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倒是個絕妙的主意，我怎么沒想到？”祁諾潯聞言不禁撫掌大笑起來。
夜寒煙心中著惱，冷著臉轉身便要出門：“你覺得這主意好，我卻覺得不好。我改變主意了，既然你要納小雅為側妃，我作為小雅的主子兼好姐妹，焉有礙人前程的道理？我在這里祝小雅青云直上、榮寵萬千，祝你二人比翼連理、恩愛白首！”
“你這話是真心還是假意？”祁諾潯閃身攔在她的前面，似笑非笑地問。
夜寒煙不敢避開他的目光，免不了便有些心虛，只得板著臉外強中干地道：“我自然是真心。”
祁諾潯不禁感到十分挫敗，讓開路徑悵然嘆道：“既如此，你走吧。”
他的話顯然并未說完，忽然放人，夜寒煙反倒十分不安起來：“說真的，你到底想要怎樣？我是不舍得小雅受苦的，你的那些鬼招數，我又實在不敢接。”
“哈，你終于還是承認怕我了！”祁諾潯聞言忍不住笑道。
夜寒煙想了一想，這一次竟未反駁。
祁諾潯見她神色嚴肅，也只得收了笑意，正色說道：“我自然不會當真拿小雅來威脅你什么。今日你要帶她走，我一定不會阻攔。但是我想要你一句話，若不逼你，你始終不肯說。”
夜寒煙忽然覺得心中有些發慌，喉頭竟變得十分干澀，半晌才低聲問：“你想要什么話？”
祁諾潯急切地道：“我想問你，昔年你我之間的約定，還算不算數？”
“什……什么約定？”夜寒煙心中大亂，不禁轉過臉去，不敢與他目光相觸。
祁諾潯焦急地從嗓子里吼道：“你又要逃避！煙兒，我不信你記不住，你當初明明答應過的，等父皇駕崩之后，你要跟我在一起！現在父皇默許了這件事，你我之間已經沒有障礙，你難道反而要反悔了嗎？你若變心，我這些年的苦苦籌謀又有何意義？”
夜寒煙自己心中早已亂成一片，如何能回答他的問題？她只盼能快快逃離這個地方，離了他的眼前，哪管昔日的承諾算不算數，哪管他的苦苦籌謀有沒有意義！
祁諾潯看她神情，已知她的心思，心中不禁十分失落：“果然如此……我一直假裝相信你只是因為看不慣我的手段，才故意與我疏遠的，可是我騙得了自己，終究還是逃不掉現實！你不肯幫我，不是因為我的手段太不光明，而是因為你已經不愛我了，是不是？”
夜寒煙心中巨震，忽然感到無地自容。自己一直以來總想著逃避的這個問題，忽然被祁諾潯當面提了出來，她不禁心慌意亂，有心否認，卻又無論如何都開不了口。
“煙兒，能告訴我這是為什么嗎？”祁諾潯見她低頭不語，便知自己所料不錯，臉上神色頓時更加難看起來，緊緊攥住她手腕半晌，才啞聲追問道。
夜寒煙心中煩亂，實在想不出該如何回答，只得拼命搖頭：“我不知道，什么都不要問我。”
“你不知道，”祁諾潯失望地放開了她，“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我們之間，究竟出了什么問題？不過是短短兩年而已，一切為何會變成現在這樣？我本以為，我們是永生永世都不會變的。”
“對不起。”夜寒煙低頭想了很久，卻也只想出了這三個字。
祁諾潯緩緩地搖了搖頭：“你不用說對不起，也許是我錯了，我從一開始就不該放棄你。那時候我總是戰戰兢兢的，怕惹父皇生氣。我總以為你我還年輕，錯過了一點點時間，以后還有漫長的人生用來彌補，卻不知道錯過了就是錯過了，以后便是有幾十年的時間，也是不可能挽回的了。”
夜寒煙怔怔地聽著，覺得他的話似乎很有道理，但有總有什么地方似乎不對。
祁諾潯悶頭想了很久，忽然愁容盡斂，抬起頭來問道：“你打算今后怎么辦？父皇時日無多，你總不能就這樣在含英殿耗著。”
“我不知道。”夜寒煙思來想去，還是只能給出這一個回答。
祁諾潯頓時高興起來：“你不知道，我知道！我們從頭開始，好不好？過去所有的一切，不管是好的還是不好的，只要你不愿意再想起，我們就當它從未發生過，我們從今天開始、從此刻開始！我不會放棄你的，從一開始，你就是我在宮中堅持下去的動力，我怎么可能輕易放棄？”
夜寒煙很想告訴他，真的不需要這樣執著，可是看著他喜上眉梢的樣子，嘴邊的話又實在說不出口。
祁諾潯似乎解決了一個很大的難題，高興得在殿中團團亂轉，過了許久才拍了拍自己的腦門，笑道：“我可真是糊涂了，竟然讓你在這里等了這么久！你放心，我以后定然不會再讓你為難。我知道今日你心里還是有些煩亂，沒關系，我們以后還有漫長的時間用來找回從前的感覺，相信我，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夜寒煙很難相信事情還會有什么轉機，但在這個時候實在不忍心掃他的興，只得垂首不語。
祁諾潯笑著拉她坐下，將先前放涼了的茶水換掉，重新斟了兩盞清茶，笑道：“來，以茶代酒，滿飲此杯，慶祝我們守得云開見月明，慶祝我們新的開始！”
夜寒煙從他手中接過一個細瓷小盞，手指微微顫抖，竟險些失手將茶盞掉落。茶水灑出了好些，幸而并不太燙。
祁諾潯已將自己手中的茶水一飲而盡，笑道：“郁郁多年，今日才算是真正高興了一回！煙兒，當年母后將你許了我，你便該是我的人。不要忘記我當日的承諾：你是我祁諾潯今生唯一的妻子！今后的路上或許還有艱難，但我絕不會再讓你受苦，一切的煩難一切的痛苦，都由我一個人來承擔，你只需要開開心心地在含英殿中等著便可，等到我君臨天下的那一天，便是你我夫妻重聚的日子——相信我，那一天，已經不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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