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賬東西，你找死！”
吉娜話音未落，左邊臉頰上已經挨了重重的一巴掌，打得她趔趄了一下，險些摔倒在地，又聽見莫云纖口中斥罵，更嚇得她心中發蒙，“咚”地一聲跪倒在地，口中不住求饒。
莫云纖揉著自己發麻的手掌，怒聲叱問道：“你知錯嗎？”
“奴婢……奴婢知錯。”吉娜倒是不曾被這一巴掌打糊涂，略微怔了一下之后，也便明白自家主子這一次是惱羞成怒了。
莫云纖不想在外人面前教訓奴才，冷哼一聲，正要教訓兩句便收場，偏偏小雅憨性發作，忍不住笑道：“吉娜姑娘確實錯了。為人奴仆者，不可直斥主人之非，你怎能當面指責公主殿下‘愚蠢刁蠻、全無心肝’呢？何況此時還有我們昭儀娘娘在場，這可真是……”
“你這目無尊上的賤婢！”莫云纖聽見小雅的話，心中火氣益盛，忍不住又左右開弓，在吉娜兩邊臉上分別打了六七個耳光，直打得那丫頭兩頰高高腫起，連哭叫的聲音都變了。
夜寒煙心下不忍，卻知道莫云纖的性子，她若開口求情，只怕打得更厲害。一時想不出什么好主意，只得嗔怪地向小雅瞪了一眼，尷尬地坐在一旁。
幸而莫云纖的手很快又痛了，她只得停了下來，心中余怒未消，恨恨地向吉娜叱道：“本公主自認待你不薄，你竟敢吃里扒外，幫著別的賤婢來羞辱我！”
吉娜早痛得眼淚鼻涕橫流，卻知道眼下不是哭的時候，忙膝行到莫云纖的腳下，扯著她的裙角求饒不止：“公主，奴婢忠心赤膽地侍候您，不敢有一絲一毫的不敬啊！這都是……是昭儀娘娘說的，奴婢一個字都沒有說過啊！”
莫云纖一腳將她踢到一旁，正要再補上幾腳，心中卻已漸漸回過味來，知道確實是夜寒煙言語挑撥，想到自己竟然輕易中計，只怕她心中還不知怎樣嘲諷，心下不禁更添惱怒。
夜寒煙見她不打算再朝吉娜出氣，略微放心，又不禁笑道：“奴才雖然蠢了些，卻也不能隨便打呀！做主子的，還是長點兒心肝才好！”
莫云纖聽見她這會兒還在說風涼話，心下不禁怒氣勃發，越發口不擇言起來：“你這種賤婢才有心肝，本公主卻不知道什么是心肝！”
夜寒煙無辜地攤了攤手，向小雅道：“原來公主殿下沒有心肝，咱們這種賤婢才有。咱們剛才的話，全說錯了。”
小雅正要笑，抬頭卻看見前方小徑上來了人，慌忙躬身行禮。
只見祁諾潯笑吟吟地向這邊走了過來，人未到聲先至：“是誰敢說昭儀娘娘是賤婢？這宮中還有規矩沒有？”
其時莫云纖的身后有一叢翠竹擋著，吉娜又跪在地上未曾起身，祁諾潯只聽到夜寒煙的后半句話，并不知道夜寒煙對面的人是誰，只是隨口發問而已。
夜寒煙見他到來，微微一驚之后，想到眼前的局面，忽覺有趣，忍不住抿嘴笑了起來。
果然不出所料，下一刻便看到莫云纖“呼”地一聲站了起來，向著來路迎了上去，口中怒道：“我就是要罵她這個賤婢，你待怎樣？宮里規矩雖多，卻也管不著我！”
祁諾潯看清是她，臉上頓時閃過驚慌的神色，待見到夜寒煙似笑非笑地看著他，不禁愈發尷尬，人雖然走到了眼前，卻恨不得光陰倒退回去，回到自己未曾說那句話的時候才好。
莫云纖見他無言以對，心中更增惱怒，坐回原處恨聲道：“我就知道有些人是靠不住的，花言巧語說得倒好聽，原來心里還是惦記著那個賤婢！既然這樣，又何必再來招惹我呢？本公主眼里可容不下沙子！”
祁諾潯的臉色越發難看，一時訕訕的說不出話來。
夜寒煙莞爾一笑，忽然開口向祁諾潯問道：“你怎的這樣快就從甘露殿出來了？當一回事兒似的把我趕開，我還以為你有多少體己話要跟皇上說呢！早知道你其實也沒什么事情，我就不走這么遠了！”
祁諾潯見她有意說些無關緊要的事情岔開話題，心下好生感激，忙笑道：“本來是有幾件重要的大事要跟父皇細談，但父皇言道，諸事由我和幾位大臣斟酌商量便可，無需請旨。見父皇神色有些倦怠，我便不曾多待。”
夜寒煙微微一笑道：“自古以來，皇帝出征在外或是病重之時，慣例都是由皇太子監國。你如今雖無太子之名，卻有太子之實，心中可有幾分得意？”
祁諾潯正色說道：“一個‘太子之實’，還不足以讓我得意。我的志向，便是旁人不知，你總該是明白的。”
夜寒煙聽他言語又漸漸開始不入耳，正要皺眉頭，卻聽見莫云纖在后怒道：“你的志向，沒有人不明白，但是你不要以為有志向就能成事的！沒有我們晁國的支持，你休想坐上太子之位！你今日敢為了這個賤婢罵我，看我還幫不幫你！”
夜寒煙正是要看他二人反目，此刻見莫云纖當面斥罵，不禁大感快意，但見了祁諾潯唯唯諾諾向莫云纖陪笑的樣子，又覺心中有些發酸。
只聽祁諾潯陪笑道：“我哪里敢罵你？剛才遠遠聽著有人罵昭儀娘娘是‘賤婢’，我心里想著咱們皇家的體面，不能不管，你又生的什么氣？昭儀娘娘是父皇冊封過的妃子，在宮中是名正言順的主子，算起來還是咱們長輩，你對她不敬，若是傳了出去，豈不是被人說咱們皇家沒了規矩嗎？”
“說來說去，你心里還是向著她！”莫云纖怒氣沖沖地道。
祁諾潯急得只差沒有跪在地上賭咒發誓，也不顧夜寒煙和宮女們在側，忙低聲下氣地向莫云纖解釋道：“我哪里是向著她，我是怕你壞了規矩，被人詬病，受父皇母后責怪，你明不明白？我心中一向只對你好，你怎的總是不信我？非要我把心掏出來給你看，你才知道我對你的心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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