征便是背著諸多武器,什么重刀、戰斧、弓箭該有的都有。
甲胄也是經常就換,和固定穿紅藍撞色布面甲的明軍家丁有很大區別。
眾將大致明白主帥準備以假亂真,相互商討后,覺得有可行之處。
“李帥氣勢太強,隔著數里都能震懾上百韃子,我怕是學不來,反倒耽誤功夫。”
曹文詔有點不敢假扮,萬一他裝的不像,被韃子認出來,壞了主帥的大事可就麻煩了。
“沒事兒,你手持巨斧站在船頭就行,韃子們認我,近處看人看臉,遠了只看有沒有帶等身大斧。”
李昊越琢磨越覺得這事能成,他下令大曹與他換裝,準備引誘揚古里率軍來攻。
休整之后,這支明軍便開始再次過河。
……
“壞了,他們朝著盤山堡去了。沒了盤山堡,咱在河西就徹底成了瞎子,搞不清明軍動向。”
得知明軍再次渡河,準備回西岸后,老將揚古里親自帶一部旗丁探查軍情。
目前能確定的是,這支明軍需要五到六次才能把所有人全帶過去,而已經完成了兩次渡河,明軍家丁過去近百人,民夫過去了幾十個。
第三次渡河已經準備完成,民夫們正在淺水區推船。
“也不全是壞事,雙臺子河下游寬且淺,他們渡河之處距對面起碼兩里地,河岸淺灘處還得有人推船前進,來回一趟起碼兩刻鐘,額駙可趁他們渡了一半人馬之時,率軍突襲。”
牛錄額真康果禮手指雙臺子河寬廣的河面,展現出了他有生以來智慧的最高峰。
“半渡而擊。”揚古里看了看自己身邊的旗丁,“你們有膽量沖殺這伙明兵嗎?”
廣寧一戰之后,明將李昊率一百多名騎兵圍追堵截,嚇得雙臺子河以西的旗丁都不敢留在西岸,生怕被追上后挨一斧。
也就是他這個老汗女婿坐鎮盤山堡,才能匯聚起將近五個牛錄的兵力來。
“沒有那李昊,這伙明軍也就是普通明國家丁,有何不敢沖殺?”
“李昊所部有不少海西人,跟咱兩黃旗相比差遠了。”
旗丁們戰意倒挺昂揚,這讓揚古里稍感心安。
明軍也發現了出現在北邊不遠處的八旗騎兵,派出將近五十家丁提防這邊。
雙方各自有顧忌,保持了對峙局勢。
“額駙快看,這次明軍將剩下的民夫全送了過去,為首的那雄壯明兵好像是李昊。”
康果禮一心促成半渡而擊的策略,瞥見明將李昊也出現在最大的那條船后,驚覺他們的機會來了。
揚古里定睛一瞧,船頭果真有道雄壯身影,李昊標志性的巨斧也被那人拎在手里。
“難道他就不怕我們捅他背身?”
眼瞅著民夫推著那些船只進入雙臺子河深水區,揚古里卻有點不敢相信。
明軍能將這么好的偷襲機會留給自己?
“或許是那李昊覺得留下來的這一百七八十家丁足夠擋得住我們。明軍這會兒發現我們,下次李昊還會回來的,一直守到明兵全過了河。”
康果禮越想越覺得事實就是這樣,要是那殺神再回來,他們這群兩黃旗可就徹底沒了偷襲的機會。
因此他連聲勸諫老汗女婿召集附近的全部旗丁,一鼓作氣打掉剩下的這些明兵。
老將倒挺沉得住氣,直到明軍船只劃到靠近西岸之時,才下令召集全軍。
傳令騎兵和響箭同時發出,用了不到一刻鐘,噠噠噠的馬蹄聲就此起彼伏,兩百多旗丁陸續聚集過來。
顯然,留在河東岸的明軍相當緊張,匯聚在一起,結成左中右三個軍陣,并向東邊挪了幾百步的距離,方便之后的潰逃。
不然留在稀軟的河邊,戰馬跑不快不說,逃命方向都少了幾個。
“哈哈哈,看來那李昊確實去了對岸。康果禮,此戰之后,我向四貝勒表明伱的獻策之功。”
見敵人如臨大敵,揚古里才相信半渡而擊的策略是對的,他直接將手下旗丁分成兩部,從左右兩翼夾擊略顯分散的明兵。
沒了大將作鎮,明軍顯得更加慌亂,起碼在揚古里等兩黃旗主子看來是這樣的。
明國中軍派出一些家丁加強兩翼防護,八旗兵沒有理會,抵近到三十步的攻擊距離就開始射箭攻擊。
老將親自帶領的左翼旗丁對面,明軍射完火銃和弓箭后,當即整隊沖鋒。
揚古里親自搭弓射了一支響箭出去,卻猛然發現一根長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飛到了自己面門。
他清楚記得明軍沒帶床弩啊,這支長矛是如何來的這么快?
