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怪了，”莫云纖冷笑道，“母后這些日子已病得神志不清，昭儀娘娘每日向母后請示，不知能請示些什么呢？只怕是借著請示之名，暗地里做些見不得人的手腳吧？素月姑娘最是忠誠正直，能不能跟我們說句實話，昭儀娘娘來母后這邊拜見的時候，一直都是有人陪侍在側(cè)的嗎？”
素月心中雖深信夜寒煙不會傷害皇后，但她平生不會說謊，此時只得垂首道：“昭儀娘娘時常在內(nèi)殿陪伴，并非每次都有人陪侍在側(cè)，但昭華宮眾人都信得過昭儀娘娘為人�！�
莫云纖雙手一拍，冷笑道：“你們信得過她，就輕易將母后的性命交給她了？此事重大，只怕不能僅僅因為你們信任，就說她一定無罪吧？”
這句話說得不無道理，素月無法反駁，只得道：“無憑無據(jù)，奴婢不敢為昭儀娘娘辯解，就像不敢為公主殿下您辯解一樣。”
如果夜寒煙到此時仍不知道這個局完完全全是針對她，她也就白在宮中混過這些年了！她至此時方明白，從祁諾潯假傳皇后旨意要她佐理宮務(wù)開始，或許更早，這張針對她的大網(wǎng)便已經(jīng)張開了，今日殿中鬧了這一場，說來說去都只是為了陷害她一個人！
見莫云纖似笑非笑地看過來，夜寒煙無懼地迎上她的目光：“鬧了半日，這殿中嫌疑最大的，竟然是本宮與公主兩個人。皇后娘娘對你我恩情最重，若是在天之靈知道你我之中有一人蓄意害她，只怕也要哭笑不得了�！�
“不要把本公主和你自己放在一起說，”莫云纖昂著頭冷笑道，“我是無論如何不會加害母后的。母后一向疼我，人盡皆知；你卻是父皇的妃子，焉知你不是為了惦記皇后寶座而對母后暗下殺手呢？何況太醫(yī)說過，那引魂草是匈奴之物，你與三皇子不清不楚由來已久，三皇子如今人恰恰就在匈奴，誰知你是不是與他串通一氣，從北疆苦寒之地弄來些毒藥毒草來謀害母后呢？”
秦素錦見她一直咄咄逼人，雖知此時開口便避不開嫌疑，仍是忍不住斥道：“公主自己也未曾洗刷掉嫌疑，無憑無據(jù)還是不要含血噴人的好，別到時候自己打了自己的臉，成了宮中的笑話了！”
莫云纖不慌不忙地道：“本公主慣會打別人，從來不打自己的臉。別的不說，便是這引魂草，本公主便有天大的本事，又從何處得來？”
秦素錦輕笑道：“如果本宮沒記錯的話，公主目前的身份，仍是三皇子殿下的未婚妻子，若說與三殿下的關(guān)系親疏，公主該遠遠地排在昭儀姐姐的前面才是！若是信口開河可以作得準(zhǔn)，本宮也可以說，是公主您巧言騙得三殿下從匈奴弄了些引魂草來，下到皇后娘娘香爐之中，為的是害死了娘娘，您便可以在這宮中一手遮天了！畢竟在場的人人都記得，前幾天似乎有人在這殿中說過，皇后娘娘病著，便沒有人能踩到她的頭上去了！”
眾人雖不知秦素錦為何會與莫云纖針鋒相對，但覺她說話竟也處處站在理上，如此說來，莫云纖的嫌疑似乎也并不比夜寒煙的少。一眾宮嬪雖然巴不得夜寒煙獲罪失寵，但想到莫云纖囂張跋扈，平日沒少給她們氣受，倒是對莫云纖幸災(zāi)樂禍的比較多，一時七嘴八舌地紛紛議論起來。
祁諾潯眼見殿中又要吵成一團，忙喝住眾人道：“吵吵嚷嚷，成何體統(tǒng)！”
夜寒煙冷眼看著他的表演，唇角微微冷笑，竟未露出一絲懼色。祁諾潯雖然自認萬無一失，在她的目光之下卻仍覺得心中有些發(fā)虛。
兩人僵持良久，祁諾潯才艱難地避開夜寒煙的目光，作出公正嚴明的樣子來，嚴肅地道：“如今一切都只是推測，人人都仍脫不了嫌疑，雖然昭儀娘娘與出云公主嫌疑頗重，卻也未必便是她二人之一，請諸位留些口德，也免得議論紛紛，不成樣子！近日本宮會著人徹查宮中諸人往來傳遞之事，請諸位好自為之，莫生閑事才好！”
一眾宮嬪知道再爭執(zhí)下去也不會有什么結(jié)果，雖然心事重重，卻也只得閉了嘴，只有劉才人低聲嘀咕了兩句，眾人也沒聽清，想來不過是說些“敢做就要敢當(dāng)，不要連累了大家”之類。
祁諾潯又吩咐道：“為避嫌疑，請大家盡量在自己宮中不要外出，昭儀娘娘、出云公主兩位，更要謹言慎行，在真相大白之前，兩位便請在自己宮中休息，不要外出了吧！”
莫云纖聞言只是憤憤不平，夜寒煙卻依舊處之淡然，這樣重大的嫌疑，卻似乎絲毫都沒有嚇到她，祁諾潯心中也不禁暗暗驚佩。
秦素錦見宮嬪們陸續(xù)散去，昭華宮的小宮女除了素月之外余人仍被押下去看管，便知事情才剛剛開始，忙向祁諾潯問道：“公眾諸事千頭萬緒，若是昭儀姐姐不能出門，誰來主持？”
祁諾潯略一沉吟，道：“只好偏勞婕妤娘娘了。若有拿不定主意的，與五公主商量也可。余者一眾宮嬪之中，只怕無人可以主持大局。”
秦素錦要的正是他這句話，聞言淺施一禮，也便不再多言。
夜寒煙深深地看了祁諾潯一眼，正要轉(zhuǎn)身走出，卻聽見祁諾潯冷聲道：“昭儀娘娘且慢�！�
夜寒煙心中暗驚，面上卻不動聲色地問道：“殿下還有何吩咐？”
“娘娘身旁的這兩位宮女，還是留下了吧。”祁諾潯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也是平平淡淡的，聽不出喜怒。
夜寒煙想到他特意點名要小雅和鶯兒前來的用意，心中不禁越發(fā)惱恨。小雅忙扯住夜寒煙的衣袖，顫聲道：“奴婢要伺候娘娘，恕難從命�！�
祁諾潯的神色端嚴，不容抗拒地道：“如今昭儀娘娘身有嫌疑，身旁伺候的人自然要詳加審問。不但是你兩位，便是公主身旁的吉娜等人，也是要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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