老將經驗豐富,在長矛射中自己前,用盡全身力氣向左一歪身子,讓這支突然出現的長矛射中了他的右肩胛骨。
這根長矛自然是李昊的杰作,身穿普通布面甲的他藏在一群家丁之中,于沖鋒之時甩出這根長矛。
“可惜,沒一矛釘死。”
他一直盯著揚古里,眼見這老將只是被長矛帶到了馬下,不由得心生遺憾。
好在雙方騎兵隊列即將碰撞,只要沖過去,隨手拿火銃頭一砸,這老東西就會當場斃命。
但事態發展與李昊設想相差有點大,明金雙方沖刺過程中,被動下馬的揚古里被沖過去的明軍馬蹄踩的直接咽氣。
沒給錦州總兵留動手爆頭的機會。
手持長三眼銃的他也被兩黃旗韃子認了出來,僅僅一個交鋒,左翼韃子就頭也不回地策馬而逃。
甚至都沒帶身后的換乘戰馬與馱馬。
右翼明軍調轉方向后追趕不及,只好與其余兩部合圍剩下的百來名韃子。
剩下的這部分韃子也機靈得很,一見主將揚古里親領的那隊撒丫子跑了,他們也找機會四散而逃。
好在明軍兵力足夠,圍殺了將近七八十頭韃子。
最大的收獲,自然是這支八旗兵的兩百多匹戰馬和同等數量的馱馬。
對準備組建大規模騎兵部隊的李昊來說,戰馬比韃子首級有用多了。
……
四月二十六日,海州城旗主府。
此地乃鑲白旗旗主駐地,杜度雖然被換成了正紅旗旗主,可岳托、碩托兩兄弟早早的就派親信去開原、鐵嶺一帶霸占了正紅旗的主要城池。
代善三子薩哈廉則占了老爹在沈陽、遼陽等地的府邸和莊園,正紅旗內的孝子們爭得不可開交。
給老爹和老旗主報仇這事兒,兩紅旗內是沒有一個聲音。
反正他們的地盤最遠離遼西軍,不怕那明將李昊帶人殺過來。
莽古爾泰死后,正藍旗旗主之位又騰了出來,該旗里的小旗主費揚古已經二十九歲,能獨當一面了。
老汗準備讓多爾袞繼承正藍旗旗主,可費揚古和正藍旗部眾又不同意,當然,他們不敢明著反對,只躲在駐地上不回沈陽,雙方就這樣拖著。
摔斷腿的杜度也就直接跑到自己原先部下這里養傷,免得回沈陽又惹一身騷。
“旗主貝勒,禍事了,禍事了。”
一連串呼喊聲響起,而后連滾帶爬沖進來幾個奴才。
躺在炕上的杜度正享受著小福晉的撫按,身子該硬的硬該軟的軟,猛然被打攪了好事,頓時心中生出一股無名業火。
“連走路都不端正,你們這群奴才是越來越沒有規矩了。除了那明將打過來,還有什么事值得這樣大驚小怪?”
杜度坐直身子怒斥道,沒想到牽扯到了傷腿,疼的他連聲叫喚。
跪在地下的奴才們一個個面如死灰,磨蹭半天,才有個膽子大的回稟道:“那明將確實打過來了,已經過了三岔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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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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